帝国的工业化进程是畸形的,也是不完善的,现在的生产力纯粹是靠着那些智能的“牲口”们与以灵气术法为基础的世界特色科技给硬撑起来的,以至于整个科技树都扭曲了。
在“传讯板”这种远距离通信装置被大规模配置给教坊司的“鹦嘴”们的同时,造纸厂还停留在批量生产蔡侯纸的程度——宣纸的工艺不是没有摸索出来,事实上有金仙级牲口们的术法,神通和各种布阵、炼器手段的支撑,这个简陋“实验室”的某些条件甚至比现代化大企业的研发中心更高。
问题就出在了从实验室到生产线这一步上。
牲口们的劳动力不可能耗费在流水线生产上,它们要配合受辛的需求去摸索复刻各种接近甚至能够替代现代科技的产品。有时候也得全体加班加点地手搓那些需要用炼器手段炼制的大批量法器。
更何况,因为世界特色的原因,在底层的物理规则上存在着一些让人无法忽视的差异, 导致涉及到微观物理的东西不能全盘照搬过来。
“任重道远啊。”
受辛靠坐在温泉池边的台阶上,仰头望着星空无奈地感慨着,手里端着盛满暗红色葡萄酒的水晶杯摇摇晃晃。
可惜他不喜欢抽烟,这世界也没有烟草,不然配合上一根事后烟,这贤者时间就更有味道了。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黄薇这丫头虽然还是碧玉破瓜的年纪,因为从前在家里跟着父兄习武,体型娇小却锻炼得颇为健美,一身小肌肉充满了弹性。但可惜终究还是个新手,被受辛折腾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连连讨饶,等他唤来侍女扶去寝宫休憩时已是昏昏沉沉的了。
只是受辛此刻心中并没有半分做了新郎的畅快感,反而是有些愁绪蕴藉。
“我的身体明明很正常才对啊。”
刚才彼此同时冲入云端时,他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两人的阴阳二气交合在一起,马上就要诞生出新的生命,这也正是他今晚的主要目的。
但是就在新生命出现的下一刻,来自他的阳气瞬间躁动起来,打破了阴阳之间的平衡,包裹住了胚胎,然后……
‘干。’
暗骂一声,受辛察觉到自己突然多出来一个新的视角,正是在那孕育新生的殿堂之中。
自己以前浪遍诸天世界的时候,每次一时兴起做起了翻云覆雨的事情之后,从未想过要留下后代,顶多不过是借体暗种一个分身,仿佛侵入肉鸡的木马一般。
没想到现在要做正事儿,竟然做不成了?
“这特娘的什么情况?”
【我们的本质极为特殊,寻遍大千世界也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个,你怎么觉得我们可以通过正常的繁殖方式产生后代呢?生命是因为迟早会死掉才选择用诞下后代的方式来延续自己的信息存在,而我们,死得了吗?】
有问题,找本体。虽然它现在没空亲自出手干涉,但由于信息的保留比自己完整太多了,很多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它的资料库里找到答案。
“我现在的身体非常正常,就是严格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构造出来的。如果真的是直接从本体上切一块下来塞在母后的肚子里,那不等我出生就被雷给劈死了。”
【身体当然很正常了,但是驱使这具身体的意志也正常吗?一即是全,全即是一。我们是具有自相似性的,就像是科赫雪花一样,每一个从本体上分离出来的部分都包含着本体这诸天唯一的特性,虽然在细节上因为具体的信息填充不同而有些微差异,但整体来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同样也都是本体,自然不可能会出现子嗣这种东西。】
“像我们这样存在本身就完全不讲道理的东西,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居然还要讲道理吗?”
受辛感觉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像自己这种不合逻辑的怪物也有讲道理的时候?
【人类用自己的语言去描述认知到的世界。相对的,能以人类的语言描述出来的东西,虽然可能不复合某个时刻某群人类的逻辑,但在无穷的时间线上必然存在一个能用逻辑来解释的可能。】
“好吧好吧。这贤者时间还真够闲的,能跟你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我不可能自己去扮演殷郊、殷洪、殷禄。”
【人造人。】
“噗。”
一下子,受辛嘴里的酒液全都喷了出来,哗啦啦撒在了正冒着袅袅热气的水面上,星星点点的殷红在水中扩散开来。
“我说,你应该不会忘了吧?人造人我们只做出来过那么一个,而且那个孩子我们做到一半就放弃了,她连身体都不完整。后来我们直接离开了那个世界,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醒过来。”
【那只是因为精神洁癖罢了。说到底,我们走的时候也没把那小家伙体内埋着的星之圣剑给挖出来带走。那可是我们手搓的第一把剑啊。这次又不是要做那个人的复刻,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打算让那个苏媚娘玩角色扮演了吗?放下那些一点都不重要的矜持吧。仅仅只是构造三个简单的人造人而已,甚至那两个注定继承不了大统的完全可以拿她们的母亲做模板修修改改复刻就完事儿了。反正也没想过让她们俩即位,也就没必要非得都是儿子。】
“卧槽,这要这么玩儿。那我欠他们的可就大发了啊。单单只是一个蒸蒸日上的帝国可弥补不了。”
【那就玩大的。】
本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隐隐有种要掀起惊涛骇浪的气势。
“好吧,那就玩大的好了。”
受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狂放的笑声之下仿佛又将有血流漂杵将生。
“哈哈哈哈哈哈。”
闭月之云悄然褪去,皎皎的清辉徐徐照着大地,千万年来的静谧始终如一,不曾因狂徒的豪言而收敛过一分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