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临,猎猎冷风呼啸,吹走了白日里的点点春意。
将军府中静谧异常,可却依然有烛光闪烁的影子,它们在温暖的房内缓缓的燃烧着,直至燃尽。
徐骄然穿着白色的亵衣,坐在桌前埋首看着什么。
不久,她便伸了伸懒腰,起身来到床边。
困意朦胧间,她就这样睡了过去,只是半梦半醒,白日里的画面却如同放电影一般的在她的脑海过了一遍。
直到最后,她猛的睁开了眼睛,当终于在昏暗中适应过来后,双眼便又这样闭上了,没有丝毫的动静。
只是若是此时有人在这里的话,必定会惊讶于那双异常的黑色双眸,如同那夜的鬼魅女子一般,泛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但这种光芒却又完全的被这浓厚的黑暗给吞噬,那是一种无尽的深渊。
女子又安然入睡了,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夜色寂寂,却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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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各国相安无事的这几年,东阳国内部却不算太平静。
皇帝逐渐年老,而对于东阳国的皇位该传给哪位皇子这个问题便是重中之重了。
不过一开始大家都不会把这直接搬到明面上去说,只是默默的开始站位,开始一场地下纷争。
可就在大家对此犹豫不决时,发生了两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四皇子的生母柔妃娘娘居然在此时怀上了龙种!
这可是一件大事,不仅皇帝极为重视,宫里谁不知道,柔妃娘娘从入宫以来就圣宠不断。
想当初皇帝力排万难,将身份不清不楚的柔妃接进宫里来,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家世清白的背景,尽管一开始并未直接位列妃位,但也由此可见其宠爱程度了。
不过后来也算是她肚子争气,不久后便怀上了如今的四皇子,这下可就更不得了!
按照规矩,一般是诞下皇子才会进行封赏,但毕竟皇帝最大,他想干什么你还能阻止吗?
当然不能啦!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乌纱帽要紧才是!
所以最后,在一场极为盛大的宫宴上,当时还是个小小贵人的柔妃便一跃成为四妃当中的一个。
后来生下一位皇子,排位第四,听说是他出生的那一年多年大旱降下甘霖,皇帝便龙心大悦,赐名为洹,寓意聪明好学、足智多谋。
可是,却不知是从何处吹出来的风,宫中一时间竟流言四起,说四皇子并非皇帝的亲生血脉!
这一下可把当时的皇帝气坏了,俗话说,帝王之怒伏尸百万,可丝毫没有夸张。
据说后来把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宫人们通通拖出去砍头,并下令宫中再不许有如此流言,这股风便就这样散了。
只是至今也没人知道这事到底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此事。
虽然当时皇帝及时堵住了悠悠众口,可这种强势的处理方式却引起了更多的人的怀疑。
这些年来,四皇子与七皇子皆深受皇上重用,但大部分人的心,还是向着七皇子一边的。
现在突然炸出这么个消息,当真是让一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是其他的妃子此时怀上龙种,他们的反应也不会如此大,但这个人是柔妃,是皇后也忌惮的柔妃!
皇后无子,身下只有一位公主,这是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所以这么多年来,皇后、德妃、柔妃之间的战争就从未停止过。
虽然女人间的战争都是风过无痕,不用点心计是看不出其本来面目的,但对于这些常年混迹于各种勾心斗角的人来说,却并不难。
只是他们再如何聪明,却也是料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东阳元景五十三年夏,怀胎四月有余的柔妃竟突然滑胎,最终胎儿不保。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却最终无果。
现在想来,也是唏嘘不已。
后来,一贯沉静少言,志不在朝堂的四皇子却突然大改脾性,一时间,光芒毕露,让人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七皇子亦不再沉迷于他的诗酒山水茶画,策马扬鞭天涯了,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开关被同时触碰了一般,两位炙手可热的皇子终于展开了角逐。
而皇帝却似乎根本不知道一般,对此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可就便宜了这些大臣们了,他们的胆子瞬间膨胀,一个个的开始玩边边站,直到现在,几年过去,四七两派已经立见分明,剑拔弩张!
看来一场必要的纷争即将到来了,只是到底何时爆发,却全在天意,不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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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却是突然下起了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纷纷扬扬。
那些还未完全融化的雪也逐渐与新下的融为一体,细碎的如同粉末般的雪,不同于那年的毛絮一般。
将军府中,彩云跟在徐骄然身后,俩人匆匆的入了院门,进入暖烘烘的房间。
徐骄然身上披着一件白毛领子的红色外披,头上戴着沉沉的连帽,软茸茸的白毛圈儿调皮的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彩云上前去,抬手为她解开细绳。
“也不知今年是怎么了,居然连下两场大雪,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
彩云嘴里如此说道,解开绳后,便笑看着自家小姐拖下外裘的动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彩云,你是不是太闲了啊。”
徐骄然抖了抖手中之物,只见上面一层薄雪瞬间掉落下来,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见此,彩云及时上前接过,并放置在一旁的屏风前。
“小姐你可冤枉我了,我这刚从将军那里回来便来找小姐了,哪里能得闲啊!”
徐骄然看着笑着的彩云,一时间有些恍然。
眼前的彩云也已经如她一样,不再完完全全是四年前的那个人了。
四年过去,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痕迹不是年华老去,而是沉淀。
“彩云,爹爹最近身体还好吗?”
徐骄然有些自责的问道,方才听见彩云如此说才忽然想起来,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