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小腊月困的在余根子的怀里睡着了。余根子不能再在外面瞎转悠了。虽然外婆,外公的家离此不远,但他不能去他们那儿,要是他们问起来,他没脸回答他们。思前想后,余根子进退无路。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朝舅舅家走去。
远远的,还没走到舅舅的院子,就听到舅舅粗暴狂怒的叫骂声。“看我,说的***好听。老子还没死,还用不着他来看尸。就是老子死了,也用不着他王八羔子来看老子。别贬低了老子的身份,弄脏了老子的门坎。娘的?的,想管老子借钱,休想。老子就是打发要饭的,也能听别人喊我一声大爷。我就是把钱往水里丢,也能听一声响。借给他,就他家那祖宗八代的穷酸,他用什么还我。是用他余家的老祖母啊,还是他余家的大姑娘……”
隔壁邻居的四、五个男女拉扯着在院子里暴跳如雷的舅舅。舅妈蹲在地上,抱着蓬乱的头发在小声的哭。院子里杯盘狼藉,吃饭的桌子被倒扣在地,四脚朝天。野鸡,野羊,七横八竖的摔在院子四处。可想而知,余根子出去后,舅舅和舅妈一定经过了一场人兽大战。
腊月看到舅舅的样子,吓的哭了起来。听到腊月的哭声,舅妈抬头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余根子看到,舅妈的双眼乌黑乌黑的,成了熊猫眼,嘴角流着血。
舅舅见到余根子,火气更加大了起来。又开始骂起腊月来。“哭哭哭,哭你妈的屁。小杂种,再哭一声,看老子今天不扭断你的脖子。”
小腊月躲在舅妈的怀里,听了舅舅的话,吓的不敢哭出声来。在一旁劝架的人,对余根子点着头,算是打招呼。
余根子知道,舅舅,舅妈打架,完全因他而起,他站在院子门口,不知所措。
“山佬,算了。你看你侄子大老远来的客人。要不,到我家去坐坐,消消气。”劝架的人中,有人说道。
“客人,什么客人?我家没有客人。我家来了一个来谗吃要钱的祖宗。”舅舅看着余根子,对说话的人吼道。
不知为什么?余根子也说不清为什么?听了舅舅的话,他竟对所有人嘿嘿的笑了起来。
余根子的一笑,不但来拉架的人楞了,就连舅舅也楞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舅妈终于点头让余根子到两里外的外公,外婆家去住。余根子一个人慢慢悠悠的晃到外公外婆家的时候,他们早已经睡下了。敲开他们的门,对余根子的突然到来,他们既不惊讶也不兴奋,只是麻木不仁的问他吃晚饭了没有,然后问他有什么急事。余根子说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他们。外公便拿了一盏煤油灯,带他到木楼上去睡觉。
躺在稻草床上,余根子怎么也无法入睡。他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是睡不着觉。想着想着,竟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的烈火。舅舅之所以有钱,除了他有一把百发百中的猎枪之外,他还有一个法宝,就是因为他家院子里有一口好井。他叫它寒井。就是在严热的盛夏,只要把猎物放在寒井里,十天半个月的,他的猎物都会保鲜如初。这足够他把猎物拿到公社或县里的黑市上去交易了。余根子不甘心自己就此失学,他要想办法把舅舅的猎枪弄到手,逼迫舅舅和自己交易。他爬起来,再次奔向舅舅家。
大山的夜黑黑的,余根子心中,充满了激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