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乔夜现在觉得谈恋爱是件挺神奇的事情,神奇就神奇在它不仅能让人变傻,还能把人的脸皮变薄。
要说牵手,乔夜之前也不是没跟顾屿拉过手什么的,不仅拉过手,还抱过,但是这会儿再牵上手,她就是觉得脸红心跳的。
这脸红心跳一直持续到车子停在了顾屿家楼下才终于好了一点,在乔夜踏进电梯门的那一刻又轰轰烈烈地卷土重来。
乔夜深吸了一口气,全部吐出以后皱巴着一张脸看向顾屿:“我还是紧张。”
顾屿一手牵着她,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揉了揉,道:“没事的,我就是怕我妈一个人待在家无聊想回来陪陪她罢了,你就想着你也是来陪陪你刘姨的。”
乔夜点点头,将顾屿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电梯很快就到了,电梯门一打开,还没有往外迈出脚呢,乔夜就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顾屿先是怔了一瞬,随后低头偷笑了一下,跟在乔夜身后走出了电梯。
乔夜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等到顾屿走到她身边了,她就往顾屿身后一躲:“你去敲门吧。”
顾屿回头看着她:“你去。”
“啊?”乔夜扒着他的袖子仰起头。
顾屿道:“平时肯定是你抢在前头去敲门的,今天却躲在我后面,我妈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也是哈……”乔夜想了一会儿,从顾屿身后走了出来,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顾屿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将自己盯着乔夜的背影满脸笑意的表情收了回去。
“哟,小夜来了呀?”顾妈妈有些惊讶。
“妈。”顾屿在后面叫了一声。
乔夜心脏一抖,险些也跟着喊了一声“妈”。
“诶。”顾妈妈道,“你们一块儿来的啊?”
“嗯。”顾屿应道。
“刘姨好!”乔夜忽然冲着顾妈妈鞠了一躬。
顾妈妈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她老半天,才道:“小夜你是不是来得太少了?看来以后还是得常来,怎么跟生分了似的还给我行个大礼。”
顾屿在后头憋笑憋得肺疼,上前两步道:“在门口站着干嘛,快进去。”
“哦。”乔夜这才抬起腿往门里走。
走得还有些僵硬,像个机器人,从进门到换鞋也没敢看顾妈妈一眼,就一直垂着眼睫,最后换完了鞋还把自己的两只鞋子在门口整整齐齐地放好,就差拿尺子量了。
顾屿在后头非常坏心思地笑了好一阵,才轻声提醒她道:“我妈已经走了。”
“啊?”乔夜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果然已经不见顾妈妈的踪影,“哦……”
“走吧,去我房间,我妈刚说烧好饭了叫我们。”顾屿道。
她刚刚说了吗?乔夜心道。算了,估计因为太紧张了没听到。
乔夜上楼之前四下看了一圈,等顾屿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她问道:“你姐姐不在?”
“不在。”顾屿道。
“她……知道我们的事吗?”乔夜问道。
“不知道。”顾屿转身看她,“我还没有告诉她。”
“哦……”乔夜应了一声,在顾屿窗边放置的椅子上坐下,忽然注意到顾屿的表情,追问道,“你怎么啦?”
顾屿在乔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搁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乔夜:“我没怎么,是我姐姐。她前两天跟他男朋友吵架了,吵完以后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去她朋友家了。”
“躲她男朋友?”乔夜问。
顾屿微微皱眉:“躲她男朋友,也躲我妈和我吧。”
乔夜想了想,没想明白,于是又问道:“躲你们干嘛?”
顾屿道:“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乔夜看着他。
顾屿也看着乔夜,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又很笃定他的猜测没有错,又好像很期待乔夜告诉他真的是他多想了:“我一直觉得,叶何远对我姐使用过暴力。”
乔夜愣了一下,在消化了顾屿这短短的几个字之后,忽然就觉得很心疼。
童年的经历,在记忆中是根深蒂固的,即使现在顾屿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一个可以将自己的亲人保护在羽翼之下的大人,那些曾经在年幼的岁月里令他痛苦的回忆,还是扎根在他的潜意识里,让他永远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乔夜站起身,走到顾屿面前俯身抱住他,轻抚着他的后背:“等她回来,跟她谈一谈,有什么事情跟她一起解决。”
顾屿抬起手,回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肚子上,呼吸间全是她身上清甜纯净的气味,像是镇定剂一般抚慰着他隐隐跳动的神经:“嗯。”
“笃笃笃”。
门忽然被敲响。
乔夜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顾屿的家里,立马将自己放在顾屿背上的手撒开了,往后撤了半步。
也只能撤开这半步,因为顾屿的手臂还圈在她的腰上,将她禁锢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乔夜赶紧用眼神示意他撒手。
顾屿仰头看着她,笑着轻声道:“放心,我妈不会随便进来的。”
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顾屿还是十分听话地撒了手,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吃饭了?”
“嗯!”顾妈妈在门外应道,“你们快点儿下来啊!”
“好!”顾屿站起身,对乔夜道,“走吧,去吃饭。”
……
“没烧什么好菜,都是些家常菜。”顾妈妈一边往桌上放碗一边说道,“反正都是自家人。”
正在帮着摆筷子的乔夜听到“自家人”三个字,手一抖,险些将一根筷子拨到地上。
她下意识地斜着眼睛去瞟顾屿,口中应道:“是,是,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顾屿不愧是演员,明显比她自然多了,至少倒饮料的时候手都没有抖,还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乔夜收回目光,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是过度紧张了,顾妈妈的这个“自家人”以前也不是没说过,两家关系本来就很好,确实跟一家人似的。
三人在餐桌边坐下,刚吃了没一会儿,顾妈妈就道:“小夜今年大三了啊。”
“啊,是。”乔夜一阵紧张,将手里筷子攥得紧了些。
“是不是该考研了,你准备考研吗?”顾妈妈问道。
乔夜松了口气,手指放松了些:“是,已经在准备了。”
顾妈妈点点头:“考研肯定很辛苦吧……”
乔夜笑笑,抛出标准答案:“还行。”
顾妈妈道:“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啊?有男朋友一起考研或者照顾着点就不会那么累。”
“滋啦——”乔夜觉得自己被一道惊天巨雷劈中——果然该来的迟早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