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上店小二的衣服,把金发塞进帽子里,低头走入澹台滋所在的包间内。
澹台滋身着便装,坐在八仙桌后面,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旁边垂手站着数名同样穿便装的护卫。
我凑到近前,压低嗓音问道:“公子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小的为您介绍几道本店的招牌菜肴?另外,本店还有乐师歌伶吹拉弹唱,可为您助兴……
澹台滋略显烦躁的一摆手,“本公子这趟出门想寻个安静,吹拉弹唱就免了,随便上几道清谈的小菜既可……”说完顿了顿,又道:“你们店里可有好酒?”
我眼珠儿一转,“本店好酒当然不少,但最好的酒要属两种,不知公子想要哪一种?”
澹台滋随口说道:“每种来一坛好了。”
我眨眨眼睛,故弄玄虚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两种酒寓意不同,最好不要放在一起喝。”
澹台滋微微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我不紧不慢的说:“本店这两种酒,一者名曰‘尽欢’,一者名曰‘消愁’。顾名思义,得意时须把酒尽欢,失意时则借酒消愁,二者天差地别,怎能放在一起饮用?”
澹台滋眼眉轻佻,有意刁难道:“若本公子就想欢愁同饮,又有何不可?”
我笑道:“就怕到时候,公子非但尽不了欢,更加消不了愁,岂不平白糟蹋掉两坛子好酒?”
澹台滋手指轻敲桌面,抬眼望着我,目光犀利道:“呵呵,有点儿意思!不知你们店的菜肴是否也像酒水这般有名堂?介绍一两道来听听!”
“公子既然吃腻了珍馐美味,那小的就为公子上一道清淡的菜肴。”我轻轻击掌,门外管事立刻端来红泥小炉,摆在桌子上。炉中火光灼灼,火上架黄铜小锅,锅里沸水煮豆。
我冲管事打了个手势,管事会意退出去,将门掩好。
“不过是白水煮豆,有何特别之处?”澹台滋瞟向我,眼里已有戒备之色,却未流露于言语之中。
我拿起托盘边一片晒干的豆秸,放到炉火之上点燃。又执起长柄汤勺,翻搅起水中豆子,淡淡道:“豆子和豆秸本是同根所生,如今却燃秸煮豆,豆秸燃得越旺,豆子熟得越快,同根相煎,公子冷眼旁观,难道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澹台滋沉默片刻,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未止,抚案起身,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凌厉着声音道:“你是什么人?接近本王有什么目的?”
我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眸,无视他脸上震惊与惶恐,唇边带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五王爷,别来无恙?”
澹台滋双目圆睁,手臂发颤,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身后护卫已抽刀出鞘,齐刷刷架在我肩头。
“五王爷,我绕了这么大个弯子来见你,就是不想走漏风声,打草惊蛇。若王爷尚且念及兄弟情谊,不想看见豆秸相煎,可否屏退左右,你我两个人坐下来谈谈?”
澹台滋稳了稳心神,对护卫说道:“你们出去,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见护卫走光了,澹台滋这才恢复常态,疑惑不解的问道:“三嫂……是诈死?”
我拿掉帽子丢到桌子上,甩了甩一头淡金色的发,莞尔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