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十月二十二日,在凌晨3点多钟,听到外面下起了大雨,不到4点,我们就被叫起来了,飞快地赶去抢禾场。
禾场的风,冷得刺骨。我的两手,在扶禾时,磨得又烂又肿,现在一碰到禾谷就痛得要命,做起事来,十分的艰难。
我不由感叹,如果调动的事情,没有碰到这么多的麻烦,办得顺利的话,哪会还留在这里,受这样的苦。
经过约一个钟头风风火火的努力,我把禾堆的一头,拆了一边,用来堆好了另一头,再用塑料布,把禾堆严密地盖好。这样,我和大家总算把禾场抢好了。
现在稻田里,还有近10亩的中稻,没有挑上来,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已经扶好了的。
下午,我冒着大雨,来到了营部,想找找段风云,可还是没有找到。既然已经来了,就干脆下决心,在这里等等。
等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就连去厕所也蹲过了好几次。为了摆脱这种尴尬,我去了一间房子,看着一些不相识的知青打扑克。我想,这个时候小段可能在房间睡觉,但她总会出来的。
不久,通过人家的对话,我得到的信息,却是“小段到南昌去了”,感到越加不是滋味。这时,我便想直接去找分场的熊书记问问,但因没有跟这位领导打过交道,又怕节外生枝,觉得还是不去的好。
想到去找这位熊书记,也许万一又会有可能办到。于是,就决定与这位不相识的领导碰一下,试一试看。
分场的熊书记,是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农民干部。我硬着头皮找到他说:“熊书记,18号总场转下来的商调函,这里办了吧?”
“你哪个连的,姓什么?”他想了想,反问我说。
“九连的,姓秦。”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还没有研究,等过完了三秋再说吧。”熊书记不经心地说。
我“哦”了声,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又不甘心地说:“早就发下来了的啦,21号我……”
“我晓得嘛。”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不愿意跟我多谈。
我心想,这一下找他,可找坏了,先还是多与小段接触,催一催的好。既然已经找上了,我就再说:
“团里叫我快点办啦。”
“你的商调函,团里是发到这里来,是征求我们意见的,不是直接通知我们办。你是转点嘛,拖一下也不要紧。”他并不吃我这一套,说得?轻松。
“是嘛,你就早点帮我办一下咯。”我硬缠着他说。
熊书记拗我不过,虽然答应了一声,但转而又说过两天再着。
得到他这样的答复,我的心都冷了半截。看来找他是不行的了,还是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段风云身上。但是,明天小段还有可能回来不了,我后悔刚才太冒失了,不该莽撞走这一步棋的。
唉!小段这么难找,我在近几天能走的希望,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最坏的设想就是这里不同意。当然,这里不同意是不可能的。我的脑子一片乱哄哄,对瞿安乡多少也有些埋怨。调动的关卡太多了,真是来时容易离时难啊!
十月二十三日上午,我们全营的人员,都集中在分场场部,收听南昌市30万人大会的实况转播,热烈欢呼**指定的接班人华国锋,担任中国**中央委员会主席。
可是,我们自带小凳子,在那里坐了老半天,什么内容也没有听到,最后又全部撤了回来。据说是营里没有扩音器,我们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一点点很小的声音。
我心里很急很乱,时时刻刻都在为调动的事情考虑。想不到熊书记这人,有这么抠的心,现在的一切希望,就只有在小段的身上了。
我决定下午再来找段风云,争取立即就能帮我办成。唉,现在营部这里,除了小段,没有一个熟人,难道真的会跟邓省德连长说的,可能要等三秋完了才会帮我办吗?
整个下午,我都是在极其急躁和烦闷中度过的,心里总在盘算如何能办好调动的事,还设想了事态发展的好几种可能。
晚饭时,我见连里去南昌市开会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小段也应该回来了吧?我犹豫了许久,决定还是等明天上午抽时间去找她。希望在明天之内,能够把事情确确实实地办好。
十月二十四日上午,我怀着急切的心情来到营部,得知小段又到团部开会去了,也不知道下午会不会回来。回连队时,迎面碰到了熊书记,他还是说没有研究,如果小段在的话该有多好啊。
从二十二日开始,一直是休息,今天特别冷,若是等三秋完了再走,我的衣服、鞋袜都成问题,心情是多么着急啊,这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我坚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也是非常曲折的,自己一定能够到这个理想的单位――江西省农业科学院,到那时会是多么甜蜜的滋味啊。我再回味与小段的谈话,也觉得是有希望的。
现在连里的知青们,都在热衷于打狗吃。打狗的方法,也越来越离奇。有一回,连里吃红烧肉,有几个知青留了些肥肉和骨头,倒在食堂里与楼上储藏层空口相对的地方,见有老农的狗来了,便抬起石磨放下去,打个正着。
我这时的思想复杂得很,哪有他们那种心思?
对于当前遇到的困难,我想在万一等不到小段的情况下,打电话给小瞿,请他跟分场说一说,这样可能会有效果。但又有另一种可能,万一熊书记觉得没面子,甚至被触怒,反而于事情不利。
如果找方主任出面呢?他毕竟是总场不小的官,熊书记应该会买帐的。不过,这都是万一出现的情况下,不得不去做的,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等等小段回来再说。
这几天心里真烦,为此还写了几句解闷诗。由于没有写在日记上,不知弄到哪里去了,现在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