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十一月十三日,上午,雨下个不停,天气也太冷了,大家没有出工。下这样大的雨,我也没有办法去营部,路上很难走,只有干着急。
到中午吃过饭以后,雨还是不得停。我眼巴巴地看着雨天,心里很是烦闷,等到1点多钟,老天有眼,终于将雨停下来了。
我立即抓紧时间,赶快往营里去,路上相当的难走,尽是些烂泥酱,不少地方连弯都难弯得过去。
一路的艰难和刺骨的寒冷,并没有能够挡得住我,我想尽了办法,终于来到了营部。
我在熊书记的家里,总算找到了熊书记。他告诉我说:“你的商调函,现在应该已经转到你连里去了,你可去问问营里的那个文书。”
我马上来到营部办公的地方,在各处找了很久,也问了许多人,包括段风云,都没有那位文书的下落。
没有办法,我只好再来到熊书记家,在他那里坐了坐。熊书记又说:“你可以回连里去,问问你们的副指导员石慧芳,如果还没有转到连里去,我会马上跟你转下去的。”
熊书记的话也有道理,我急匆匆地回到连里,找到了副指导员、石慧芳。这位身材又胖又高的上海女知青,告诉我说:“你的商调函,我们已经收到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跟你办,李忠德指导员不在,还要等副连长李冬水回来。”
我听她这样说,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便跟她在一起,随便聊了聊。
从连部出来后,我马上来到妹妹的寝室,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妹妹,我们都很高兴。后来,我又去了连长邓省得的家,找到了他,他说三秋还没有完,要到15号以后,三秋结束了才能走。
晚上,副连长李冬水回来了。原来,我们连利用一个上海女知青的关系,从上海买到了一台电视机,李副连长是去南昌接电视机了。因为不好带,现在电视机放在团部边上的砖瓦厂,要到明天再去拿。
这对连队来说,可是件大喜事,许多知青都很关心,在他的房间里问长问短的。我在连部,也玩了很久。
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两、三度了,如果明天要割禾的话,鞋子又成了大问题了。夜里的风,足有7到8级,外面狂风呼啸。
晚上,我许久睡不着,头也痛的厉害,脑海里还是翻翻覆覆的,十分复杂,在考虑着调动之事的前前后后。
十一月十四日,在凌晨3点钟左右,我刚睡着不久,从床上爬起来解小便。在外面看到,夜空群星闪亮,月光把大地辉映得如同白昼,风仍然是一阵紧一阵的,把几棵大树摇得剧烈地晃动。
我拉着尿,冷得直打哆嗉。今天田里的水还能干吗?这可是个重大问题啊!
到了清晨,阳光灿烂,但寒风仍然逼人。上午仍然没有出工,田里的水还没有干。
下午的出工,是去盖牛棚。我挑了两担草,路上,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子似的,让人受不了。我只好用背对着风,退着步子走,把草挑到了牛棚。
下午,营里有拖拉机去南昌,但司机不肯搭人,一些想回去的知青,只好去团部坐班车。我听说副指导员石慧芳,今天也到南昌去了,她难道又是去开什么会?
连里买的电视机,总算是运到了,放在了食堂的大厅里。本来要放给大家看的,可是这时没有电,用柴油机发电,把柴油机发动了一会儿,不久又熄灭了。由于天气冷,油也冻了,再也发动不起来。
晚上没有电,看不成电视,我同几个知青,去了三毛副排长家玩。三毛副排长的老婆,是个上海知青,生了个儿子。
十一月十五日,这天仍然是晴天,风也渐渐小下来了,我们又开始了割禾。
我排二班的南昌知青钟心亮,赶回家里去了,我就正好穿他的套鞋。小钟的父亲过世了,实际上他在前好几天,就接到了家里的电报。那时,电报上是说他父亲病危,连里不让走。
这一次,小钟又接到电报,说他父亲死了,连里这才放了行。那位可怜的父亲,在临死时,也没有见到下放了的儿子;这位可怜的儿子,一个下放了的知青,在这样的大忙季节,没有见到临死的父亲,真是可悲。
我们来到田里割禾,水并没有干,可想而知,在这样冷的天气下水田,没有套鞋是不行的。
我和上海女知青屠宏仁在一起,小三子在我右手割。小三子实在割不快,我就叫他退位了。第二稀,我又让南昌新知青杜竹梅退了位。
晚稻禾都是朝东南方向倒的,很是难割,后来一起乱了,分不出稀了。上午收工时,我们只好留了约两亩田,没有再割下去。
下午,我们是割那块16亩田的晚禾,每人按两稀割上前。但是,过了不多久,我的两稀就变成了三稀、四稀了,不过还能赶上他们扶两稀的的趟。
我扶的禾,大多都在水中,风一吹,人就冷得发抖,最后总算是坚持把禾扶完了。
随后,我们便开始了挑禾。在挑第二担时,排长刘二板忽然笑着对我说:“小秦,现在你是站最后一班岗了。”
“要站好吗?”他知道我要走了,我会意地也笑了笑,回答他说。
在挑第四担禾时,屠宏仁帮我纠正了装禾的方法,按她说的那样装,确实是很好。这天的下午,我一共挑6担禾。
收工回来,刘二板特意跟我走到了一起,他问我说:“你这次调走,是你姐夫帮你搞的吧?”
“不是,我姐夫是在航空公司的409站,他又不是在农科院这个单位。”我向他解释说。
“他们都说是你姐夫搞你走的,你的商调函,发到连里都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刘二板排长说这话时,似乎有些诡秘。
他是排长,当然会知道,也会保密,要不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晚上,连里给我们发了工资。半夜,我睡在床上,听到外面又在开始了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