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亦已经到了殿前街道。
转头四处望了望,小心的寻找着谢联父亲住过的地址。
这里和家乡不一样,到处都是工业用厂房,几栋平楼摆放在厂房的空隙处,显得十分耀眼,那应该就是当地人为想住外头的打工者做的出租房吧。
杨亦走进一个牌坊一样的拱门,沿着路往前走,随着门牌号越来越接近,杨亦终于找到了。
这不是一栋房子,准确的说,这是一个用塑料板搭建起来的简易小棚子。
这个棚子处在街道的尽头,再走就到荒野了,棚子后面都是泥土和草堆,连房顶上,板壁上都留着一块块风干的泥土,很是残破。
杨亦看到小棚子前面那块破旧的红漆斑驳陆离的老门板,上面加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门下面是一包一包的垃圾,有些没有打结实的垃圾包,流出许多恶臭的深色水渍。
杨亦皱了皱眉头,谢联老爸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杨亦想问问谢联昨晚的收获,但是怕打电话过去,对方正在热乎着,自己不是成心捣乱吗。
为了谢联的美好未来,杨亦决定忍一忍,先自己找找线索。
他找到附近一家民房,看到一个老太太正在做饭。
杨亦走近过去,问道:“老奶奶,你知道对面那边小棚子住着什么人吗?”
“里系向?”老奶奶看了看杨亦,说。
老奶奶说的是闽南语,意思是“你是谁?”
杨亦听了半懂,于是回答:“我是新来的城市管理工作人员,上面说要拆那边的违章建筑,你能告诉我是谁在那里住吗?我好通知他!”
“%¥#……&*&%%¥¥。。。”老奶奶冲杨亦叫了起来,声音比刚刚提高了八度,手也不住挥动着,仿佛要说些什么。
杨亦后退两部,心想完了,没法沟通,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正赔笑着准备走,老奶奶拉着他的袖子,示意他等等。
不一会儿,老奶奶带着一个中年人过来了。
中年人操着一口浓重方言的普通话问:“你是谁?”
杨亦看到这个中年人穿着宽松的“睡衣”,拖鞋踢踢踏踏,脑门油光滑亮,从电视上看的,就是那种本地的有钱人。知道不好忽悠,只好说:“我是来探亲的,我爸很久没回去了,所以想过来探一探他,可是找不到人。”
“那你也不可以跟我妈说你是城管。”中年人叼着烟说,“那是我的房子,是合法用地,谁敢来找麻烦。哦,你说你找你爸?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谢联。”杨亦明白这位就是房东,只好把谢联的名字给哄出来,不然房东一句:我租给的姓谢不姓杨。就能把杨亦打发走,杨亦可不想浪费这次机会。
“你叫谢联?”中年男子忽然脸色一凝,问道。
杨亦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豁出去了,谢联你泡妞有知,别怪我盗你名字用,这是工作需要。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杨亦一番,然后说:“跟我来。”
杨亦看这情形,不去不行了,只有跟着中年男子走去。
中年男子把杨亦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个很明亮宽敞的办公室,标准的办公桌电脑沙发书柜茶几,还有一套容量加起来一口就能喝完的小型茶具。
“身份证带了吗?”中年男子问。
“你要干嘛?”杨亦警惕的问,心想我又不是来应聘的,你也不是警察,要我身份证?
“我姓王,是你爸的房东,你爸前段时间托我给你点东西。”中年男子说,“他说你会来找我,现在你真的来了,我想确定一下你的身份。”
有东西?难道是线索?杨亦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谢联的身份证递给中年男人,由于匆忙,谢联下火车后身份证一直在杨亦手里,这刚好派上了用场。
谢联一直都是走在“非主流”流行前沿,连身份证上的照片都是爆炸无比,由于发型的庞大,身份证上的脸反而显得很小。
这就是杨亦的为什么敢拿出谢联身份证得原因,他赌对方发现不了区别。
中年男子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姓名,照片,再看了看杨亦,犹豫了一下,说:“你以前头发很长,不好看,现在剪短了,更帅气。”
杨亦心里苦笑,表面还是平静的问:“王叔叔,我爸要给我什么东西?”
中年人说:“钱,还有其他。”
“钱?”杨亦睁大眼睛,不太明白,谢联的父亲明明已经回去找谢联了,为什么还要房东转交?
“是的,大概十天前吧,你爸半夜打电话过来,说他快死了,要我帮他把他存的钱交给你,卡在房间的床单里夹着,密码是你的生日。”中年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后来我打过去,他的电话已经不在服务区了,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后来有警察打过来,说死者电话通讯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问我是什么人,我才知道你爸爸已经过世了,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你这么坏的一个消息。”
杨亦能想象的到,谢联父亲在死之前,通知姓王的房东后,艰难的把地址写在抹布上,再把手机卡销毁,最后了无牵挂的死去。他心里沉甸甸的,谢联的父亲或许有做过许多错事,但是他心底还是爱着自己的儿子。
接过王姓房东递过来的银行卡,杨亦久久不能言语,房东看到这个情况,叹了口气,从壁橱里拿出一个箱子,放到杨亦的手上说:“这些是他比较值钱的东西,我帮他整理出来,怕晚上被小偷偷走,现在可以交给你了。”
杨亦接过箱子,问:“我父亲还有什么交待给我吗?”
房东说:“没有了,不过我可以陪你去他房间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漏了。”
杨亦在房东的陪同下,来到谢联父亲曾经住过的小棚子。棚子内部很阴暗潮湿,有一股霉味和泥土,中间还夹杂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像化学物品,很刺鼻。杨亦在房间里检查了一下,除了床,被子枕头,就只有一张桌子,旁边堆放着一些旧衣物。
“没有其他东西了。”房东说,“这些遗物你看要不要带走?”
杨亦想了想,说,“我等会把它们打包好,过两天来取。”
房东“唉”了一声,说:“阿财是个很老实能干的人,每天都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吃的很差,穿衣服也不计较,说要存钱给你留着讨老婆用,现在他的财产都在卡里,别乱用,这是你爸爸一生的心血。”
杨亦点点头,心想,这个房东也是个好人,不昧财,过去曾以为南方人小气阴险心机足,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来到南方认识的人,像小冉,慕叔,这位房东,都心存善良。
杨亦打包谢联父亲的物件放好,提着箱子就往回赶,他希望早些把东西和事情交待给谢联。
只是事与愿违,回去的路堵塞住了,这么长的路,茫茫多的车都无法移动。
堵车了?
杨亦听到旁边的人在议论:
“前面好像是撞车了,一辆宝马和一辆卡车,撞的碎片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