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力伟是个主意思定立刻要付之行动的人,他即和两人约好今夜就实施。
是个好晴日的晚上,弦月似弯弯的镰刀高悬在天空,白光如泻把城墙下玫瑰花田泛成暗青色,中间那幢尼姑荫宅石窟浑身像涂了层蛋青光泽,但又陷在四周黑泥中感到如此沉甸和孤独,微风刮起上面的藤蔓野草能听见丝丝呜鸣,让人增添压抑和恐怖。
谢家华开始后悔了,他胆儿本小,又惧怕自己的出身,要是弄出事来,后果肯定糟大殃,所以他走得慢,让盛玉成多次回头催促。何力伟最前,脚步健硕,充满信心。三个人影串成线绕着田垅间小道走近,一股从青石板散发的沁凉迎面掠来,看清了荫宅外表面是湿润的,无疑是石板温差的反应。谢家华小声嘟哝:“回去吧,我看这样不行,里面都是尸骨啊!我汗毛都澟起来了。”
“别做孱种,讲定来了,有什么可怕。”盛玉成很不屑地责备。
何力伟没有作响,他先是围着荫宅转,用带来的手电筒照,光斑透过平整石板找缝隙,可是块与块联接很紧密,连上面复盖的瓦檐沿口都有泥浆封涂,难道上去掀瓦!这样很难复原,白天肯定会让人发现而追查惹出大麻烦。
盛玉成手里拿着根撬棒,他很仔细地在石板联结处敲打,咚咚的声音虽然很轻,里面反传出空响在谢家华耳朵里都似击鼓般吓人,他的脚止不住颤抖。
“何厂长,我看这里有隙!”盛玉成从不同声音的区分中找准个位置,告诉何力伟。
何力伟过来,电筒光上下移动,区位是尼姑荫宅的左面居中,发现有两侧相对的一副长宽等同青石板,虽然表面结满苔藓,不同的是,缝隙中有低垂的草藤,说明,不密缝!他孤疑地朝盛玉成晃晃光圈。
“声音,你听!”盛玉成用撬棒捣动击打。
“有戏!”谢家华感觉到了,“这里传出声音清脆,说明里面的空穴大,是不是?”
“我确定这里应该是头门。”盛玉成把棒又移转着试打。
“是不是你以前观察过?”何力伟细心,声音有异,但如此肯定,他不由朝盛玉成问。
“我是观察过,但那时是用眼看的,这里的乡民不让我接近,更不敢拿器具敲打。不过,现在我沿四周击打比对,唯有这个区位声响特别,所以确认应该可以移动的门。”
“理由?”何力伟要的是凿准。他没有忘自己自己身份,不能出现疵漏,如果真是门,那可以自然启开,这样进去找需要的东西后再复原不会留下显著的后遗症。
“应该是常识吧。”盛玉成的脑子转动快,他解释,“这里放的都是有身价的临终安息几代僧位的老师太,她们坐化后举行隆重的仪式安放进内,如果没有门,难道每次都挖撬,无论从礼仪和经济都不会这样安排的。
“塔,我只知道佛庙前是有塔坛,象云隐天竺净寺等。”谢家华记起来了,和尚坐化建的是灵塔。
“要明白,她们是师太,俗称尼姑,主持都是不大的庵堂,没有大和尚那么条件和排场,所以,选了块地作为这些修音师姑的归宿,钱当时都是市里大财主捐助的。”盛玉成是有心,他能讲出这一套套的知识。
“有了!”何力伟边听谢盛两人的争论,边寻找石板活动的枢点。在这个区位的下部,有块突起石臼,与直竖的石板端头相接,这说明是起承荷转动轴作用。这对青石板块一样,所以,他确定并对两人指明。
“那么,拉手呢?这么重的大石板,如何开启?”谢家华来劲了,但推推又失望,因为找不到用力地方。
盛玉成让何力伟把光点再次上下照明,他拿起撬棒在两块青石板的中间低部用力捣,碰到的是软土,与其他地方石嵌基础不同,那么这应是开启的力点。何力伟过来,两人共同使力,将下脚积泥捣松挖开,两块石板底边露出,伸手向外掰,唉,还真的转动起来,缝隙渐渐扩增,三人都兴奋极了。不过,随着石门的开启,里面泄出股霉蒸气訇然袭来。
“有毒!”谢家华跳蹦,用手地用力扇。
“是难闻!”何力伟与盛玉成擤鼻掩嘴。随着里外空气交错,气息渐渐弥散,他俩再过去使力,石板随撬棒轧轧转动,觉得松了,盛玉成丢棒用手使,何一起动作向两旁推开,终于青石板门掀开个口,人可以直着身子进去。
月光跟着三人探进不知闭了多少年代的荫宅里,但它也被内中幽暗吞没,拽进的影子很快消失。何力伟的手电筒光线变强,他照射巡看,发现这个石窟地下是青石板,且很是干燥,说明当年建筑时肯定填了防潮的石灰和木炭。这他们都知道,流行至今的土葬考究人家茔墓里都放这些的。电筒光照射下,三人都惊讶,空间内堆放的座化瓮盆都很整齐,不紊乱,一处归一处排列,有墨写的师坐号,年份可惜是以干子记述,什么甲已、申卯、丙庚、乙未等,反正不懂,只是欣喜原先猜想死尸白骨没有!安放的瓮盆有大有小,都不是普通的黄砂甏,是品位结实光滑的瓷缸,上下合复,用生漆布条绕封,能见到火焚烧过的乌黑迹,坐化的师太肯定成焦骸,故无任何恶腥尸味。
“阿弥陀佛,师太灵魂干净升天堂了。”谢家华在喜谑。
每个师太座化缸边都有一批箱笼叠放,樟木制作,应该是僧尼生前的用品。
盛玉成很快发现,他指指一连紧排的5个座化缸,无论式样和大小作料都同等,只是上面所结的尘埃不同和标年代不等,但随葬的器皿和箱笼类同。何力伟也看清。谢家华嘴上念阿弥陀佛伸手欲打开最靠前的箱笼,让盛玉成阻止。何力伟的电筒向其他地方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