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毕,伺在外面的盛玉成问明情况后,认为事情确实蹊跷,一是此人应该是知道尼姑荫宅里有金观音的,二是谢家华不可能出手金观音把自己带进去。“理由?”何力伟问,盛玉成分析:如果因生活所迫,谢家华的金观音在香港变卖,肯定咬紧牙关不会说出来源的,否则盗窃文物会被香港警务得悉,通报大陆公安。这小子其实是想从中获利这才特地打电话来了解尼姑荫宅地块情况的。
获利?怎么获法?金观音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要不是及时阻住,香港来电话可能留录音的!
是的,文革的余悸碰上自己干的这桩事能不惧怕么?
当他俩回到厂里跟独眼黄老厂长说起,当然没提金观音的事。老厂长听后追问台商姓什么叫什么的?何力伟摇摇头,说谢家华只是透个信,后天会快信到,就能详细知道了。
“难道是此人?”不缔,黄汉章渺起独眼自语思索起来。
“老厂长,谢家华说的台商你认识?”何力伟不禁问,但黄汉章不作回答。在旁的盛玉成突然记起上次独眼黄在看从尼姑荫宅中取出竹编工艺器时,打开四件套时大唬的神色:里面呈放一支金钗,钗口夹有组女子黑发及绢绫一条,绫条上几个清秀楷字—泉儿左腋窝二痣,生父周静英。联想谢家华透露金观音及台商对尼姑荫宅感兴趣,讲要了个心愿迁地重修荫坟,并在此处兴建合资企业,以报答故乡的情怀。是否与此因果有关?但他没有出口。何力伟见黄老还在若有所思,满腹狐疑对黄道:“谢家华快信到我立即拿给你看。若他所说台商跟您老有故交,这成功的可能更大了,我们实业公司将成为cb区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
“没那么容易!”黄老竟这样接口。此时何力伟与盛玉成见老人脸色凝重,应该是历史泛起的重块压抑心头!对这个老人,两位年轻同事这几年相处,尊重其为人,更对他不凡的人生阅历和处事方式敬仰,表面似乎很了解,但时时流露出难让人知晓的隐事又云遮雾绕变得很陌生。太难了!记得谢家华在时曾对黄老讲,你憋着那么多陈年烂瓜闷在肚里会馊沤肠子的,还不是痛痛快快倒出来干净!被独眼黄敲了几个督栗子,护着头死老头死老头的跳起跑开。现在竟让谢家华说着。谢家华长途电话让黄汉章沉渣泛起,只是没有馊,否则哪会有如此郁闷愁忧的神色。
他俩出来,盛玉成提起刚尼姑荫宅四件套内东西和写有字事,何力伟觉得如果真有那码子旧缘,无非是历史的谜在阳光下解开,致于有利还是有弊,如何了结?政府自然会处理的。何还对盛说道:“谢家华这大半年到底是怎么混的,我还是认定个字,为利!”
这点与盛玉成想法一致,因为谢家华出走闯荡江湖,在香港金钱世界里,铜臭肯定染了他的心。两人担心的是取走的金观音会引出事的,否则台商怎么会跟他联系?如果台商知道金观音并指明道姓对准尼姑荫宅到时候如何释解?
盛玉成的思路展开翅膀飞翔活跃,道:“如果因果实证,那么我们的东西在,没有动过,完全可以拿出来。强调要不是我们出手归入青云庵企业保护,若被人窃去那才是损失。”
“这个道理是站不住脚的,只有咬住不知道,不承认!”何力伟说
“谢家华站在面前如何讲?”盛玉成再次反证。
“他不会随台商回来的,因为是偷渡入香港,无身份如何进边境?”
这话实实才才让何力伟说着,谢家华的偷渡却却是将带在身上的金观音作代价成功的,由此才引出台商。当然,在过去的大半年中,谢家华经历了平生最难忘的生死炼狱,铸硬了胆魄,见识光怪陆离的另一个世界和尝受另一种不同的活法。
谢家华在行动前他做了必要的准备,把家里值钱的张红木八仙桌及8把座椅成套卖给旧货收购店换得3000元,又将半布袋古钱挑选30枚,和手掌长的金观音一起,塞进腰带内缝密绑在身上。这是悠关性命的,虽然还是初秋,捂得肚脐眼汗粘粘的,却始终缚紧不松解。他把自己的家交给林秀,林秀红肿眼皮泪水如颗颗滴淋已经饱满的胸脯上,家华触电似的想帮助拭,不过此时自己瞳孔模糊起来,咬咬牙腹中自议男儿有泪不轻弹,克制住,退后几步声音坚朗跟林秀道:“我会成功的,你等着,不管如何一定要等我,我俩不会分离的!”就此,他再也不回头,毅然走出家门。
途中,林秀的心碎形象时时浮现在自己面前。
家华是搭长途汽车直奔青田,出发前先发了电报给罗通,没有等回复自信坐了一夜的车清晨来到约定地方,天那!哪里来的罗通小子?还好,记得他家住址,搭自行车赶去,又碰了个壁,罗通家铁将军把关!家华不甘心问邻居,可惜他说的话当地人似懂非懂,而当地人说的更是咦呜一片。正好,有个挂红领巾孩子过来拉作翻译,邻居问明道:“罗通啊,山兔知道家,你瞧瞧,这门堂上的灰尘,鬼都冷清离开了?”“他家无人?”“有啊,当父亲的坐大牢,母亲跟人跑啦!”“他一个人生活?”“是啊!幸亏能像地鼠样钻奔,脑子算活络,人面前装三分样。”“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会在哪儿?”“经常跑的是苍南,那边海边现在可闹忙得很!”
谢家华让邻居一提,记起上次与盛玉成来柴凤珍介绍出口代理事,罗通说苍南印名片代开发票,加上现在邻居说闹忙两字,这应该对小子的脾气!家华摇摇头,早知如此发什么电报的。于是,立即向苍南寻去。
苍南归属温州地区,在玉苍山之南,东临大海,境内多高山大川少有平原,故历来地少人多,副业经济发达,不少以大海捕渔为生,形成较强悍的民风。谢家华是黄昏时分到达城关镇的,虽然是县所在地,但街道窄狭,屋宇陈旧,路面高底不平,但两旁商店很多,特别招眼的是所谓印刷铺,大大的照牌上夸张写印制名片,五分钟可取;塑料饭票,颜色随选,报表信笺迅速快捷等。更让人眼花缭乱的是有不少手里挽着分明是境外的报装,衣饰,太阳镜,计算器,拎着在唱的录音机,还有不少盒带,绕缠你兜买!余城少见的霓虹灯在这座小县城倒纷纷扬扬地与夕阳争艳。仿佛这里已经到外面世界。谢家华边走边看又不断摆脱售卖的人,心想怎么找到罗通呢?
这次他聪明,在纸上写清要问的事,然后沿印刷铺一家家递烟询问,谁知没跑几户出来,正在探头前望下一户,突然让奔过来个人撞得眼冒金花,正要发怒。谁知那人擂了他一拳,嘴上还有腔滑调地说道:“还真的不傻,能够到这儿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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