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经常要摔跤的,随身带着止血的包敷?”
“是啊,我们擦擦碰碰少不了,脸上这点小意思。”
“是个醉鬼啰,以后少喝点。”
“不行,不喝难受。”此人砰砰敲胸,“这里!”
“难受喝醉不是更难受?”
“也是,但上船工作我们是禁止喝酒的。”
“你是在船员?”
“不像!是不是见我瘦小单薄,可我已干了十几年还是个三副哩!”
“那难受什么?”
“孤独呀,你不知道,每次航行在大洋里来回一个半月,望过去都是茫茫海水,只有返港要来家乡的酒发泄。”
“你还单身?”
“老家有人,现在不知还是不是我的女人?”
“没有联系?”
“在川xs区,早失联系,早几年心还热的,现在冷冻不想了。”
“真的不想?”
“还能这样?喝酒嘛。”此人说着说着竟眼泪婆娑,像个女人样呜呜起来,“我不学好,你瞧,他拉出两只裤袋,“空空的,都输光,兄弟身上带钱吗?”
“做什么?”谢家华心跳加速,刚才已经给你付账,还要勒索!
“有,给点打的钱,码头在郊外,远,走不回啦。”
谢家华只得摸出几张港币,此人拿上,正好有辆的士过来,他招手拦住,进去拉开车窗,袋里有块东西掉地上。谢家华想喊,车嘟地驶远。拾起看,是枚古钱,路灯下细辩,哟,这小子哪里来的护身宝!你道是什么?原来是古代寓意吉祥的“花钱”,不在市面上流通,但花样繁多,铸造精美,是民俗文化一部分。如给小孩的压岁钱,老人的福寿钱,朝廷祭祀纪念钱,婚姻鸳鸯钱,宗教保佑钱等等。醉汉扔下的是块鸳鸯钱,一面刻有鸳鸯戏水图,另一面是篆书,四个字不识!但都是阳文,认识古钱的他知道面体有阴阳两种,阳是图和字凸出,阴是凹进,这小子大概是以此抵钱?想想又不对,因为数额相差大,且不当面给。谢家华琢磨肯定是当年他与家乡女的定亲物,其中有隐情,留着,想等下次他来时归还。
没过几天上午,醉汉精神抖擞跨进餐厅,见正在穿梭忙碌的谢家华,喂,喂!喊叫。谢跑过去对他说:“上次扔下东西我带在身边等你来归还。”汉子讲,“是的,兄弟,真不好意思,这是老家留存唯一的念想,是毛脚媳妇在我逃出的夜晚塞给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找。”家华已经取出放在桌上:“这么珍贵的定亲物,你应该小心珍藏好。”“我是一直贴身放着,应该是吃酒时拿出看后糊涂塞在兜里掉落,谢谢你,小伙子,换这个吧。”汉子把花钱收进,掏出几枚鹰洋,“墨西哥的老货,昨天我赢来的。”“那我就取一块吧。”“二块,多我也不给,要跟人换钱用哩!”“换钱?这里有买主。”“呶,你瞧那几个不是?”
谢家华其实早就见到那伙人,想不到此汉跟他们熟悉,心不由阵狂跳,但他还是谨慎,把茶泡好,从推车取过几碟小吃递上,“你认识?”“这有什么认识不认识的,香港人什么生意都做,属于暗门道,彼此只交易,不许问来历的。我们嘛是海员,国外跳蚤市场掏到些东西,货轮上相互赌,但不可能进正式店面去卖。这次手气好,赚点换现钞。”“上次听你讲是川xs区的,怎么要逃?”“不逃能行吗?把正睡人家女人那个欺侮我地主老爹的狗村长床上那么一刀!”谢家华见他装的手势,仿佛眼前喷溅出血,忙扪他的嘴。“怎么,你怕,苦的是我自己,一直逃到yn出边境缅甸绕了大圈才揀回条命,不现在20多年了,还在海中玩命!”“那你一直没胆量跟老家联系,定亲人都不要了?”“小弟,说说对了,我能回去吗?不是更害她,时间长了,让她找个人成个家,可我心是不能忘掉的。”汉子眼圈发红,但很快咬咬牙龈眼直盯谢家华,看得家华心发毛,“怎么?我头上有角?”汉子笑了,道,“你啊,我瞧你八成也是个水客,大陆偷渡来的?”谢只有点头的份,“好,兄弟,同是难友的,我年长混得早应该叫大哥,江湖上要的是义气,那天小子你帮了我,说明是够朋友的,有什么忙帮助吗?”“换钱?”“就我给你是二块鹰洋,没问题,我把它一起捎上就是。”“不是,我自己还有。”谢家华不想瞒,忍不住露给他看。汉子睄了眼惊讶说:“真东西,小子,快护好,这里杂眼多,别急,我知道了。”
大堂经理见谢家华跟此人聊得时间长,叫过去问。谢家华说碰到熟人多谈几句。大堂经理讲,像这种海上飘嗜赌醉酒的的少理会。谢家华嗯嗯。
也是,此人吃完早茶没有去找那伙人,而是径自离开。谢家华开始后悔,不应该露相的,会不会带来麻烦。但又心一横,反正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任他去吧。
还能任他去吗?下班出门,此汉已经在路口等,见到他跑过来要谢家华跟他去。谢问到哪里?此汉说,帮你换大钱,不过话说在前面,我是要抽头的。抽头?多少?这个数,汉子伸出食指勾。10%?小意思啰,你的东西额大,你想能在餐厅上交易的么。“会不会……”此时谢家华真的害怕起来,仿佛满大街的眼睛都朝他看。汉子竟扭住他手臂拐进条小巷,又曲里八拐地走到一处弄堂,朝间不起眼的小门督督敲几下。里面人出来开,进去有个小天井,光从四面高墙上漏下来,却被封闭的阴暗吸呐,只有室内开着的灯透出明亮。可更亮的是此人光头,上面似乎抹过油,晶晶闪光。长相五大三粗,肌肉横生,两眼飕飕透寒气,让人心颤。
谢家华是让汉子推进室的。光头指搞两傍的凳子问。自己坐在堂前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
现在知道汉子叫阿良,听他回答:“我见过,不是虚的,阮先生你得出个好价钱。”边说边催谢拿出。
“这不用你讲,我嘛从不呃人,见货一口价,当面点钱。”
还能逃避么?谢家华只得解下腰带,把所带的古钱铛郎郎摊在红木桌面上。只见阮先生眼发亮,他撸开几枚清朝的钱币,太平天国也只是渺眇,对祥符宝元,特别几枚五珠钱看得很仔细,还拿出放大镜仔细分辩,最后收敛眼神转伸出二指对阿良说:“全部,这个数?”
“5千美元。”阿良显得很是激动!
谢家华怕自己耳朵听差,看阮先生的手指,怎么知道不是港币是美元呢?
出来后,阿良按事先约定抽去5佰,见还处在惊喜的谢家华讲:“够朋友吧,要找买家必须懂门槛,餐厅那帮是黑吃黑的,也太招眼,像阮先生别看外貌一副凶相,其实是正当做生意的能人,要知道江湖上有本事的大多大隐隐于市,不露真相。你想他有室有家有住址,会是骗子么?当然上门兜售亏肯定要吃亏,他赚的至少能翻番,恐怕还不止。但没有门道,不识货你哪儿出得了手。”当问及谢家华古钱币的来历,家华讲了。阿良讲:“怪不得,卖相如此差,原来污泥水溷里泡了上百年的,包浆到够足的了。”
?
“阿良讲你有真货?”光头指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