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长提出企业合资如何设立?
在座地区工商分局领导回答:“事先我们与招商局,街道,庆林公司研究,按国家颁布的中外合资条例的要求,股权是由股东的投资股份组成,台商作为一个股东,他实际投资按当今汇率是2800万,条例规定外商不能控股,所以周静英股东的股份不可大于49%。”
区长有些急了,我们那里来的51%,按配比,不是要出2914万的?”
招商局长补充说:“应该不问题。”
“为什么?”财税局领导问。
“庆林实业公司有三大产业组成,一是竹编工艺,二是竹科技,这两块都有自己场地,原宗教协会的青云庵不算,他们自己新建有近1000平米厂房和机器设备库存品加原材物料、企业结累,不算建筑公司产业,只要一评估,价值是足够的。”招商局长回答说。
区委书记开口:“是啊,我们不是空架子,我们有地有房有产品有科技含量更有人,这都是财富。”他转而对财税局头儿讲,“这个你们清楚,账可以算,会计报表能说话,至于评估也是你家的事。”书记来了信心,“这件事提醒我们,不能光眼睛朝外,人家掏钱,肯定是看好我们的资产,所以啊,布置个任务,在座的各个职能部门,特别是经济系统局办的,要把自己的财产算本账,心中有底,今后谈判会有底气更主动。”
“土地是有价值的。”房管局的领导乘机表态。他是在反向提出,现在所有的企业都是无偿使用的啊,包括早先应缴的房产税地价税的。”
书记强调,“提得好,但内外还是二本账,我会向市里反映的,当然,市领导肯定是想在前面的。”
“台商承认吗?”二轻局领导小声说。
“周先生还说占便宜了,要不了这么多,他只要45%股权。”招商局长已经笑颜逐开了。
“就此拍板。”区委书记一锤定音,但他还是转而问区长,区长当然附和。
“公证。”司法局新成立的公证处至今还没有一项业务,他激动得颠起屁股。
想不到,此话出口,卡子出现了。
骆副副主任为难地出声,他这几日辛苦加上不顺,脸上多了不少新褶绉,还蒙有层灰翳,他小声对区委书记讲:“这要等台商周静英身体恢复才行,可是快一周,人都未醒过来。没有他签字办理,设立合资公司所有申报程序都动不了。”
“这么多天,无非是让老坟的邪气熏了下,医生没检查出原因?”书记也觉得怪。
“医院该检查都做了,包括抽血化验透视拍片等,从报告上看不出是什么引起的,他们初步结论是兴奋过度刺激血栓的,怕我们不懂,作了个比喻谓痰迷心窍。”
“这到也是,不过要是醒不过来呢,他原本是高龄人,有七十多了吧?”区长插问。
“76岁,但来时精神很好的。”招商局长回答。
“要做两手打算,有否通知他们家属?”书记提醒。
“周老一直以个人名义与我们联系,从未提过家属事,谨慎起见,我们事先委托香港我省的办事处了解,查明周静英原是台湾豪森跨国公司董事长,主要业务商贸,在东南亚一带很有名望。妻亡后,他将公司分给子女,自己留有20%股份。动坟那天病倒,我们已通过香港省办跟台湾子女联系,听口气他们对父亲回大陆这件事有抵触,难道知道周先生早年的风流事?”招商局长讲自己做的工作,不想后面话多说的了,受到书记批评。
“别跟没素质的老百姓一样,听那些不着边的传言。你要说仔细,他子女最终的态度是什么?”
“他们会过来的,但手上业务事情多,老大又有印尼,台湾申请得时间,拜托我们多照顾,一动身就会告诉的。”招商局长最后说出顾虑,“旦愿老人醒过来,这样把该做的都做好。我担心他的子女会不认同股权比例。””
“为什么?”区长直问,“刚才账算得好好的,难道他子女能推翻?”
区工商分局领导解释:“台湾早有公司法的,我国现在只有‘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条例’,着重是以出资人为主体的。问题是如果周静英醒不过来,出资的钱是以他个人名义进入的,子女如何替代?这是问题一,二是他有多个子女,涉及到台湾的遗产法,争多争少不说,一旦意见分岐,很可能会提出撤资,我们没有理由阻拦的!”
工商分局长这一番说,让开会的都大眼瞪小眼,静得掉根针在地都听得见。
街道陈书记见陷入难度,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如果田家桥一带人长期的流言属真的呢?问题不是完全解决了的!”
招商局长顿时来劲:“说得有道理,要是这样一点都不为难了,书记、区长,我们招商办有他亲手写的委托书。这位老先生是诚心办事,他怕手续烦,一次次跑,自己提出要了多张空白委托书签上名,还按好手印。要是……”刚想再说,见骆副主任专注自己,猛然记得刚才他挨批评,话到半句赶紧刹住。
公证处争的要开门红,他可不忌,大着嗓子说:“这么说不就行了,按国内现有规定,我们区里第一个中外合资企业实际上完成法律程序,台商已经全权作了委托,完全可以在他的子女来之前,验次血公证确定。”
“你说清楚,验什么血?”区委书记让他给说糊涂了。
公证处的干部住在庆林街道,对尼姑荫宅中的民间传言早已听说,迁坟打开时,两个主角同时昏厥倒下,现在又一起躺在医院,这其中不可能无有因果的,如果验次血,完全可以确定他们间有否血缘关系,若有,那么老人委托合法继承人就是俞鑫法的了,还有什么争议?他子女来面对白纸黑字以及医院证明,就算心底里不承认这位私生亲哥,也难以推翻合资企业的法定程序。他把上述意见说清楚!
“荒唐!”想不到区委书记一听挥袖站起离开!不过,他走了没多远,回过头对望着他怔呆的会议众人压着火气说:“要不是脑子进水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让我们城东大队贫协主任,队长,书记,共产党员去认台湾父亲,不要说阶级立场,就是对他本人是抹黑!再说,俞鑫法同志现在人事不知,我们一级政府能这样做吗?”话说到这里,书记又回转几步,口气很严肃地讲,“现在我们有些干部,不能正确理解党的改革开放意义,却却丢掉底线,让钱给迷心窍。我不说其他,就讲庆林街道,骆道江你分管的那些企业搞出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针织社做起什么奶罩,还配有紧身的晴纶衫,把女人一个穿着成模特样,招遥过街败坏风气,包括我们区有些女干部都争相穿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老祖宗、劳动人民谁戴个罩种田做工的!恒古没有,更不能容忍的还让个叫什么大牛的二劳分子,乘国家政策放作单干户,发笔横财竟出钱包销针织厂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产品,不是成了新生的资本家,工人又沦为被剥削者了。你们应该听说吧,我们有些老干部到深圳看回来,流着眼泪说‘革命流血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是动向!我们千万头脑要冷静!”终于滔滔说完,区委书记转身出门。
如同炸雷把会议室震得充满烟火,人人都感到窒息难受,区长见此会不能再开了,就合起笔记本吐了二字,散会!众人才如敇纷纷移椅推凳跑到室外。室外兰天亮丽,空气新鲜,但忘记了应有的礼貌,各自张开嘴大口呼吸,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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