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自始自终参与了三阳机车营销会,虽然自己只是个极其普通的员工,做了些杂事,且是在幕后,搬搬运运,站立伺候,话基本上不说,因为是外行,怕漏嘴把大事搅黄。但此前,黄骥鞍特地带他到商场购套西服,配置衬衣、领带,无论颜色质地跟店里同事一样,与公司台湾来的人一式,当然副总裁和助理服装级别高作料好。这次三阳召开的营销会,聘请洛杉矶有头面的商人,家华听欢桥说没有政府官员参加,更是他所想象中的礼品其实是一枚水晶三阳商标的徽章,上刻浅浅的摩托车图案。餐饮也与内地不同,是开放式的自助餐,中西搭配,酒类以红酒生啤居多,多的是各些饮料,大家互相品尝走动谈笑,显得很随和适意见。最光彩的是摩托车模特表现让他大大开眼界,面对专业的男女骑手,飞速,跳跃,竖立,冲坡,原地转动,腾空越障……轰隆隆的发动机时哗时闷,车轮如两个灼亮的园月始终在他眼前闪烁,却不见排气管喷出的白烟?谢家华犯傻,他竟挤到前面,在几辆车飞驶掠过时,用手招风鼻吸,奇怪怎么没有汽油味呢?这举动却却被一个女记者拍了照,幸亏欢桥及时拉进,才避免出大洋相。他吓白脸回头朝女记者看,哟,还好,是个华人姑娘正挥动相机嘲笑,这女子戏谑神态深深留在家华脑中,怎么也抹不掉。
他害怕公司副总裁会责怪并立马开除,一直忐忑不安,当送走最后批客人,整理完毕回店内,副总裁正和黄骥鞍在交谈,见谢家华进来,副总裁向他招招手,家华吓得心要嘣出胸腔,人丧失感觉走近,听到的是二个字“是他!”接着又讲“你大陆家乡人?”后面是问话:“他与你父亲同厂?是他摇通电话与你离散22年的父亲通了话。”
还处在懵怔中的谢家华让黄骥鞍亲切一声唤醒过来,“家华,副总裁在问你哪。”
“呃,呃,副总裁好!”谢不知所措地回应。
“别紧张,干什么的,家华,领导有事问你。”骥鞍感觉谢初次见公司大领导显出畏惧样,所以特别和缓对他讲。
“来,坐在我们旁边。既然是骥鞍老乡,亲上加亲自己人吗,我们都是眷村二代,根在大陆,你就与我讲讲现大陆那边经济发展的情况,噢,摩托车市场怎样?”
谢家华对台湾眷村的概念是有的,在香港经常听人讲,还看过这方面内容是电影,知道是国民党退伍军人聚居的地方。如此一讲,心复回,呯呯弹跳消失,他恭敬地上前,屁股沾在凳沿回答副总裁问话,“我也离开几年了,大陆改革开放发展很快,经济在搞活,招商引资许多外资都在进入,我原先的厂也扩大改名实业公司,台湾周静英先生投资造起新厂房。至于摩托车我来时已经见到马路上有人在开,是进口的,国产好象也在转型生产民用,最近传来消息有不少地方开始生产,但我不知道。”他咽了口唾液,补充道,“老百姓都很喜欢摩托车的,当年进口车一到连夜排队,特别年轻人更是渴望拥有一辆。”
谢家华其实不少是后来听闻及想象,所以说得很是苍白无形,副总裁眉头开始攥起,不缔,电话机响,骥鞍拿起,听筒里传来振奋的消息,是老爸黄汉章打进来的。
黄骥鞍用手捂话筒压不住内心的惊喜,轻声对在旁的副总裁说:“是我大陆老爸。”然后,他亲热地叫了声。谢家华听得出黄老带沙哑的嗓门特别响,且语速极快,是一个句追着一句说让副总裁听得津津有味起来:
“骥儿,你上次不是问大陆摩托车市场情况吗?正好,我厂里财务总监盛玉成在边上知道立即跟我介绍圈内的人,这个人我也熟悉,很能干脑子活,虽然是个女人,却不寻常啊!早几年在街道针织厂车工,提出承包开发那个,那个……(有个女声插话:文胸),噢,就是女人用的罩罩,效益出奇好,余城整个轰动,可惜让上面头头给禁止了。她受了些苦,想不到,这个温州婆商业头脑就不简单,回去转到处州跟人合伙搞摩托车配件,骥儿啊!我现在才知道,这处州摩托车企业近二年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大大小小整车厂有几十家,配件厂更是无数,可惜现在苦于没有目录。什么叫目录?即是国家允许生产的行业证书。所以,这些厂都挂靠国家有目录的企业,生意红火得很。正好,她这次来是想在余城开摩托车经销门市部,我把你的情况讲了,她听后非常兴奋,说能牵线让三阳公司进来合资办摩托车生产企业。”
独眼黄通通通急促的话,带着余城口音,好多骥鞍听不清,但讲的核心是明白的,骥鞍问:“你熟悉的那人在旁边吗?你让她讲。”很快嗓门清亮口齿伶俐女子先自我介绍:“我姓柴,名凤珍,是黄老的小辈,早先在一个街道内工作,现在我从事摩托车销售,生产厂在处州,厂名迅达,我是合伙人之一,主要产品二冲程弯梁摩托车,目录挂靠jx红都邮政车辆厂。你们台湾三叶已经进来,在js常州,rb的川琦正和zq军工建设谈合资,韩国,意大利,英法等国品牌厂都有动作,三阳机车我熟悉,大企业,欢迎你们来考察。”
此时另一个声音喳呼,他好像抢了话筒,直呼道:“家华在吗?他不是在你们店里吗?你让他接电话。”正在兴头上的黄骥鞍看了看同样不乐意的副总裁,但还是把话筒转给谢,谢很是犹豫,不安地提起说:“我是谢家华,你是谁,找我?”
“我是罗通啊,你怎么连我的口音都听不出,小子,你命大运好,老子可溺水差点见闫王,让香港海警逮着送回内地关了半年,我啊现在闯南落北生意可做大了,小子你……”谢家华内心阵阵兴奋,正想多听听这位患难好友别后经历,见领导绉眉不悦,失趣地道:“罗通,我在工作,是不是下班再通电话。”“好,就打这个,我等你……”话没说完让黄汉章给夺掉。
骥鞍接听对父亲说:“爸,好的,你是不是让柴女士简单写个合资意向,还有,大陆摩托车发展概况也介绍下。用传真,越快越好。”
搁下后,副总裁开口道:“正如我们公司所了解一样,看来大陆摩托车正在风起云涌高涨之中,柴女士所说的内地三个密集机车发展区:zq,有赖于中国重工业核心,机车生产条件具备,技术力量雄厚,带动批以发动机为主小厂;js乡镇企业多,敢于尝先,尤其是无锡常州江阴一带冒出上百家装配厂,到外找摩托车配件,装好就买,质量差事故多发。处州不同,因为温岭有个国企大厂,加上近海从我们台湾走私不少整车或配件,形成遍地开花的局面。但大陆政府很谨慎,引进合资要求严格,三叶厂在南通始终没有进展,但机会在,我们应该要主动开拓。这样吧,柴女士传真来了,你把他交给我,我向公司汇报,建议你去大陆,一来探亲,重点是把市场摸清,以便公司最后决策。”
“我也去。”谢家华竟忘记自己身份,贸然提出。副总裁没有回答只朝他看,黄骥鞍清楚,说:“家华,你现在什么名堂没有,怎么进出美国,好好呆在这里,到时候有的出力的机会。”谢家华方才清醒,他噢噢地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