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袁春明话就很硬气,当预审员责问作为庆林公司的副总,班子领导,未经街道批准,擅自侵占集体资产。袁春明反问,我们侵占什么?预审员是话中有话提醒,这个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是装糊涂,在我们这里耍老总态度是不是?袁春明回答确实不明白,是不是你们搞错了,至少,了解情况不够。预审员冷笑,何力伟,盛玉成他们都承认分了房,是动用集体资产谋取私人利益的。袁春明反问,就是这个,那么我恐怕套不上吧。预审员奇怪问,你认为自己例外,依据呢?他不让袁讲,拎起桌上的材料,指责,这房是不是你建筑公司造的。袁说不错。是不是从你这里分的。袁点头,是的。那就好了,虽然你自己没有分,但你是实际行动人,声势很大啊,以部分职工分房的名义,公司领导先得好处,不要跟我们讲承包啊!未分配利润的,方式是借支等所谓理由,但实质是侵占集体资产,这不是违纪而是涉及违法了。你参与指使建筑公司做,你的责任能回避吗?
袁春明此时想站起来,但让边上是干警按住,他是弓着腰提高声响反诘的:“同志,恐怕不是我们错啊,是你们混肴企业的性质,建筑公司是我们三个班子人员自掏腰包出资成立的,街道知道,当时大队认可,应该是现在社会上称呼叫戴红帽子企业。政府对戴帽企业正在纠正前段时间的不当处理,你们作为检察机构,难道能不知道?”
“什么?你们是戴红帽的企业?开办时集体没有投资,是三个班子成员自己集资开办挂靠集体的?”
“财务上资金来源一项表注很清楚,而且有合同为证,公司现在用的场地也是向大队租的。不说承包一项,就是企业的属性,我们将依法取得的收益,让员工享受,出资人何力伟、盛玉成应得部分购房,错在哪儿?”
预审员觉得此事涉及企业性质大事,因为92前,处理红帽子企业曾刮起阵风,都是按非法侵占集体资产罪名对当事人收审,关押,没收非法所得,出现很多企业关闭,老板逃跑等现象,社会舆论反响很大,引起中央关注,南方谈话下来,不久纠偏,认为这种现象是在改革开放进程中出现新事物,别一棍子打死,保持现状,谨慎对待,上层正在研究如何深化改革中完善好,如果庆林实业公司内部庆林建筑公司是戴帽企业,何力伟,盛玉成、面前这个建筑公司总经理袁春明是公司开办的投资人,分房又正好在建筑公司,那么此事作为侵占集体资产明显有误。预审员卡壳。他终止预审,速向领导汇报,检察员负责此案的领导打电话到街道。
接电话的是街道党高官,事情是出在他这里,这位书记其实是个传奇人物,他是别着驳壳枪骑大红马作为军首长的勤务兵进余城的解放军,太兴奋了,放马跑到余湖公园让块长石绊摔跌下马背磕掉大门牙,在旁的首长那个乐啊!大门牙外号留下,当年他才17岁,不久从部队转业,由于缺少文化转马灯似的在余城不少单位当过头头,水平低,但为人乐观人缘好,运动时解放早从人防调到cb区庆林街道任书记,其实是提了半级作为过渡职务安排。庆林公司出事,开始他不知道,回sd老家探亲,归来工办戴尚武主任向他汇报说是接到群众举报,何力伟三个领导带头擅自分房侵占集体资产,性质严重,这位一心为公的书记当场拍板转检察院严肃查办。今天接到电话,他实在搞不清自已管辖的街道内存在戴帽企业,别搞错啊,这些应该在乡镇企业中出现的,城市街道哪会有?于是,他把戴尚武叫来问。戴尚武汇报说有的,不仅庆林公司,其他还有不少挂靠在街道的单位。书记拍台子,你在作什么的,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不阻止,我们要什么挂靠?要什么戴帽的?这不是明显揩公家油发个人财么?让工商按个体户领执照就是了。戴尚武哭笑不得,因为许多事个体限止的,街道发展经济又互相攀比高低,所以接受个人挂靠。戴知道他和这位大门牙书记讲不清,推齐主任。
其实戴尚武这个工办主任现在有苦说不出,接到庆林公司职工反映分房的信,他向主管经济的齐钧主任汇报,齐钧主任一看立即提高来信的性质,说这是举报,揭露领导班子借公济私侵占集体资产性质严重的大事,你必须立即请示街道书记的处理。当时戴问了句,主任你不管?齐钧神情严肃反问你说什么?吓得他不敢开口,蹬蹬上楼直接把齐主任的原话向书记说了,书记信也不看,就拨通检察院电话,边拨号还边对他讲,不要埋头拉车,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赶快下去,庆林公司暂时由你主管,等事情处理结果。戴成了始作俑者,当何力伟、盛玉成、袁春明三人受审,庆林实业公司由他这位工办主任直接管理。他本是外行,这么大摊子,新产品,竹科技,建筑工地很快成了堆乱麻,而且公司中层干部和员工都抱有抵触情绪,没有张好脸给他看,每天起五更落半夜焦头烂额脱成皮。齐主任见了也不响,现在书记却追查起戴帽事,又是一通谴责,戴只得哭丧脸回去查找资料。可惜,庆林建筑公司的原始资料原是在农业块里的,上次合并时档案都封存,保管又乱,不知丢在那堆里。一个上午他忙无头绪乱了方寸,因为俞鑫法亡故,问现在磁带厂管仓库的诸会计也说不清,一时没头苍蝇似的,想到原主持的骆道江副主任,骆副主任现在是闲职,原本对此事就有意见,是当年陈书记拍的板,他只在记忆中有这么码事,其他讲不详细。
好在现任工商分局局长是街道老书记陈安达,他回答很干脆,是的,当时大队没有钱,袁春明坚持要办,俞鑫法来商量,能否他们自己凑钱挂靠集体办建筑队,我是同意的啊,至于后面的手续如何,工商执照肯定是集体的了,你们要找到进账的款,是不是袁出的,至于还有何力伟,盛玉成那我不知道了。小戴啊,现在纠缠此事还有意义吗?我们工商正在研究如何解决戴帽企业的事。听说,他们三人进检察院受审,这是怎么回事?你一直在街道工办,难道对他们还不了解,企业搞得这么大,已经是庆林街道,不,还是cb区的标杆,职工分房是件好事,怎么拉扯到侵占集体资产的性质上去?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缘故?戴尚武让老书记一提,似乎醒了,难道齐主任……他不敢想下去,最后,只有典着脸皮去找袁春明。
虽然何力伟、盛玉成,袁春明受区检察院受审,属于案件侦办阶段,没有限止自由,只是停止职务,让他们在审查阶段能集中精力配合好,所以,只要检察院不通知前去,他们就蹲在家中。戴尚武从工商局出来,直接去春明家。春明在逗小女孩儿玩,见戴进来,没有好脸色给他,妻子丽娟倒了杯水,抱孩子进去。戴尚武开口刚称经理,让春明给挡回:“别别,我现在没有这个头衔,在受审哩,跑来不怕有通气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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