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果,却却有了希望,盛玉成想不到这次财税局组织的旅游途中遇到中山大学的虞金光教授,提到正在尝试并引发争论的一个新名词“股份合作制”,讲还是余城所在省先创的,这种被指责非驴非马的经济组织形式,让盛玉成振奋,也为自己眼光局限公司内的事,缺少学习观察吸收社会上涌现的新鲜事物而羞愧。同时听虞教授一席话,似同打开阿里巴巴的宝库,眼界开阔,原来他们所遇到的体制压抑,国内许多有为之人已经在尝试变革,尤如平静的火山下有无数能量在凝聚,正在蓄势待发出现新的变革。
区财税局一行20多人兴致勃勃地改革前哨广州及深圳特区,浏览了昆明和石林,不少人大包小包地肩驮手拎采购许多时尚物品,尤其是女同志,被光怪陆离中英街各种珠宝金银首饰以及小家电看得眼花缭乱,个个掏空腰包,在坐上返程列车中,尤如一群麻雀叽叽喳喳你比我攀谈兴十足。盛玉成给妻子韩玉芳和女儿晶晶买了衣裳玩具、给爸妈的广式糕点,独自临窗坐着没有参与群体热闹。车轮铮铮,他的思绪随之转动,面对渐驶渐远的南方都城,上次参加广交会的经历又浮现眼前。相比短短几年这座开放都市吹气般的变化,无数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日新月异地展现欣欣向荣的繁华;深圳更是奇迹,无数条纵横宽阔的马路已经完全改变小渔村面貌,商店林立操着各种口音的人群以及到处树立“时间就是金钱”的标语让他一次次激动。但总觉得乱,两个城市都像大工地嘈杂肮脏,只有到昆明才感受到宁静舒畅。亚热带浓烈的绿阴和一望无际的美丽滇池,还有他们下榻附近的翠湖,千万只海鸥在水中嬉游,时不时会掠来觅啄游客手中食物引起阵阵惊讶欢叫。
盛玉成喜欢这里,他一早会独自近湖,久久伫立观看朝霞升起海鸥飞翔的景象:碧兰的天空彩云映照,晨雾迷漫,拍翅穿梭的群鸥,长长的红喙洁白的羽毛,发出哇哇欢叫。时而向上高展,时而俯冲击波,当啄起条小鱼又贪婪地互相追逐,整个画面如此生动可爱,仿佛整个世界都让给这批精灵,那么地放荡不羁,那么地快乐无忧。盛面对此景生情,禁不住联想翩翩,自由,是不是自由才能自在,大自然给生物的天地原本是这样,那么人类,随着时间的变迁组织和制度必然同样变化,若脱离变化的现实,必然形成束缚,阻碍社会的发展,历史上有无数次的社会变革,包括这次改革开放壮举,其实质应该基于此理吧。适应时代需求,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正是这样仅十几年,国家经济取得飞速发展,劳动生产率得到空前高涨,社会财富急剧增加,物质生活前所未有得到改善。而这些成果的取得,能不能说是把自由还给人民实现的,让劳动者发挥出聪明才智。瞧,在广深,那么多新生事物,无数的奇迹,以及涌现的各种经济组织,个体,私营,合伙,合资,三来一补等等,创造的都是人,自由!才能闪出火花!92谈话精神是让人解放思想,激发出更大的活力。然而对照内地,自己所在的余城,却还停留在所谓松绑承包旧的体制束缚阶段。盛玉成思考,这松绑到底松什么绑?是分配还是职权下放;承包的实质又是什么?局限内在激励机制?完全没有把创造者成为所有者。一想到所有者两字,盛玉成不由自唬,你在提倡私有,厕所案的余悸让他赶紧跳出思绪,却更增加胸的郁闷,车厢变得特别闷热,他止不住打开车窗,猛烈的一阵风吹进,掀倒小台几上只杯,水泼在对面坐着长者的衣衫上。
幸亏不烫,但已经濡湿长者前襟,盛玉成赶忙起立取下毛巾上前。长者原本在闭目养神,这一惊动睁眼对嘴上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的盛道,无妨,又用手阻止,掏出自己手帕拭。盛玉成只才惊悟,自己的毛巾是湿的,更觉得鲁莽赧疚。现在方看清,对面的长者面庞清秀,双鬓染霜气质儒雅,像个学者。手里握本杂志,从合拢的封面上见《sh集体工业》。盛深感自己那么粗心,相对临窗的这位长者自己怎么会不注意。噢,是了,他们一行是早早进车厢安顿,后一直注目窗外浮想联翩疏忽。盛再次对他致谦。此时,老人开口道:“听口音,你是余城人?”盛答:“是的。”
“好地方,风景秀丽,世称天堂,阿啦sh的后花园。”
“老师是sh人?”盛顿时感到亲切,但还是检讨自己行为不当。
“哪里,我上来见你一直在沉思,”他指指前面坐的同伙:“你们是一起来旅游的?”
“对,区财税局组织的。”
“好事啊,外出应该高兴,是不是玩得太疲倦了?”
盛玉成怎么说呢?只得默认,但他眼睛却盯着那本杂志,集体工业,sh的,没见到过,想借过来翻阅,又不好意思。
长者发觉,把杂志递给他,“有兴趣吧,你拿去看看,你们也是集体企业?”
盛谢过接上回答:“街道企业,小集体。”
“呵,一样,sh不少里弄工厂办得很好,有家还做九吋电视机呢。既然坐一起,又正是我现在研究的课题,小弟,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您是——”难道此老不是学者而是政府干部?盛玉成拿着杂志犹豫起来。
“我,虞金光,中山大学经济系教授。”
盛玉成又为自己的多想而后悔,早年厕所案总是阴魂不散,害怕面对公家人,不由自惭,现在听清,恭敬地叫了声:“虞教授,你问,恐怕我们小单位,不能提供你需要的东西。”
“没什么,长长的车程旅途,有什么聊什么吧。”说着,他又拿回杂志,翻到93页,读出下面文字:“城镇的集体经济在改革中艰苦探索,大范围的二权分离承包制在短期内取得一定的成效,但很快暴露出承包制的弊端:如短期行为,包赢不包亏,政企难分,资产流失,职工权益受损害等,严重影响集体企业改革的深化,开始出现负面效应。不少城镇集体经济出现大面积的亏损和潜亏。以sh为例,92年来集体企业平均利税每年12.9%有速度下滑,25.8%是亏损企业,75%依靠财政退税一维持,80%左右经济状况已经严重恶化!”虞教授拍拍书页,问:“我想,你们余城街道集体大致也这样吧。”
盛玉成此时摇摇头,他确实不了解全市整个街道集体经济的情况,就是cb区各街道企业的状况也不掌握,因为,这些对于他这样基层负责人虽从事是财务理从没有听政府传达过,经济数据是封锁保密的。见盛尴尬,虞教授哦了声:“是的,全面的数据为难你了,那么,说说自己的公司吧。碰到那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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