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让盛玉成打开话盒,他是接承包话题展开,讲了现在他们公司所碰到的苦恼,也不违避最近班子三成员受审的经过,长长的叙述虞教授始终在全神贯注听,没有中断。当盛玉成把积压内心的问题亮出,两颗渴望的双眸直视期待解答,虞教授只才开口道:“你们庆林实业公司很典型啊,经济组织结构内既有街办的,又有中外合资,还有乡村队办,更有戴红帽的,这么许多不同的成分混合,依据国家颁布的《城镇集体所有制条例》,体制应归属集体企业大概念中。当然严格讲,中外合资不属于,可是有二点存在:一是集体控股,外方当事人亡故由婚外遗子,大队三职共兼的领导继承,因他也去世,又无子女,现在挂着,暂属城东大队集体持有,但法不明了,无赠予文证,所以合资已不论不类的。好,这些我不细说,但红帽企业不一样了,若处理不好,会带来麻烦。举个例子吧,与你们一样,是发生在街道戴红帽企业的遭遇,是我一手经办纠正的,否则这位当事人险些送入黄泉成为冤鬼。”
决不是骇人听闻,而是事实。
虞教授尾尾道来:“前年吧,一起巨额贪污案震动了hb省hd市。hd市所属郸山区渚河路街道办事处下有个光明综合商店,负责人叫冯连印,因贪污4万多元,被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冯连印不服,上诉省高院,辩解说光明综合商店的资金均为私有,街道办事处从未投过资,支出项是为了偿还债务。此案经报道后引起国内许多人关注,我一直是在研究此类课题,这里有个从属的分界线,即投资主体是谁?如果正是冯连印所讲是自己出的钱开办,街道没有出资,那么是典型的为办营业执照挂靠街道的戴帽企业,性质实为私营,名义集体,那么贪污罪名就不成立。”说到这里,虞教授停顿,眼光有些迷离,接着道:
“但要想纠正却步步艰难,我伙同律师介入,在监狱录了冯连印的自述,他讲十年前店是他自己向亲戚借5000元开办的,挂靠街道商业公司,上缴管理费作为集体企业登记,平时存在店与个人资金不分,在生意往来中,有4万多元账面上见不到,是自己偿还个人借款的本息。于是再查原始记录,好在他妻子还保存提交街道要求挂靠的申请报告底稿,以及与街道签订上缴管理费协议。从银行中查实注册资金款是他自己交纳到验资账户上的。”
“这不是就能说明是他个人出资办的。”盛玉成明确。
“不!”虞教授摇摇手,“但还是有争论,因为,你挂靠集体,理应按集体企业的规定经营,同时因为集体企业享受国家一些优惠政策,如税收,货源供应等,那么店原积累不全是冯连印的,有公家成分在。如此问题一下子复杂。好在接着是92谈话,我坚持谈话精神,同时剥离光明综合店在经营几年中所享受国家政策优惠的获利,好在尚有纯粹20万算自己积累,冯连印绝处逢生幸免一死!”
盛玉成听得倒吸了口凉气,原来与自己和何力伟,袁春明的遭遇相比根本不算回事,这罪与非罪的界限其时时变模糊,要不是92谈话,恐怕这摸着石头过河多少人会在涉水中淹没!
虞教授感叹道:“冯连印这个实例很有代表性,问题是在各种所的制并存的当今,总不能没有条通道来引道解决经济发展中出现多种组织架构的方式,立法虽在推动,可很艰辛,温州前一阶段的‘八大王’沦为投机倒把犯轰动全国,他们先是遭遇清理惩治,后虽平反但已受折腾沉伦。鉴于这样的教训,为避免风险,群众又创造出新的组合形式,想夹缝中求生,突破承包经营制,以合作的方式体现‘公’,以联合的形式解决‘私’,还取了个名称谓为‘股份合作制’。这恐怕在世界上也是先例啊!”
“股份合作制?”盛玉成眼睛发亮,被这个新称呼深深吸引住,问“是温州最先开始的?”
“这到并不是,你想不到吧,最开始是在sd周庄,时间在八十年代后期,在实施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经过近十年的发展,出现各类专业户,打破农村长期以来自然经济的格局,劳动力不再与土地綑绑,出现自由流动的现象,怎么流?流向哪里?必然朝二、三产业,于是乡镇企业起来,随后个体经济也大量出现。但个体劳动必然受小生产的局限,要扩大发展就得寻求联合。周庄有人将分散各户的资金,技术,劳力积聚起来,以合作的形式办实体经济共同致富,参加人员签订契约,内部分配切割二块:资金(含固定资产)实施资金联合,按出资金额份分红;劳力(包括专业技术)按劳动要素组合定量分配。开始的名称是叫‘联户’。很快让贵省的温州引入,八大王事件发生后,促进扩大这种组合形式,并给予进一步完善。因为这种形式含有资金(资产)联合和劳动合作,这样具有股份制的内涵,又有合作制的实质,于是取名‘股份合作制’,如此各地仿效,至今全国有7万多家,然而都未能工商注册,仍然是黑户。”
“7万多家黑户?”盛玉成大有孤陋寡闻的落寂感,他问:“没有营业执照,他们如何开展经营活动的呢?”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事实上已经存在,但客观上又不能出生,所以被人称作非驴非马的经济组织,不入流,难定性。你说他是‘公’,内在却有‘私’;‘公’是组织形式,集体联合,这符合集体企业‘自愿组合,自筹资金,自主经营,民主管理,集体积累,自主支配,按劳分配,自负盈亏’的32方针,是可谓的集体。但里面又有资金(资产)联合按股分红的实际,集体资产内有私人所有,这样性质成‘私有’。经济学家董辅是肯定这种经济组织,他的原话讲‘因为集体太公,私营太私,太公怕统,太私怕割尾巴,股份合作制有公有私,公私结合,最合胃口。’所以出现。这最合胃口?可是不合法呀……”虞教授带有自嘲说,不过,语调充分肯定,“这样的经济组合形式摆脱一直以来吃大锅饭的弊病,真正在集体内落实人人有份,个个是主人,极大提高劳动生产积极性,是现阶段群众创新的一种好机制。”
“主人,真正成为集体企业的主人。”盛玉成不由自语,想要是这样,我们公司自主分配住房就不存在违规这一说了。
“是的,大sh也出现股份合作制这样的经济组织,有家还名而堂皇地取名‘主人印刷厂’。他们是从事印刷业务的,带头人茅来厂长。谁知现在受到巨大的压力,说是变相私有化,他向我研究这一经济形式的学者求助,如何从理论上解决这一难题。”虞教授若有所思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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