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晓玲事前去了对江袁春明那儿,在一个宽大的办公室见了面。她被指坐在摆式豪华棕褐色真皮沙发上,望望窗外空旷的田野,瞧瞧还洇潮的墙纸,显然是匆忙盖起来装修的三层楼房,葛笑道:“乡下田头,你够摆谱的!哦,桌上台新式微软电脑,采用王码五笔字型吗?”
“就你眼睛挑剌,我不是摆谱,一切为工作需要,中午让你在我食堂小餐厅吃便饭,肯定能体谅我的辛苦了。”
“不吃也知道,一进门嗅到伙房里蒸馔香味,堂前叠那么多的名酒,可见每天是贵客盈门。”
“民以食为天嘛,在新区里开拓拉场面搞关系吃吃喝喝是少不了的,你来的是中午,要是晚上我这里不够格,得去大饭店歌厅卡啦ok,不闹到深夜不醉翻几个人是不会完的。”说着春明长长打了个呵欠,脸上一副疲惫神色。
“身体小心。”晓玲说了句,春明竟尬尴起来:“别嚼舌头,我是守分寸的。”
晓玲避开话题,她讲了来意:“你离开,却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布局的?”
“力伟玉成没有透过底?你别担心,整个建筑其实还是我挑,为的是躲避体制上的羁绊。”
“这个我懂,但我总不能当个木头人。”晓玲嘴是不肯饶人的。
“你过来当然要发挥大作用的,主业进入房地产开发,别急,先把架子搭起来。”
“如何搭?要钱钱不足,要人人没有,让个女人空手喊叫。”此话带点撒娇味,春明眯眼哈哈:“你啊,不是已经在行动了,后盾有我,无论是现在建筑的摊子,曙辉小区施工几个单元工程、庆林公寓房等由我承包,当然本人是不出面的。瞧,门口那块大牌子‘江南钢结构建筑工程公司’,由这个公司签合同,先打一笔保证金给你。”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晓玲有意深入,她要知道,是不是已经从庆林建筑公司抽去资金转个身过来。
“不要偏想,兔子是不会吃窝边草,何况我的根在田家桥,钱完全这里筹集的。这是新区,国家扶植资金用不完,开发区的头头着急,酒桌上拍胸脯硬要塞给我,还说帮帮忙,不用,意味完不成招商指标,业绩考核过不了关。你想,送你钱呆子才不要。”春明讲得很容易。晓玲有些不信:“就搞建筑业务,这是传统的行业,挂块牌子拉几个人,能算招商,新区干部是脑残啊?”
“错了!晓玲,你不是看到竖的名堂—钢结构工程公司,这可不是传统建筑,而是引进国外高科技的新型产业。”
“哦。”晓玲美眉高挑:“你啊,玩的是名词。”
“不!不!”春明严肃正经,“是真的,钢结构是我追求的目标,我想让自己不仅闯业还要赚大钱,像现在已经富起来的一批人,你应当理解,庆林公司现有的机制,一切努力都归公,这我不干,要做要是自己的,拿时髦话说是产权清晰,权责分明,不像玉成现在变花样搞三不像的股份合作制,今后反而招麻烦。”
“别内部拆烂污,知道是你们仨背地玩把戏,我成了你们手中的玩偶。”庆林建筑公司三人出资开办,现在让春明跳出,盛玉成试点股份合作制,这些肯定一起商量过,所以晓玲佯装生气。
“真聪明,但你决不是玩偶,这么能干高智商的公司骨干,告诉你在我这时是有股份的,何盛内部作了安排,包括你和其他几个核心人物,名字我暂时保密,因为都是实干的人,面对大好形势,不能受体制压束,变个法儿合力干一番事业。”说到这里,见晓玲抿嘴浅笑,春明料到她已知晓的,不深入了。开始布置实施计划:“建筑这块让建中和伍工挑头,指标高低无所谓,只要街道认可即行。你的重点转行进入房地产开发。目前缺钱,缺人,缺资质,受限止,但可以灵活,何力伟不是提出合资企业八层大楼转商业地产,我认为可以从资产转性上开出条新路来。”
??葛晓玲说是在做,自己事先自己作了市场调查。丈夫吕玮帮助取得政府发展规划资料,大规模的旧城改造已经兴起,必然带来商业经济的繁荣。尤其国外超市模式,近年来英国的乐购,法国家乐福,欧尚、美国沃尔玛、德国麦德龙,台湾大润发、韩国易买得纷纷入驻京沪广深,又开始向省会级城市进军。余城是江南富腴之地,只要运作得好,完全可以获得先机。庆林实业公司八层大楼处在环北马路中间,离红太阳广场不远,田家桥小区与市政府定点开发曙辉小区隔运河相望,地理位置极佳。我是不同意仅作中经房产的商业配套,不仅掉价,很有被吞并的可能,应该自谋计划,寻求最大的发展机遇。葛晓玲又道自己跟何力伟,盛玉成谈了设想,得到他俩全力支持。盛玉成较仔细,问工业用地变性商业通道在哪儿?若是中经公司阻拦或者要求统一规划又当如何解决?还指出八层大楼占地面积只有十亩,做大型超市显得狭窄,人员集散和车辆停放是个问题。
“是啊!这是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春明问道。
葛晓玲道:“有啊,毗邻磁带厂。”
春明道:“磁带厂是国企,市发展的新兴产业,我们能吃下?不成了蛇吞大象的童话故事。”
葛晓玲是这个专业毕业的,她了解当代计算机的发展,告诉道:“国际上计算机的发展是超几何级变革,余城当年立项是引进rbcpu模式,进展太慢现在不落后到哪里去了。这个磁带厂已面临淘汰。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配套家电和计量的数码机,年年巨额亏损,工人奖金发不出,很快会撑不下去的。”
春明不由用赞叹的目光对视比她小几岁的邻家女子,性格中的好强,自进公司后坚持学习,从单板机开始一代代新机型的引入和应用,普及整个庆林公司科室,提高工作效能和管理水平,降低成本,特别在新产品家用电度表生产中,葛晓玲设计整个工艺流程,促使生产飞跃,质量保持同行先进,且及时找准国际先进的电能计量仪,进入研发……袁春明正要的是她的钻劲以及父亲瓦摇头的基因,离职前推荐晓玲替代他相当明智之举,然而今天眼前这位女其实自己了解尚不够,晓玲的眼光大着呢?今天的提议完全跟自己与何力伟盛玉成所思所想一样,他们常常眼睛淬出欲望之火,指指磁带厂,总有一天我们要成为这个厂的主人。但理想很可爱,现实不如意,一个街道企业能兼并国企?此时春明故意挑出这个问题。想不到葛晓英道:“事在谋略。”
“怎么个谋法?”
葛晓玲说道:“先趁省经委中经房产开发田家桥之际,把八楼大厦工转商,这样可以在余城北环线红太阳广场区域打出现代商业旗帜,从整体布局上挤兑不死不活的磁带厂。”
春明故意反问:“是不是借助中经公司的力?”
晓玲否定:“不行。我刚才不是讲过,中经公司省属企业,如果你张口,正投其所好,调整小区规划,说服街道把我们八层大楼一并收购过去,这样我们不仅失去优势还会挤出市区!”
“哪么如何办?”春明直勾勾瞪眼注视晓玲。
“借力?”晓玲回答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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