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说完跑出去现场,她一人呆着,看看手表,还不到五点,就耐心打开旧图仔细端详。这是张民国期间的测绘图,整个田家桥区域东边的仁河,与中间的塘河如两条细线委婉穿流来在霸子桥相汇,通过瓮门出城进入运河。城东大队原名田家桥村,那座青云庵注得清楚,对面的尼姑荫宅是个三角符号,曲折的城墙以及远处的贡院和水仙阁等浏览一清,现在对视下让葛晓涌上世变物非的感叹。大营盘她小的时候是知道的,所以很快找到,椭园型一块,如果土地属性没变,应该是个直接的理由,从常识推测,部队用地是单立的,当然政府可以协商征用,不过改革开放前没有那么规范,包括现在旧城改造中出现不少含糊不清土地纠纷。葛晓玲抚摸着这张泛黄旧图,双目久久凝视尼姑荫宅现在是已经转为商用地块自己正在筹建的立晨商厦。这块夹在军区通讯连部与商厦间的磁带厂必须留住,一定要设法拿到手。
转而袁春明说破蚕二字!让葛晓玲面对旧图思路奔放,这个破,咬破厚厚的蚕壁飞翔广阔天空,否则永远受束缚,永远隔着层壳,不会长大,时间一长还会僵化!原比立晨强壮的国企磁带厂的衰败就是一例,葛体会到此,懂了,他明白春明早期的出走和现在要退出,就是种自我破蚕的行为,他在对江创业不再有外层壳的束缚,自己的才智和追求已昨到充分的发挥!
难道有作为敢担当行事果断的何力伟没想到?足智多谋思路敏捷务实的盛玉成无所考虑,不会的。葛晓玲理智告诉自己,春明要退出是在制造气氛,他们三人原是一条裤子上的哥们,对!我不傻,肯定已经有行动计划,至于春明对自己的判断恐怕是种激将法!目的是释放种舆论,哦,对了,这几天不少员工吵着要退股,反射出一种导向,应该是何盛两人设置破蚕行动的先兆。
眼前旧地图变得明亮起来,葛晓玲明确自己应该如何做。
此时袁春明进来,换了身西装革履的衣装,整个人精神焕发神彩飞扬向她招手:“我们出发去x县宾馆。”
新区原本是从x县划出的,萧山宾馆是豪华的餐饮场所,对江一带人习惯活动在老县城。
袁春明载着葛晓玲在行驶途中,接到助手电话,讲主任换了地方,指定去金马饭店。
金马饭店是x县新落成澳门老板独资建造的,春明去过,内部的装饰金碧辉煌,设备设施一流,集餐饮住宿商场娱乐保健之大全,时兴的桑拿除大池蒸室外,另有多个封闭密室提供特式服务,当然少不了博彩活动。时r县一把手敢于冲破禁处,他有句口头言,事是干出来的!这也不行那也不成要我们领导做什么?他首个大手笔是把阻碍县城发展的北坞山拦腰掘断,建造条南北大马路通道,拆除两边破旧民房,平整地块,同时制定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在三年二减半税收上扩大期限,以政府返回扶助名义延伸一期,出台零地价,折扣价等不同行业不同对待灵活方式,减少审批层次,提高办事效率,吸引外投资,很快成为开发熟土,大道两旁迅速繁荣,带动整个县域经济,很快名列全国百强县前茅。金马饭店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因尚有待审批手续未臻,竣工至今一直试营业。正是这样的试营业,金马饭店生意异常兴隆,本地人不要说,余城以及周边城市都兴致勃勃过来消费。
春明当时定萧宾是为回避金马怕遇到熟人多,想不到主任自己定在那儿,他背转头跟葛装了个鬼脸,今儿个可别把你吓着!
葛晓玲本是场面上人,金马饭店的传闻多少知道,既然有机会去开开眼,有什么可吓的!政府职能部门领导都在,再出格总是有个度,不过她内心有点堵,怎么地,当今的官们让香风吹乱连分寸都不遮掩了!
主任已经端坐在订好的包厢内,他见春明带了个女人进来,顿时眉开眼笑指指道,是不是找来个帮衬灌我醉的!葛晓玲听口吻知道他们间已经很熟悉,所以不显得尴尬,还接了句话,不是喝酒,是来麻烦领导的。春明趁机先把旧图的事说了,递上图纸,主任看都不看,随手放入边上公文包里,指指葛道:“小事一椿,不过,话放在前面,你必须先喝三杯!”葛晓玲双手相拱连连求饶:“我一口就头晕的,主任高抬贵手吧!”“这不行,搞经济的哪能不喝酒,喂,春明,听听,女同志其实都有好酒量,常常故意谦虚,要是真的喝起来,先醉恐怕是我吧!”
“主任,还有我,我在你放开喝,谁能比得过你!”这时涌进来几个人,都是春明喊来陪同主任的。说话的是个年轻美女,他们迟到是因为换了地方,所以美女发嗲后眼睛睚春明:“不是讲好萧宾的,害得我们空候急赶?”主任解释:“要不是知道你来,我还不先坐这儿,今天有县里几个部门都安排这里活动,我总得应付,你家为主,还埋怨什么的。”话还在说,果真有人跨入,恭敬请主任道,我们那边已经开桌了,干等主任你呢?来人春明熟悉,是县城建局的哥们,正要应付。另有人过来大声嚷,指指后面大步抢前跟主任握手的那位,局长过来,这面子总得给吧。主任拉着这位局长手说,好好遵命,不过原谅,分身无术,只是到场答个谢吧。说完跟局长出去。春明并不当回事,因为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他有把握,今天的主桌是自己,对还站着的葛道:“原来我就怕,金马一到晚上,县里大大小小的局办都在这里热闹,知道市建委的主任来,每桌都会过来拉拽的,幸亏先把事说了,要不主任肯定让人掺扶没机会了。助手问:“是不是上菜?”“上!”同时他唤美女过去把主任拉回来!美女挺着饱满胸脯耸耸披肩长发奔出,不一会将已经喝红脸的主任推进按在主座上,自己委身斜倚他身边。
葛晓玲看在眼里,洞察美女对主任魅力的不一般,有她在,自己心放落,也就大大放放地陪同应酬。满桌的山珍海味,其中有盆护盖的单独放在主任面前,见美女掀开,黑乎乎的几段浓浆中显出鳞片,主任却绉起眉摇头道:“又是穿山甲,我可吃倒胃了!”“补阳的呀,这次煨得很酥,特地为你调的味。”美女夹起往主任嘴里送,大家都乐呼呼地哄叫。主任眯缝眼怪春明:“看你聘的秘书,这一口上百万的钱啊!”春明回答道:“主任,你支持我们永远感恩在心,再说,我上的是余城新型建筑产业钢结构,新区大笔都投入,建委科技处是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到时候开工,你来剪彩!”二瓶上好的茅台酒已经见底,餐厅内电视荧屏早已展开,一只只时兴的流歌曲你哼我唱喷出音符在空中蹦跳。主任好兴致,他连续唱了几首,突然提上话筒要晓玲来个男女对唱。晓玲大放地点了只杨钰莹的“心雨”:
我的思念
是不可触摸的网
我的思念
不再是决堤的海
为什么总在
那些飘雨的日子
深深地把你想起……
葛天生有个甜嗓子,这段对唱可以说是芳压群茵,春明是第一个拍手,在座的跟着齐声鼓掌,主任劲儿大增,竟拉起美女离桌跳起舞来,这一顿饭吃了大半宵,主任兴趣未姗,跟春明讲,到歌厅去。葛晓玲忙装接手机,编了个理由说孩子发烧,下次陪主任尽兴吧!说完匆匆站起拎包离开。美女已经搂住正要发话的主任,传来嘤嘤嗲声……
在归途中,葛晓玲扶着让酒精灼痛的头脑觉得今天的场面自己是不是失态,更想到春明在对江如此攻关可谓煞费苦心的,那个美女是谁?肯定是化钱雇用的交际花。想到交际花三字,她叹了口气,觉得是不是回到旧社会红尘世界!后又些怕,这旧图那位主任这一晚的折腾,会不会糊涂得当废纸给扔掉,这可再也没有第二张的呀,她有些悔,早该复印把原件保存!为此,晓玲一夜都睡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