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晓玲记起,那次家英夫妇和何总去过,曾经阻止唐元钦过的,唐元钦当时还很傲气,听说是在旁的钱福荣晾话才熄火,不想表面不动,暗里玩得更大的。于是她接话:“唐元钦不是书生,事情我们早已觉察,曾经阻止过,他自己不来找,说不出口倒是真的,我怕他不肯说实话。”
“葛经理,你说他们哥俩到现在还能瞒什么……”天都项目经理资格浅,让老总拦住。正好给盛接上口子:“那么要我们怎么帮的?”
老总下面说的话,盛玉成越听越不是味,觉得其中不那么简单。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老总把杯转向盛,盛相应拿起,接受他的碰,两人都泯了口,正好炮豚上来,同样用的是仿钓瓷古鼎,壁更薄,能透出里面肉茸筋腱诸等珍馐,用匙扚汤汁,异常鲜腴。老总指借食料引申,“肉烂在锅里,虽是句俗语,可含义很深,你说,这个炮酥炖煮把不同的都溶在一起,成为美肴。我们可以从中得到启发,许多事中和下最好,不能里戳出,大家受损失。我天都置业之所以能不断做大,在于心胸啊,有多大心胸才能做多大的事,这是古往今来的成功人士共同体会。今天,你我有幸同桌,撇开受人之托,就是我这张面子,盛总不知能否领情。”
分明是句句在逼,握有华润广场方案的底牌,摆出房产巨头架势,用五味调和的哲理,能再不表态么?盛玉成不亏心思缜密的场面上人,他微笑以应诺口吻回复:“听老总的,指导如何解这个铃?”
“直接以立晨名义与东方魔窟部落酋长克罗诺讲,让他撤诉!”老总眉宇抬起,一锤定音。
边上的葛晓玲手心捏出汗,因为他知道谈判双方最难的是攻防,天都老总一直是在攻,盛玉成采取其实也是攻,这样对冲恐怕会陷入僵局,于是她想和缓,但又不便开口,就拿酒婉转道:“这么好的桌菜,不能尽顾说话,来,我敬天都老总一杯。”说完,探过去敬,项目经理附和上来:“我代饮。”
“不行。老总赏个面子。”要知道她是斟得满满的,老总连续干了不少,面对这位俏丽的女经理,推却显然不好意思,正要拿起杯,葛又嚷:“不行,应满杯的。”说着伸手拿酒瓶倒,嘟嘟嘟,直到快溢出方休。此时,她人已经走到老总旁边,轻轻碰了下,嘴上讲:“先干为敬。”自己仰脖全部倾入口中,酒落肚,红云上面,秀眼妩媚,一副娇嗔。老总且能服软,只得应陪,把杯中酒饮下,葛来劲了,又斟满自己杯,对老总讲:“部队的酒文化要巡一桌,今天我代表立晨,敬天都诸位领导一人一杯。说完,她先项目经理,依次是在座的高管,这一次前后六杯,晓玲让大杯落肚的酒刺激得满脸赤紫,饱满的酥胸鼓胀,脚步踉跄,一副醉态,她还不肯歇,又回到老总座前,高喊还要邀尽兴。盛玉成见状,知道晓玲有酒量,但如此表现,明白其用意,就趁机对老总道:“不好意思,我们葛经理醉啦,这样吧,今天到此为止,盛情领了,您说的事容我们回去商量后再告。”此时,坐在未坐的驾驶员叶生过来扶持还嚷吃酒的晓玲退席,盛帮携外走,天都老总与众人只得都站起送至门外,临别时,让项目经理把华润方案交给玉成。
回到公司,何力伟正和吕玮在一起,俩人正在商量事儿,吕玮先回头,见自己妻子醉得这般模样,忙扶她坐在沙发上,沏了杯浓茶,心疼怨盛:“晓玲有时会控制不住,你我都知道的,人在边上还让她醉成这样。”
葛神智不糊涂,她呛丈夫:“鸿门宴知道否?我当了会樊哙。再半斤都没事。”嘴上是这样说,人已经斜瘫,吕玮跟何、盛说:“我送她回去。事情突然肯定有因果,这样吧,我安顿好晓玲,直接去交涉去,总得摸清情况。”说完拿起公文包携扶妻子就走。
盛玉成不知吕说的什么事?问何力伟。何告诉他:“你与晓玲去没久,在余大实验室的冯少平匆匆来对我说,学校保卫科突然把立晨的实验室封了,人赶到外面,让我们回公司,等待处理意见。”
盛玉成在酒席中知道事情因由,没想不到会如此快,就问:“唐元钦呢?他们的实验室?”“同样查封,冯讲唐教授停职,接受校方审查。”
“不突然。”何竟听盛说这么句话,眉间打结:“怎么说,你是知道的?”
盛把今天与天都老总见面情况讲了,并说要不是晓玲以酒解围,恐怕还会拉扯出事儿来。
“方案呢?”
盛取出交给何,因临走时拿到,路上又照顾葛,没打开过。于是,两人一起看起来,何力伟见还是原先海峰转达的,只不过门面掉转,立晨总部大楼入口临庆林大街,边上被天都地盘的裙楼挤压,显得无气魄,还有点逼仄,盛也看清,道:“不行,让他们至少再让出三个门面。”
“单价呢?没表明?”何力伟关心价格,要是按上次拍卖会上最后天都的报价,不是成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转而又觉得不对,置疑道:“天都给我们这个方案,陆朝阳应该手上有,为什么他预先不告知?”
“我不是讲了,天都老总说不是他们的,是给那个项目经理,还有背后部队转业和一些相关人。”说到这里,盛脑子飞转,自语:“会不会陆朝阳里面也有利益,他故意不出面,不出面当然也不会把方案预先给我们看。”
“只能是怀疑,没有证据事说不得的。这样,我直接问陈定方书,他脾气像老书记,若街道有方案,不会瞒这位一把手的。”
两人话还没有深入展开,桌上座机响。何拎起听,是谢家华打来的,他又是副火烛郎当样,口气很急:“老二,不对了,四海公司那个姓唐的刚才来我这里,求爹爹拜娘娘地要我帮忙?”
何力伟知道唐元衡的事了,故意反问:“姓唐的不是在出卖我们,还提什么帮不帮的事,家华,要你如此着急做什么?”
“二师兄,我只得这样称呼你啦,你是在大陆不急,我妹恐怕会给他们拉进去的?”
盛听家华扯到家英,不由按了免提,家华的声音扩散在办公室,正好夕阳透进,光亮如同几把亮剑把室内零落分割,空中尘粒随话音挑衅似的弹动,盛玉成反问:“与家英有什么关系,你总是喜欢搅事。”
“我说冲头,你像我哥三的老大样么?我再混也不可能浆糊脑子,告唐元衡的是克罗诺,这个魔窟酋长单相思,我不是跟你们说过,那次妹妹回来,我和家国为她与沃纳·路维西补办婚礼,沃纳的离婚父母都来了,克罗诺不知哪里得到消息,也捧鲜花到场,开始还像个绅士彬彬有礼,当半瓶威士忌下肚,又哭又闹还去拉沃纳衣衫,说是他夺了爱!好端端的婚礼让他搅乱,好不容易劝了出去,他是说的要报复!好啦,今儿个姓唐的所说,矛头不是对我家英有呀!”
何力伟听不下去:家华,你别神经兮兮的,家英早离开克罗诺部落,能扯得上吗?”
“扯得上,完全扯得上,家英不是与沃纳在大陆呆了三个多月,他一口咬定把部落研发的芯片数据出卖,要说清都得脱成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