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今晚父亲似乎打定主意不工作了,兰月有点忐忑,问父亲是否介意自己打扰,父亲呵呵一笑:“我也得慢慢适应闲暇了,没有事务忙碌可能有点难耐,但是我们也不能把持朝政一辈子不是,但愿新人能尽快接手啊。”兰月的鼻子有点酸,她知道现代世界里那些刚退休的人的难受,自己家楼下有位水利局的干部,退休后无所事事的惆怅,后来顶风冒雪接送外孙女上学放学,再后来经常碰到他绕着楼群走圈,反复碰到彼此有些尴尬的场面。怎样才能让他们发挥余热呢,还真是个现实问题。想安慰老人一番“父亲,人生有时候学会放手也是很难的,因为习惯是可怕的,一旦改变习惯的生活方式人就会失去生活目标,所以提前计划一下以后的生活方式,让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不至于无趣才好。想您为国为民操劳了多年,当有一日不再陪同君主指点江山,不再指挥部下造福黎民百姓,而是要看别人指手画脚了,肯定心里有失落,但是要知道人生有来有去,匆匆几十年间,我们总有太多的东西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那么别留恋一处,走出去你也许会发现不同的风景带给你不同的感受,你会体会人生的美丽不止一种啊。”“对啊,我这些年在朝野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希望退下来能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不用赶早朝,不用应酬官宦,不用揣测圣意,总之远离纷争,静下来读书,耕种都行。”
看到老人眼中的憧憬,兰月心中才稍微好受了点,说话也放开了些:“其实您可以做的很多,凭您的影响力能给普通百姓做很多事的,人啊,生前拥有再多,离世时能占有的就是身下的那么一块土地,家世好的有房有地(一口棺木一块墓地),家世不好的也许是来时的一切即是走时的所有。能入土为安就是所求。活着时争啊夺啊,无论权势,钱财,临了什么能带走啊,所以,为文官者两袖清风留世人称颂,载入史册才是活得永恒;为武将者保家卫国,带给一方安乐不失一世英名,亦可流芳千古。您是个好官,百姓是心明眼亮的,人们不会忘记您的功绩的。”人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给老人带上高帽,带着美好回忆生活也是快乐的。
老尚书惊讶自己女儿什么时候如此健谈了,而且说话条理清晰。不禁感叹“孩子,听你说出这样的话,为父很宽心,你们都长大了,原来我们最担心的是你,现在看来,以后最有心的就应该是你了,要不是你的病拖累,你会有个美满的家的,当时也是没办法,唉•••”
感觉到老人的低落,兰月连忙说“父亲,没关系的,人经一事,长一智,我还得感谢人生中有过这样的经历,才能使我懂得珍惜拥有的一切,活在当下,不为过去后悔,不为将来担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的命定所在。”说到这里,老人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担忧“那么眼前的事解决以后你准备怎么离开那里?怕那时为父远在故乡,鞭长莫及啊?”“放心,父亲,我会用最圆满的方式离开王府的,既然当初是个错误,现在改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害人,但是还是会自保的。”看着这个自信的女儿,老人心中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是很欣慰,至少她不再哀怨自怜了,看来自己私下里也该为她做点什么了。接下来的交谈让老尚书大人颇为意外,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竟然出落得这么懂道理,而且和他这个朝廷老臣聊到方方面面的治国攻略,天灾面前思路清晰,什么治标治本,什么天时地利人和,让一个老学究儿似的人兴致勃勃,谈文论道,似乎多年知音好友般倾心交谈。其实兰月不过是以前爱看新闻,对一些事情的解决喜欢多想个可能,而且民主国家和谐社会,关注民生体恤民意的做法随处可见,可是她牢记自己别成为异类的宗旨,父亲大人说的话题她也只是略谈论思路,不做具体设想,这样看来,自己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出格,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老人家对她的见解也充满赞许,他以为这是他倡导他们读书的结果呢,一想到他内心对自己的得意,兰月觉得也不错。天南地北地聊了一晚上,老人就被兰月完全收买了,待老夫人端了宵夜走进来,看到老伴心花怒放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了,不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就是好事,管别的呢。
见母亲走进来,兰月恢复了小女儿的娇憨,让娘亲心疼不已,叮嘱着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老头在旁边看着这对母女叽叽喳喳的柴米油盐,感叹这个女儿现在的八面玲珑了,看来就像她自己说的,能够自保的吧,可是想到将来出了王府的门,这个女儿要找个什么样的归宿呢,自己那时候能照应她多少呢,这个贴心温和的女儿和以前不同了,那她要的生活也要不同了,这普天之下能有这样见地的男子都不多,还要接受她弃妇身份的人可能少之又少啊。自己有生之年可以照顾她,自己百年之后呢,儿子虽然不会嫌弃,但是怎么让她面对大众之口呢。唉,真是若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趁娘亲又出去之机,兰月告诉刘尚书,对王爷的事泰然处之,一切由她来应对,不管发生什么,您只管默默接受就是了,我们不和那些人计较一日长短,只为以后一切顺利。尚书大人知道孩子不想自己临辞官还要惹是非,就口头答应下来,父女两个订好攻守同盟,兰月看看天色已晚,就叮嘱老人家要早些休息,莫要太劳累,于是带上腊梅回房睡觉。
待回到卧房,腊梅迫不及待地问兰月,老爷那里说通了没,兰月微笑点头,腊梅好像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深呼出一口气,干劲十足地帮兰月打水洗漱,那兴奋劲儿超过了兰月。
此时在王府里那个平素寂静的小院里,景王爷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前,自己最近来这里次数越来越多了,那个奇怪的女人究竟什么地方吸引自己呢,今天自己派出暗卫护送她,下午尚书府下人告知王妃住下了,这让他有些担心,是尚书大人怀疑她了吗,还是她另有什么打算,面对她时他总是不安,觉得她会在他不防时做出令他难以收场的事。可眼下她低眉顺眼地让人实在找不出她的破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这样的没谱让他抗拒,自己苦心孤诣,步步为营地一路走来,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会把握自己手中每一枚棋子,物尽其用的,如果你想用什么方法改变,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握紧双手,毅然转身离去。
第二天,天空放晴,让人心情大好,兰月吃过早饭,告别父母坐上王府马车,其实她的早饭已经快中午了,连尚书大人上朝都回来挺久了。看到母亲不舍的眼神,兰月笑笑说道:“母亲想我就差人传话过来,不用担心我出不来,同在一个城里,回来看你们是应该的,别不想我啊!”说着,嘟起嘴,惹得老夫妻笑出声来,母亲笑骂道:“谁想你个懒丫头,叫吃饭都不起来。”兰月吐吐舌头马上缩回马车里,带着周围人们的笑声回了王府。
在王府门口下了马车,和腊梅相携走回自己的小院,一切依然,短暂的离开让她对这里产生了一种归宿的依赖感,失笑地摇摇头,这里终究不会属于自己的。黯然迈步进入房间,重新开始自己自觉的禁足生活。
既然是自觉,就是没人监督的意思,所以兰月不是不出去,而是不去王府那边,相反她和腊梅每次为方便都便装出去,买回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同时她也通过街上见识到这里的文字,高兴的是凭借自己的文学功底,那些繁体字自己认识大半,了解了这个年代应该在隋唐之前,因为女人不用裹脚,而且机械化程度很低,金属的使用不多,除兵器之外,陶瓷和木材以及石材是主要原材料。人们衣食住行还是自给自足的。
随着天气转暖,太阳下开始热起来,兰月则安分地待在房间忙活她的采购之物,看得腊梅瞪大眼睛,起先兰月用买来的棉布做了几个抱枕,之后缝制几个坐垫,然后请腊梅给坐垫绣花,自己则又找来纸笔描画,剪出形状不同的布片,然后自己缝了几个口袋一样的东西,将买来的棉花塞进去,最后缝合,初露端倪,原来是几个动物抱枕,加菲猫那没睡醒的样子,小熊维尼有点难,可是有几分像就可以了,最成功的就是小兔子,颜色搭配也鲜艳,让腊梅爱不释手,只好送给她了,谁让她是好姐妹呢。还有就是儿子是属兔子的,希望以此留住儿子的样子永驻心间。晚上腊梅抱着小兔子睡觉笑醒了。兰月摇头,至于吗,看着这几个都有点小,索性兰月一狠心做个大鱼抱着,多吉祥啊,自己想着,笑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