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我一直欠你一把真正的剑如今我终于可以有幸佩在你腰间了……”
密闭的空间里声音幽幽响起又悠悠飘散。
陆嘉静握着那柄青铜色的古剑毫无花哨地笔直斩下。
承平浑身是血他嘴唇颤抖黑金的长袍高高鼓起其间有光华哗然流出如水银泻地。
那一身通圣境的修为在北府规则破碎的刹那已回到了体内只是一剑之下他本就如漏风屋子般的身子更千疮百孔万千修为尽数流泻他也抓不住一点。
长袍下血水流泻又很快被水银色的法力蒸发干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已看不到丝毫活人的神色。
随着他气机渐渐断绝他的心湖气海破碎其中潜藏的渊然飞出如有吸引力一般地插在了北府的中央。
天地震荡。
与此同时一道幽蓝色的光在承平身上挣扎而出疯狂地向着渊然的方向飞掠过去。
他修的本就是魔道只要残魂尚在逃离北府之后未尝没有借尸还魂重新修行的机会。
林玄言疾声道:“他想跑!”
陆嘉静紧紧地抿着嘴唇她再次举起了剑三尺剑上四溢的圣识如风暴如潮涌她衣衫乱扬长发飞舞连握剑的姿势都很是吃力。
剑还未斩下一道白虹般的细芒擦身而过直指承平的魂魄。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那一点幽蓝的光在细芒间破碎。
利啸声痛彻神魂。在场的其余人无不觉得心神荡漾如置身狂风暴浪之间几欲失守。
“呼。”
季婵溪轻轻吐了口气箭弦还在微微震荡她依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在确认魂魄被一箭击碎之后她才将随手捡起的长弓收到了身后。
似乎是生怕他们担心季婵溪凭借着自己修鬼道的权威复述了一句:“承平死了。”
陆嘉静嗯了一声停下了挥剑的动作。改用剑尖顶着地面支着自己的身子。
她也微笑着复述了一遍:“李二瓜死了。”
她目光缓缓扫视过众人那些侥幸死里逃生没有被一剑余威斩破道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手中依旧握着刀只是陆嘉静持剑立在那里他们竟然发现自己连抽刀的勇气都没有。
周瑾首先站了出来她跪拜在地上对陆嘉静行了个大礼“陆宫主我叫周瑾是皇朝供奉念师百年前曾有幸远睹过陆宫主的神仙风姿先前我有眼无珠……”
陆嘉静抬起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但周瑾仍是疾声道:“以后周瑾愿为陆宫主效犬马之劳。”
此刻其余的所有人皆是身心飘摇道心在降碎未碎之间晃动他们甚至不敢挪动脚步去靠近那一柄剑仿佛只要稍动便会被那剑气切得支离破碎。
周瑾跪下之后又有许多人心神失守明明渊然已出出口就在眼前打开却也纷纷跪了下来。
他们可以对着天地神坛遗迹君王下跪但是对着一个女子下跪是他们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只是此刻大风已起任野草有多骄傲岂有不跪伏的道理?
陆嘉静看着他们正要说话季婵溪却抢先道:“立誓。”
她冷冷地看着众人继续道:“立与道心牵连的生死誓无论先前何门何教从此以后唯陆宫主是从否则直接将尔等剑杀于此。”
说完之后她望向陆嘉静轻轻叹息道:“陆姐姐别心软。”
陆嘉静点点头她将三尺负于身后。
像是有一颗巨大的石头从他们的胸口挪开许多人都大口喘息起来狼狈至极。
陆嘉静冰柔的嗓音响起。
“按季姑娘说的做吧。”
林玄言的幻象依旧漂浮在空中似是一支随时都要熄灭的烛火他冷漠地俯瞰着众人那一双剑目冰冷直刺人心。
周瑾毫不犹豫地咬破了手指她跪在地上长发披散低着头开始画符立誓。
许多人也跪了下来咬破手指写下生死的誓言若有一日他们违背誓言便会道心崩碎直接沦为废人。
忽然间一道剑气自空中落下一个正在立誓的年轻人头颅被瞬间斩下他身子垂到手心松开一支袖箭跌了出来。
林玄言将指收回袖中银白色的剑目冷冷地望着众人。
众人心知肚明一些本想暴起反击的人在心底轻轻叹息收起歹念也不去看那被斩去头颅威慑众人的倒霉鬼只是低着头将誓言立完。
血誓立下那是道心深处一点难以抹去的阴影。
陆嘉静闭目微微感应点了点头她侧过身子道:“你们走吧。”
血誓立下之后他们心反而定了下来并未一涌而出而是对着陆嘉静一一行礼然后离去。
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
陆嘉静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她紧咬牙齿拔出渊然那出口重新合拢。她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季婵溪微惊她轻轻拍着陆嘉静的后背“陆宫主?”
陆嘉静摆了摆手捂着胸口示意自己没事。
而那浮在空中的法相在北府闭合之后同样闭眼烟消云散。如雪花般落在了林玄言的肉身上林玄言睫毛微动却没有醒来。
季婵溪发现那柄绝世无双的神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一层层苍蓝色的锈迹如墨水晕开逐渐覆满了整个剑身。
空寂的北府里灯火明亮。
北府的规则已被剑意斩碎所有的长明灯也都重新明亮起来此刻偌大的一座府邸只剩下他们三人。
陆嘉静虚弱道:“我想睡会。”
季婵溪神色慌乱她将女子拥入怀里咬牙道:“不许睡。”
陆嘉静苍白地微笑道:“真的只是睡会不骗你。”
季婵溪艰难地点了点头。
陆嘉静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昏迷不醒。
另一边那些落在了林玄言身上的剑意凝成了实质宛若一层层蚕茧般包裹住了他只露出了少年的脑袋少年长发披散在地上容颜苍白清秀得好似少女只是那眉宇间英气如剑逼仄照人。
而季婵溪这才捂住了自己被皮鞭抽打得开裂的皮肤缓缓地运转修为止血后知后觉地说了声好疼啊。
安静的空间里女子壁画绣了满地刀斧剑戟刮擦的痕迹凌乱密布着一袭黑金的长袍空空荡荡地落在地上其上千疮百孔。
少女回想起方才那一幕的场景仿佛只是从一个梦魇里走过。
她看了看昏迷的女子又看了看被剑气蚕茧包裹住的少年喃喃道:“这就是天作之合?”
她看着怀中女子清圣美丽的容颜想了想有些赌气地俯下脸亲了亲她的脸颊亲吻片刻之后她干脆吻住了怀中的女子轻轻撕摩着她花瓣般柔软的嘴唇她看着昏睡的少年心中无由地有些得意而这些莫名的情绪也成了这座孤寂府邸里难得的欢喜。
…………
碧落宫外起了一盆火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里一张张写满字迹的宣纸被火光舔舐成灰。
裴语涵的瞳孔里也像是燃起了两团清冷的焰火。
火焰渐渐熄灭开春的柔风里带着几缕木火的香意。
炭火明灭裴语涵拂袖转身。
春风吹拂如一首扶着后背的手推着她缓缓前行。
风吹开窗户。
从外面望进去桌案已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墨砚书卷之侧还放着一个果盘果盘里盛着几个余瓜。
裴语涵轻轻挑眉。
春风越过帘子带去了一道剑意那些余瓜在短暂地停顿之后裂开整齐地排成了五千三百余片。
她看着这道随春风吹起又随之消散的剑意微笑满意。
她转过了身一个身段高挑的女子盈盈地立在不远处水绿色的宽大裙袍随着春风翻飞。
裴语涵平静道:“师娘。”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们第一次真正见面。
夏浅斟微微笑了笑道:“我和你师父要出一趟远门。”
裴语涵不知道说什么便说了声知道了。
夏浅斟问:“你对我是否还有芥蒂?”
裴语涵没有回答只是问:“你们还会回来吗?”
夏浅斟道:“自然会的。”
裴语涵点点头道:“寒宫虽是我一手创办但在我心中一直是师父给我留下的遗产所以这里也是你的家而且我知道师娘这些年吃的苦不会比我少。”
夏浅斟嗯了一声“但我心里对你也一直是有亏欠的。”
裴语涵睫毛低垂低声道:“不必如此你们能回来就很好。”
夏浅斟侧过身子目光融进了晨光里。
炭火犹有温度夏浅斟问:“语涵今日在烧纸钱?是祭奠某位故人?”
裴语涵摇头道:“不过是些随笔诗文。”
“成文不易何苦付之一炬?”
夏浅斟轻点炭火死灰复燃点点灰烬浮空而起凝成几个簪花小字那是焚去的诗句。
裴语涵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手阻止。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夏浅斟轻轻呢喃“原来如此原来语涵在这些年遇到了什么人么?”
裴语涵目光忽然冷了几分:“师娘何必明知故问?”
夏浅斟展眉一笑素手轻点之后灰烬散落。
裴语涵看着她的身影在初晨的光里美的出尘那一笑之间任由谁都会心动。
她在等她回答。
夏浅斟缓缓道:“他没有你以前想的那么多情也没有你如今想的这般无情。”
裴语涵沉默片刻道:“我想和师父谈谈。”
……
落灰阁中叶临渊静坐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
那是一本散落在塌下的书本名叫《剑气双化通说》。他看着过往自己留下的注解看着那关于漓江和曲河的描述恍然间已是星河斗转了五百年。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夏浅斟和裴语涵并肩站在门口夏浅斟为她开了门然后转身离去。
裴语涵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提起长裙迈过了落灰阁的门槛。
叶临渊搁下了书看着走入门中的少女轻轻微笑。
“师父。”
白衣女子平静行礼。
叶临渊挪了些身子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裴语涵坐下大袖交叠放在膝上她看着叶临渊的眼睛他们离得很近。
叶临渊问:“徒儿这些天应该想了很久。”
裴语涵道:“徒儿一向比较笨想事情自然要花比较久的时间。”
叶临渊深深第看了她一眼:“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想明白了?”
裴语涵犹豫片刻道:“这样或许是对师长的不敬但是我还是想问师父三个问题可以吗?”
叶临渊点点头。
裴语涵问:“你喜欢过陆嘉静吗?”
叶临渊微微吃惊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来问自己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问题。
叶临渊想了想道:“或许有过。只是那时年纪尚小或许不叫情爱。”
裴语涵又问:“那你为什么喜欢夏浅斟?”
叶临渊道:“我们相逢危时相依为命数年荒山同行她陪我跨过十万大山不离不弃我亦对她一见钟情患难与共等到苦难渡尽自然要娶她。”
裴语涵弱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其实她一直知道师父和师娘的故事就像所有传奇故事里的那样生死相依互生情愫。很是寻常老套。
但这段记忆他却没有送给林玄言所以林玄言对夏浅斟的印象一直很是模糊只知道浮屿之上有一个圣女是前世的未婚妻。
裴语涵想了一会觉得理应如此自己与之相比不过是雪地里捡来的一个少女。
见裴语涵不说话叶临渊提醒道:“最后一个问题。”
裴语涵弱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越漂亮的剑越厉害吗?”
叶临渊陷入了沉思。
修道之路最怕的永远是人心所以有心魔业障之说。或许通过精妙的推算可以推演许多事理的大概但是人心难测永远是此间最大的变数。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但是在裴语涵问出之后他下意识地正襟危坐似有灵犀悄然上了胸膛。
他沉思片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定义是什么边界又在哪里。
裴语涵似乎没打算要等他的答案又自顾自问道:“师父若你回来那天发现剑道早已荡然无存你的徒弟未婚妻红颜知己修行故人都辞去世间那你如何想。”
叶临渊道:“语涵你说只问三个问题。”
裴语涵摇摇头:“这不是提问。”
这是质问。她本就没有希望他回答。
叶临渊懂了她的意思却没有说话。这亦是他的心障他自己也无法做到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不会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扪心自问修道之心如蒙尘之镜只需要暂时拂去镜上烟尘便好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灭情绝性。
况且大道无常上天不会因为你爱谁或不爱谁而多眷顾谁。修行者只需要找到最适合的道路便好。
过了许久叶临渊微微疑惑道:“你不想问其他问题吗?”
裴语涵道:“我有些笨但是许多问题给我时间我还是可以想通林玄言的记忆应该是师父给他的吧?你无法抹去那柄剑的神性便想用人性取而代之等到自己真正出关那一天令其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你心境失守败在你的手下重新被你打成一柄剑一柄真正纯粹的剑然后慢慢孕育出新的剑灵为你所用……”
叶临渊点点头:“虽然细节还有所出入但是确实如此。”
裴语涵苦笑道:”但是师父还是失败了如今林玄言身在北府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他似乎知道了自己不是你。”
叶临渊嗯了一声:“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过了会他问:“他到底成了怎么样的人?”
裴语涵静思片刻缓缓道:“他是我的徒弟。”
叶临渊道:“你收的几个徒弟都不错。”
裴语涵问:“听说师父在教俞小塘练剑?”
叶临渊没有隐瞒:“我教了她三剑能悟几分便看她自己了。”
裴语涵道:“师父的剑自然举世无双。”
叶临渊轻轻叹息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对视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置身中间很难受吧?”
裴语涵早有了答案:“为人徒为人师无论何者都需尽心尽力本就不易谈何容易。”
叶临渊直起身子走到窗边揉着眉角远远地眺望。
他轻声道:“语涵是我错了我不该一直把你当做一个小姑娘。”
裴语涵同样站了起来她立在叶临渊的身后跪伏了下来平静地喊了声:“师父。”
叶临渊转过身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掸去衣裳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忽然他身子渐渐放松自嘲地笑了笑:“语涵本来我想说服你让你陪在我左右亲手了断与林玄言的因果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裴语涵嗯了一声:“他是我的徒儿师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徒弟死。”
叶临渊道:“今后的路你自己选择便好无论怎么选都没关系。这些年你承受得太多不值得你如此。当然这也是我的亏欠。”
裴语涵摇头道:“师父于我之大恩语涵不敢忘。”
叶临渊道:“我于你只是传道之恩没有救命之恩。其实那一日……”
犹豫了片刻叶临渊还是继续说:“其实那一日那条雪巷外聚集了许多修行大家他们都动了收徒的念头只是那日我恰好走入雪巷他们以为我要收徒便都没敢出来其实……我只是路过收你为徒也不过一时兴起。当时如果没有我你也会被其他人带走你根骨极好是天生的修行者又经历过苦难更是最好的良材。”
裴语涵木立许久形如槁木她身子止不住地轻颤起来她蹙眉摇头:“师父……”
叶临渊轻轻抚过她的长发柔声道:“我这么说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可以更轻松一些你为师徒的名分累了太久本就不该如此的。”
裴语涵轻轻点头她对着叶临渊认真地行了个礼然后离去。
门外春风明媚流光明艳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宽阔的群殿之间春风萦绕。
裴语涵孤寂地走着宽大的衣袖晃啊晃啊。
长空辽远群山绵延放眼而去稀薄的白雪一点点融成春水荒凉的山脊上还未开出新花。
寒意尚自料峭在漫无目的日子里唯有春风与她同行。
此刻夏浅斟回到了屋中她望着叶临渊眼眸中都是笑意:“怎么?说不服你那小徒弟?”
“当然。”叶临渊也微笑道:“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我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
林玄言将昏睡与醒来的动作重复了许多次。
他第十一次睁开眼时脑海中浑浑噩噩的情绪才渐渐消散。
他发现自己的身子无法动弹他内心一惊心想难道没能杀死承平如今被双双俘获?那静儿和季姑娘岂不是……
念头及此他眼睛猛然睁开视线散开周围是熟悉的灯火和高不可攀的穹顶上面绘着诸神的壁画。
他依旧在北府里。
他发现自己的身子被蓝白色的东西束缚住了就像是蚕丝做成的茧将他团团围住此刻他的样子就像是一柄人形的剑。
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剑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便也不再担心。
他察觉到身边有微微的异动艰难地转过头便看到一幕让他目瞪口呆的场景。
他看见季婵溪搂抱着陆嘉静轻轻揉捏着她的肌肤亲吻着她的脸颊和脖颈仿佛要将怀中绝色的女子吃下去。
林玄言心想这就是外敌可御家贼难防吗?
他咳嗦了两声。
季婵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脸色依旧白白的方才所做的事情她也并不是出于情欲她只是觉得陆姐姐的身子很软很喜欢。
季婵溪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少年道:“终于醒了?你刚才一直在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
季婵溪道:“你好像在做噩梦说的话很含糊好像是在和谁打架到最后你一直在喊一个名字然后说对不起。”
林玄言微惊:“谁的名字?陆姐姐的?”
季婵溪摇摇头:“裴仙子的名字。”
林玄言悚然他脑海里猛然回想起方才梦境里一瞬的场景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剑的那头是裴语涵握剑而立的身影就是那一刻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只希望梦都是相反的。
他问道:“陆姐姐没事吧?”
季婵溪抱着怀中的女子双手环着她的胸轻声道:“没事的方才陆姐姐已经醒过一次了只是后来实在太累便又睡下了。”
林玄言点点头又问:“那你是在干什么?”
她自然知道刚刚那一幕被他看在了眼里但她理直气壮道:“你有什么意见?”
林玄言恨恨道:“我真是救了头白眼狼。”
于是季婵溪真的对他翻了个白眼。
林玄言又象征性地骂了几句。
季婵溪认真地听着最后竟然展颜一笑说了声:“谢谢。”
林玄言微愣他看着短发凌乱的少女她绵裙漆黑肌肤如雪一如画卷中墨笔勾勒成的只是如今黑裙开裂肌肤上添了几条刺眼的血痕还未痊愈。
林玄言问:“还疼吗?”
季婵溪摇头道:“和你打的那几次比这个要疼许多。”
林玄言笑道:“你毕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又喜欢打那种拳拳到肉的架自然要吃大亏。”
季婵溪认真道:“你是剑灵?”
林玄言没有隐瞒:“嗯我和邵神韵一样几乎是不死之身就算死了不过是便回本体陷入长眠等着下次苏醒。只是下次苏醒……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季婵溪问:“你活了多久?”
林玄言摇摇头:“记不清了。”
季婵溪微微蹙眉有些生气地捏了捏他的脸道:“你活了这么久还去参加试道大会不要脸。”
林玄言此刻被剑茧包裹动弹不得只好笑道:“最后还不是输给季姑娘了?”
季婵溪觉得犹不解气又狠狠地揪了揪他的耳朵而此刻林玄言被困剑茧动弹不得只能白白受季婵溪的气。
季婵溪问:“你这个茧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玄言道:“我可能会变成蝴蝶吧。”
季婵溪又揪了揪他的耳朵道:“认真点。”
林玄言深深吸了口气如实道:“这是三尺剑最后的剑意剑灵本该是剑的附庸但是……我可能要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了。”
季婵溪想起了那个心跳声问:“因为有了心?”
林玄言点点头“在此之前我必须先从这个茧里出来。”
季婵溪问:“要多久?”
林玄言道:“三年五年或者更久。”
季婵溪想了想道:“此地灵气充裕适合修行。”
林玄言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是要在北府修行陪着自己。
林玄言叹息道:“季姑娘你现在是这辈子最好的年纪之后哪怕再活几百年也不会有如今的心性了你应该去外面看看不该荒废在这座小小的北府。”
季婵溪哦了一声问:“我打扰你和陆宫主了?”
林玄言怔了怔无奈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干嘛?”
“嗯。也对。”
“……”
又过了许久陆嘉静才悠悠醒来。
醒来之后她下意识地拍去了那搭在自己胸上的手。
季婵溪轻呼一声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背有些喜悦道:“陆宫主终于醒了?”
陆嘉静神色尚有些恍惚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事之后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静儿?”林玄言喊了一声。
陆嘉静转过头看到林玄言此刻的样子不免微微吃惊问:“你走火入魔了?”
林玄言平静道:“你看我像吗?”
陆嘉静手轻轻抚摸过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柔韧剑丝道:“你要多久才能出来?”
“应该挺久的。”
“那就当闭关吧。总之没事就好。”
“静儿……”
“嗯?”
“我是三尺剑的剑灵。”
“我知道。”
“一柄剑一世便只认一个主人。”林玄言道:“某种意义上说你便是我的主人了三万年来又一个主人。”
陆嘉静听到这种说法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叫一声主人我听听?”
“……”林玄言道:“静儿。”
“嗯?”
“其实我不喜欢主人这种说法。”林玄言认真道:“我觉得……心意相通的人应该结成道侣。”
陆嘉静俏脸微红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婵溪。
季婵溪捂着耳朵示意你们说我不听。
“季姑娘。”林玄言忽然喊她。
季婵溪问:“你要赶我走?”
林玄言摇摇头:“我只是想让季姑娘做个见证。”
“见证?”季婵溪微愣。
林玄言点点头:“自然是我与陆姐姐结为道侣的见证。”
季婵溪哦了一声她看着林玄言想了想问:“林玄言你愿意和陆嘉静结成道侣从此……嗯……你愿意吗?”
少女挠了挠凌乱的短发想不出太好的词便直截了当地问了。
林玄言认真道:“我愿意。”
季婵溪转过头:“陆姐姐你呢?愿意吗?”
陆嘉静怔了怔无奈道:“愿意。”
季婵溪拍了拍手朗声道:“恭喜两位新人喜结连理。”
“……”
林玄言和陆嘉静对视了一眼皆愣了片刻。
“这么随便?”陆嘉静有些不满。
季婵溪问:“那再来一遍?我想想措辞。”
“算了就这样吧……”陆嘉静轻轻叹息揉了揉季婵溪的头。
季婵溪不习惯这样的动作下意识地避开了。
季婵溪问林玄言:“现在陆姐姐是你的妻子了?”
林玄言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迟疑了一会才道:“道侣自然便是妻子。”
季婵溪忽然一下搂住了陆嘉静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揉住了陆嘉静丰挺柔软的酥胸五指揉动按压。陆嘉静轻呼一声挣扎道:“季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季婵溪撩起陆嘉静的长发头枕在她的肩上手不规矩地抚上了她的大腿少女有些任性道:“那日试道大会胜出者是我陆宫主本就应该是我的。”
林玄言黑着脸看着她在剑茧中用力挣扎了几下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少女揍一顿。
陆嘉静素来心软也不好意思训斥一个晚辈看着这个揉弄自己酥胸的少女她有些哭笑不得片刻之后才道:“玩够了吗?玩够了就放开姐姐吧?”
可少女非但不听她侧过头对着林玄言轻轻挑眉然后直接吻住了陆嘉静的樱唇欺压上去将陆嘉静压在自己的身下靠着她软软的胸脯。
“不要。”季婵溪看着陆嘉静道:“我就是要当着他的面和他的新婚妻子亲热。”
陆嘉静无奈地推开少女少女又扑了上来先前握住三尺剑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此刻她气海空空如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如今弱女子之身自然也不是季婵溪的对手。
她只好柳眉倒竖威胁道:“季姑娘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季婵溪不予理会更变本加厉地按着陆嘉静的身子开始拆解她的罗带。
陆嘉静侧过脸看着林玄言满脸苦笑和无奈。
窸窸窣窣的声音里季婵溪拆解着陆嘉静的衣物还时不时挑衅地看着林玄言像是在说我就在你的新婚之夜玩弄你的妻子你能怎么样?
林玄言不忍再看滚了下身子背对着她们嘀咕道:“我真该先让承平抽死你。”
季婵溪偷偷笑了笑不以为意。
接着他便听到身后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他甚至听到少女说:“陆姐姐不如把他休了和我在一起吧。”
陆嘉静自然不会同意于是又被季婵溪挑逗得哼哼直叫。
林玄言甚至可以预想到此后在北府漫长的日子里这一幕还要持续许多次。
(对不起我食言了不码字好空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