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开始讲到老徐了,他本是湖北罗田乡里一个贩卖土布的小商贩,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的,自然也不得结交几个意气相投的江湖朋友。
老徐这人身格魁伟,相貌非凡,最难得的是他还为人正直,喜欢见义勇为、打抱不平,因此是个在当地百姓中有着很高威望的“芝麻李”式的人物。
至正十一年(1351)的八月,就在刘福通等人起义的消息传来后不久,十三年前被迫出走他乡的老彭同志,结了徐寿辉、麻城人邹普胜等,仍旧倡言什么“弥勒佛下生,当为世主”的革命号召,开始聚众起义。
这支起义军奉老彭为祖师,自称“彭祖家”,核心徒众皆以“普”字排辈命名(如丁普郎、赵普胜、欧普祥等);他们与韩山童、刘福通虽同奉白莲教,但流派显不相同,尽管他们也以红巾为号。
这就跟基督教中新教与天主教的分别差不多,有时甚至还是水火不容的。当然,白莲教的教义远不如基督教成熟。
这年的十月,起义军攻占了蕲水(属今湖北省黄冈)。虽然这帮起义领导者人都是出身社会下层的泥腿子,如徐是布贩子,邹普胜是铁匠,倪文俊是渔家子,但他们一开始便建国称号。想来这平时是没少受老彭同志的鼓动。
其实这可能也没什么,就算是二十多年前,一些落后地区的“封建余孽”竟还有敢于建国称帝的。
比如成立于1990年的“万顺天国”,其皇帝系豫西人氏李成福,他不但建立了自己的“安民党”、“万李起义军”,自称唐朝后裔,还妄图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复辟唐朝帝制,并定都西安;几年后,终被乡派出所三名干警所剿灭。
封建帝王思想、**思想在我们中国人心里是根深蒂固的,潜移默化之中,它无在影响着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这也的确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老徐等以蕲水为都城,也建国号为“宋”,或作“天完”,据说有压“大元”一头的意思。
据说因为老徐长得帅,有“帝王之相”,所以大家才推举他做了皇帝,推举邹普胜为太师;他们又改元治平,建莲台省,分置官署。
由于当时元廷还处于麻痹状态,所以这支起义军起初发展得不是一般得快,那是相当快,可谓所向披靡。次年正月,他们便一举攻占了重镇汉阳、兴国、武昌。二月,又占了江州、岳州、袁州、饶州、徽州、信州等地。
起义军所到之处,老百姓都跟疯了一样响应。七月,他们经皖南竟一路打到了浙江,结果连杭州也一口气给攻克了。不过元军在地主武装的帮助下,很快就收复了杭州。
到此时,元廷的*机制才算正式运转起来,面对汹涌的革命狂潮,他们也不得不霸王硬上弓了。再加上各地地主武装的全力配合,“结集民兵,誓死血战”,到不过这年年底,元军就已先后收复了常州、湖州、信州等地,起义军也因此遭到了重大损失。不久,起义军的精神领袖老彭同志(及金花小姐)牺牲。
尤其,北方的元军在*了芝麻李、刘福通的起义之后,得以腾出了力量来专门对付天完。
至正十三年的年底,江浙、湖广、四川、河南、江西诸路官军会师,一举攻下了天完的都城蕲水。无奈之下,老徐等人只得率余众走黄梅山区及沔阳湖区,以打游击的方式继续与元军周旋。
这起义军来如疾风,去似闪电,一方面由于其自身斗争经验的严重不足,另一方面由于其发展得太快,都造成了其发展的极不稳定状态。
就像当年的“三株(口服液)”集团一般,都是盲目扩张惹得祸――它不过用了三年时间就将销售额从1亿元跃升至80亿元,销售大军更达15万人;又过了两年,这个由保健品所主导的销售帝国竟宣告了覆亡的命运。
但是,好在革命的星星之火还是有幸被保留了下来,一旦时机再次来临,它必会再次燃成燎原之势。
按下葫芦浮起了瓢,就在元军集中全力*东系红巾军及张士城等人的时候,西系红巾军便趁机又活跃起来。
自高邮之战后,拉稀也就成了元朝正规军的家常便饭,他们只是勉强挺着而已。当然,这只是正规军,地主武装还是很厉害的。
正正十五年正月,老徐部将倪文俊乘势复起,攻破了沔阳。三月,老徐率军破重镇襄阳,但不久即又被官军收复。五月,倪文俊克中兴路(今荆州一带);七月,又下武昌、汉阳。至此,天完政权形势复振。
至正十六年正月,倪文俊建都于汉阳,并恭迎老徐还坐这头把交椅,倪文俊自为丞相。他们遣兵一路向南发展,遂尽有湖南诸路之地。次年正月,倪文俊克峡州,破辘轳关,部将明玉珍所部进克川蜀诸郡,从此在四川地区也站稳了脚跟。
在巨大的胜利面前,功高震主的倪文俊开始有些得意忘形了,“颇骄恣,待其下无恩”。就跟太平天国的东王杨秀清似的,老杨跋扈到连北王韦昌辉的哥哥都敢杀,搞得天国上下怨声载道。
偏偏这老徐也真还没啥本事,他只是人缘好、长得好,才捡了这个皇帝做。因此,倪文俊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再加邹普胜等人的怂恿,到了这年(1357)八月,他竟阴谋杀老徐而自代。
事情败露以后,在老徐死党的逼迫下,倪文俊不得不出走黄州。他本想东山再起,不料却被人背后捅了刀子――此人正是他的部下元帅陈友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可一世的倪丞相就这样含恨而终,他的部众也由此被“靖难功臣”陈友谅接掌。
不过,尽管不得人心的倪文俊被上天惩罚而死,可是我们的徐皇帝却未必笑得出来。前脚狼被打跑了,后脚这虎又跟来了,作为猎物一般的徐皇帝,只能幻想着老陈可以待自己好一点,等自己老死了或者病死了,再吃了自己也不迟。
然而,孰料这野心家陈友谅竟跟包租婆似的――“有点过分了”。“友谅”,语出《论语》中“益者三友”一句,有“朋友宽容”之意,但老陈忌刻的为人却愣是白瞎了这么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