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都没做到,你担心什么?你与其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想想一会见了陛下如何说。这些人的怨气再大也伤不到你,可陛下的怨气再小你也承受不住。”
方解苦笑道:“卑职忽然有一种想临阵脱逃的感觉。”
金世雄哈哈大笑:“我还在长安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妙人……你真要是敢逃了,陛下会派锦衣校天涯海角把你追回来,先打板子,然后再赏给你一份荣耀你信不信?”
“信”
金世雄这一句话,就将皇帝的性情描述的淋漓尽致。
“陛下……安好?”
方解笑过之后问。
“这几日看着精神像是好了不少,不过……”
金世雄没有继续说下去,方解叹息一声。
两个人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金世雄忽然想起来问道:“你刚才说谋大人出了事,当着外人的面不好直说,现在就你我二人,告诉我到底谋大人怎么了?”
“死了”
方解回答。
金世雄脸色大变:“死……死了?”
方解点了点头,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金世雄许久之后才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他是什么性子,若不是如此当初他又怎么会苦坐十几年的牢狱?唉……只是叹息,好不容易撑过来最艰苦的那三年,竟还是没有压住心里的贪念。”
方解想说正是因为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贪念才会重新冒出来。一个人在承受磨难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再去考虑什么前程似锦,能活下来就好。而当重新看到希望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放弃。
他犹豫了一下,这话没有说出来。毕竟谋良弼已经死了,何必再说什么指摘的话。
接下来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看得出来谋良弼的死金世雄有些难过。
方解记得在长安城的时候金世雄还是个器宇轩昂样子,这次见了竟是有恍然已过二十年的错觉。他的腰身已经不似三年多前那样拔的笔直,他的脸上也没有了那种大将军的冷傲,甚至连下颌上的胡须都已经花白。
三年而已,竟是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
……
方解走了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自己先是登上了九级台阶上了御辇,然后走了二十七步才停下来,他偷偷看了一眼此时站立的位置与皇帝所在的距离,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声真讲究,从登上御辇到坐在宝座上,要走四十九步,应对九,皇帝眼神里本来若有若无的一丝怒意却消失不见:“朕知道你是故意的,若是你刚才说了诸多理由,朕真会让人把你叉出去一顿打,打死勿论。”
“臣不敢欺君……臣做了些假象让人看来是李远山最后挣扎试图杀臣的时候,臣不得不反击才将其击毙。但这些事臣做出来不是为了蒙蔽陛下,而是为了骗骗那些将军们。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李远山活着,机会来了,臣不远放过。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很好”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你自己也说了,那朕自然不能放纵……苏不畏,记下,剥去方解一等县子的爵位,从四品郎将降为五品别将,罚俸禄三年以抵过失。”
“喏”
苏不畏连忙点头。
方解缓缓的舒了口气,真诚道:“谢陛下不打之恩。”
“还做了些假象想瞒住人……李远山身上的伤难道是失手才能打出来的?”
方解垂首:“臣……实在没忍住。”
皇帝笑了笑,指了指内侍放在方解身边的椅子说道:“现在坐下说话吧。”
“谢陛下”
方解欠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下来,不敢坐实。
“告诉朕,你为什么会来西平城?难道只是为了报仇?”
“不是”
方解认真道:“臣来西平城,是因为陛下。”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语气平和的说道:“朕知道了……你是个性情中人,朕很欣慰。”
看得出来,方解只一句话皇帝就懂了他来西平城的目的是什么。有时候不需要用过多的言语去讲述自己做了些什么,在合适的人面前一句话就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臣只是臣。”
方解回答:“应尽为臣本分。”
皇帝再次沉默,然后侧头对苏不畏说道:“记下,方解诛杀首逆,功不可没,晋一等乡侯,加开府,升正四品鹰扬郎将。”
苏不畏脸色一变,然后笑了起来:“奴婢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