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风呆住了,眼前的女人,为什么眼神如此悲伤。李御风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竟心疼起这泪。
李御风不禁的后退了一下,他站起身,立在床边,不知所措。
舒烟坐起身来,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胸部上下浮动,用袖子遮掩着,委屈的看着李御风。
李御风似乎记起了昨晚的情景,他醉酒粗暴的压在这个弱小的女子身上,却忽略了她的泪,她那疼痛的表情。他已经没法呆在这里了。
“抱歉。”李御风急忙整了一下衣领,慌乱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李御风心如乱麻,他不想呆在这儿。走到楼下,看见邢天正在和一个女子饮酒,没有理会他,朝门口走去。
“哎哎哎,嘛呢兄弟?你不在上面呆着,下来干嘛?”邢天不解问道。
“我身体有些不适,我......先回家。”李御风低沉道。
“怎么了总捕爷?不和舒烟姑娘玩会儿了吗?”若容走过来,紧张的看着李御风,现在他生怕怠慢了李御风这尊大神。
李御风看了看若容,深呼了一口气,问道邢天:“上次我打赌输给你的那块玉牌你有没有带在身上?”
“带着呢,怎么了?”邢天回答道。
李御风伸出手,说道:“先拿给我,过后我再寻别物补偿与你。”
邢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玉的成色很好,上面雕刻着一直凤凰,晶莹透剔,白里透蓝,散着寒光,一眼就知不是凡品。
邢天把玉牌扔给李御风,李御风看都没看,抓起若容的手,将玉牌拍在若容的手里。
“总捕爷,这是?”若容惊道。
“听我说,容姐。”李御风严肃的看着若容,接着说道:“这块玉牌乃亡母之物,价值连城,足够教坊司一整年的开销。”若容刚想说话,但李御风又开口道:“以后无论谁来教坊司,都不能叫舒烟姑娘接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御风的眼神坚定,直直的看着若容。
若容大概是明白了,点了点头,李御风立刻露出笑颜。看了看邢天,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若容看着李御风要走,伸出手想说话,李御风这时又突然转过头,对若容道:“我不是捕头了。”说完,便走出了教坊司。
若容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玉牌,突然有一个声音开口道:“好好保管这块玉牌,哪天他一定会来赎回去。”邢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若容身后。
“他会拿回去?”若容问道。
“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一定会拿回去,所以容姐,无论是玉牌还是人,你都要保管好。”邢天道。
“在教坊司想拿走东西很难的,玉牌可能会容易一些,但......”若容看着邢天,没有说下去。
“他已经不是捕头了。”邢天道。
“那他是?”
“大理寺少卿。”
若容听到这不由心头一颤,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偏奉大学士,这大理寺乃三法司中权力最威严的一设,专查贪官污吏,如今圣上整顿朝纲,人人自危,有哪个官敢得罪大理寺呢?
李御风走出教坊司,此刻已经接近子时,街上已经没了人,道路旁店铺、门户门口的灯笼还亮着,月色照着李御风,走在京城的街上。今晚的月亮,总是徒乱人意,让人胡思乱想。
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他为什么这么做,要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那女子的泪,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这是他师父从小和他说的一句话,师父问过他,愿意做有情者还是无情者?他告诉师父,宁可做无情者伤别人,也不能做有情者伤害自己。他记得师父笑了。
他走着走着,忽然发觉刮过一阵风,他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棵柳树,柳树下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怀里抱着一把无鞘的长剑,长剑又薄又利,就像他的人一样,坚毅、冷傲。
李御风看见这人,神情恍惚之间,眼睛发亮,嘴角也立刻显出笑容,立刻朝那人跑了过去。
“师叔!”李御风招呼道。
“你不会想跑过来给我一个拥抱吧?”那人说道,脸上冷冷的。
“四师叔,好久不见,你这是从哪儿来?”李御风道。
那人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李御风,“我听说,你升官了?”
“是啊,皇上封我为大理寺少卿。”李御风回答道。
那人点点头,冷冷道:“不错,升官是好事,不知你的武功近来生疏没有,来!跟我过两招。”
李御风连忙说道:“唉,师叔,这么久没见你一见面就动手......不如先去我家坐坐,随后......”
“不了,我没时间。”那人的语气还是一样,冷酷,冷淡。
“你且注意,我不会提醒你。”那人已经把剑拿在手里。
李御风的表情一下认真起来,摆开架势,看着持剑的那人。
只见他站在李御风面前,手里紧握剑柄,杀气凛然,嗖——那人的速度极快,好像化成一道幻影,朝李御风冲过来。
随即,白光一闪,好像剑映射了月光,一瞬间,天地间黑暗一片,好似只有这一道白光。
刷——那人已在李御风身后。
两人站立不动,空气似乎凝固。
“师叔,这次你比以前慢了。”李御风道。
“只是为了试探你。”那人把剑收回怀里。
二人转过身,李御风笑嘻嘻看着拿剑的那人,那人的脸依旧坚毅,冷傲。“你升为大理寺少卿,有没有告诉你师父?”那人问道。
“还没来得及。”李御风回答道。
那人有点了点头,说道:“你且记住,如今官场险恶,人与人为了所谓的利益,弄虚作假,尔虞我诈。凡事记得不可丧失理性,不要堕入其中,时刻保留心中意念,你可记住?”
李御风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那人哼了一声,一阵轻功掠起便飞走了。李御风没有说话,好像他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李御风看着眼前的那棵柳树,树上的所有枝条在同一个水平都被斩断了。这一剑,相比以前,慢了许多?
“二爷,您回来了。”旺财站在门口,像是早就在此等李御风。
“旺财?这么晚了,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李御风问道。
“是大人让我站在门口等您回来,说等您回来,让你去祠堂一趟,有事找您。”旺财说道。
“我知道了,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见。”李御风拍了拍旺财的肩膀,走进了大门。
李府的西厢就是李家的祠堂,祠堂里亮着灯火,李非赫闭着眼睛坐着椅子上,等着李御风回来。李御风已经走了进来,他没有叫李非赫,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灵位。
尊父忠良李卓之灵位
慈母显喻公主朱婉儿之灵位
李御风在灵案前拿了三炷香点燃,祭奠他的父母。他静静闭上眼睛,跪下三叩首。
二十年前,李家何等风光,父亲是当朝少傅,又是驸马。门上宾客如云,李卓受人尊敬,受皇上赏识,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是就是因为朝廷各党营私,李卓因不满朝纲风气,弹劾满朝文武,落得众矢之的,人人恨不得杀之后患。李卓放不下一家老小,愿意不管朝廷纷争,辞官请调。可谁又愿意放过他?在调往杭州的路上,被一群杀手截住,当朝驸马与公主纷纷死在那杀手的手里,而这一切都被儿时李御风看在眼里,那刺在他母亲胸膛的暗器,割断他父亲咽喉的利剑......
每一次去想,他都恨,恨自己的弱小,恨这命运的不公!恨这命运每一次都要至他于死地。
李御风猛的睁开眼,他突然又想起了那句话,那个怪人和他说的那句话。
“你回来了。”李非赫开口道,语气很平淡。
“大哥。”
“吃过饭没有?”李非赫道。
“吃过了。”李御风道。
“你嫂子做了一桌子菜,本想一家人庆祝一番的。”李非赫道。
“替我和嫂子说声抱歉。我......有些事情...”
“好了,我明白。”李非赫道,“御风啊,你知道,大哥为什么向皇上推举你做大理寺少卿吗?”
李御风也刚好想问,“为什么?”
“我跟皇上推举你做的不是大理寺少卿,是大理寺卿!”李非赫道。
李御风反应倒也不大,事到如今,他没什么事可以惊讶了。“大哥想要我做大理寺卿?”李御风道。
“不错!”
李御风问道:“你殿试高中状元,才做了大理寺卿,我本一个捕快,如何做大理寺卿?”
李非赫看着李御风,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的朝廷,要变天了。”
李御风没有明白李非赫的话,李非赫继续说道:“皇上当初创办西厂,本意是利用西厂整治朝纲,可是物极必反。如今汪直如日中天,西厂职权一天比一天广,朝廷内斗愈演愈烈。我知道皇上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如今这是你我兄弟最好的机会,要是可以借此机会赢得圣上的信任,手握大权......”
“你想当汪直?还是尚铭?”李御风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