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风看见了两个他无比熟悉的面孔,那二人亦然坐在那里,眼光已经撇向了追命。
一人面色坚毅,冷傲,面前摆着一把无鞘的长剑。正是李御风昨夜在街上遇见的那人,即使再这样的屋子里,他的眼光也像刀锋一般锋利。
另一人面带微笑,身着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前额两边垂下来的头发已经泛白。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一双玉手捻着茶杯,乍一眼看上去竟和李御风有几分相似。他不是坐在凳子上,而是坐着一架轮椅。此二人便是四大名捕冷血无情。
追命已经走向前,满怀欢喜道:“怎么样二位,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轮椅上的无情说道,轻轻吹了吹茶的热气,抿了一口。
此时的李御风呆呆的望着那两人,磕磕巴巴的说:“师……师父……您也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无情笑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师父,给你见个人,这是我的下属赵凯。”李御风转头看着身后的赵凯。
赵凯眼光放亮,一脸崇拜的看着坐着的这二人。李御风说道:“赵凯,这是我师父盛崖余,旁边是我四师叔冷凌弃。”
赵凯显得十分激动,道:“晚辈赵凯,见过两位前辈!”
无情摆了摆手,道:“在这里无须多礼,全当自己家就好。”冷血没有说话,冷傲的眼神看着赵凯,微微点了点头。
“行了,别站着了各位,就坐吧。”追命说道,便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一边与无情冷血闲聊。
李御风赵凯也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还有三个位置空着,但邢天依然站着。赵凯见邢天还站着,便想招呼邢天坐下,李御风此时忽然好像想起一件事,便按住了赵凯的手。
李御风转头用眼神示意邢天,说道:“再去般一个凳子吧。”
邢天点了点头,便去寻凳子了,赵凯却感到莫名其妙,道:“大人,还有别人要来吗?”
李御风小声道:“不是有人要来,我们从小在桌上吃饭有一个规矩,凡是四位师叔都到的情况下,必须要空出主位,摆上碗筷倒上酒。”
“这是为何?”赵凯问道。
“因为那是留给诸葛先生的。”李御风说道。赵凯看了看那空着的主位,主位后面是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张人一般高的画像,画中是一位老者,脸容俊朗,穿着白色的长袍,黑色的辫子自领部一直镶至腹部;令黑色更显著,白衣更夺目。这衣着更像是一个人的为人,黑白分明的人。
赵凯看了看无情,也是一身白衣,两侧发帘虽有些泛白,但更显得黑白分明。他又看了一眼李御风,一身银白色的官服,此时他摘下乌纱帽,露出来乌黑的发束,配上他那白净的脸庞,这又岂不是黑白分明呢?
赵凯心想,这或许就是传承吧。
邢天找了个凳子坐在了李御风的另一边,此时,背后正好穿来了一个声音。
“哟,各位都来了啊。”这声音没有多震耳,却能把一切声音都压下来,可知内力十分深厚。
众人抬头去看,只见一人端着一盘菜,笑呵呵的看着众人。这人身穿黑衣,身材高大,体型健硕,蓄着短短的胡须有些发白,却令人感到一种谦和、开朗、从容的气度。
“二师叔。”李御风站起身,赵凯也跟着站起来。
“唉,坐坐坐,坐下。”铁手一脸和气的摆手道,走过来把一盘菜放在桌子上,按着李御风的肩示意他坐下。
李御风和赵凯又坐了下来,铁手则走到主位旁边的位置坐下,“各位,难得凑的这么齐啊,御风呐,还是你面子大。”铁手笑道。
“徒儿也很感激各位师叔能来。”李御风道。
说话间,摇红也捧着一壶酒走了过来,追命一见到酒,立刻站了起来,“这不是你一直藏着的那壶陈酿宣酒嘛?快拿来我尝尝。”追命着急的去抢酒。
摇红把手一缩抱在怀里,伸手打了一下追命的手背,“就你猴急,老老实实坐下!”摇红对追命喊道。
铁手呵呵一笑道:“小红,你就先给他倒上,他想这一口儿可想了很久了。”
摇红白了追命一眼,打开酒坛先给李御风到了一杯,“倒也是先给我们的御风倒,你呀,先等等。”说罢,摇红拿起李御风面前的酒杯就要倒酒。
“摇红阿姨!”李御风急忙制止,说道:“御风不胜酒力,所以不喝酒……”
“呀,我忘了你不喝酒,不过你都这么大的男人了,喝点没事。别学某些人,不喝酒还是为了耍酷。”摇红话中带话道。
听到这,冷血的面筋抽搐了一下,抬起眼皮道:“摇红姑娘还真是嘴上不饶人呐。”众人纷纷一笑。
“御风,你摇红姨既然给你倒上了,就喝些吧,也难得你几位师叔到此为你庆祝。”无情开口劝道。
既然师父都说话了,那李御风还能说什么,腼腆的一笑,老实的看着摇红给他倒完酒,又给其他人倒上,冷血没有倒酒,面前只是一杯白水。
“这位小兄弟是?”铁手注意到了赵凯,问道。
赵凯连忙拱手作揖道:“晚辈大理寺赵凯,在李大人手下做事,见过铁前辈。”
“奥,无须多礼。”铁手一脸和气的摆了摆手,“既然是御风的亲信,在这就不要拘束,该吃吃该喝喝。”
“是。”赵凯应道。
追命饮了一口杯中酒,哈了一声,叹道:“真是好酒啊。”追命问李御风:“御风啊,第一天当官什么感想,来与我们说说。”
“对,来说说。”铁手附声道。
李御风挠了挠头,显得不好意思,说道:“师叔,这第一天心情自是不一样。过去我身为捕快,现在我身为少卿,职务变更很大,该怎么做还有很多要学的。”
追命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大理少卿可和捕快不一样,不过你做什么,都要记得树廉洁之心、行廉洁之事、做廉洁之人。”
无情接着道:“你三师叔说的对,明省自身,切莫走上歧途。来诸位,这一杯,祝贺御风能够高升大理寺少卿,也庆祝咱们这帮人相聚。来,干了这杯。”
众人举起杯,“干。”
李御风饮下这杯酒,随即感觉到喉咙一阵温热,酒香扑鼻回味无穷。这酒清而不刺鼻,味麻而爽口,温热的感觉一直滑到胃里。
李御风一饮而尽,赵凯又拿过酒坛给李御风倒满了一杯。
“果然是好酒啊。”追命痛快淋漓道,“崖余,你教了个好徒弟啊。”追命对无情说。
无情没有说话,轻颜一笑。
铁手又举起酒杯道:“诸位,这一杯,我们敬世叔。”众人神色凝重,气氛安静了下来,赵凯知道,铁手说的世叔,指的是诸葛正我。
冷血还是一脸冷漠,与别人的表情不同,好像他始终是一副表情。众人接着喝下酒,李御风也喝下了这第二杯酒。所谓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过去他是从不喝酒,可今天却十分想喝酒,莫不是心中有了事?他一直想不通的事。
“二师叔,这杯酒我敬你。”李御风举起杯道。
“敬我?不先敬你师父吗?”铁手道。
“师父可以过后再敬,我想说,谢谢你为我费心。”李御风道。
无情听着这话表情十分平淡,铁手也举起酒杯,“你有出息,我也为你高兴。”说完,二人皆是一干而尽。
李御风又倒了一杯,举起来对追命说道:“三师叔,这杯我敬你,谢谢你千里迢迢赶回来为我庆祝。”
“唉~跟我不必客气,不多说,干了!”追命一饮而尽,李御风也是喝下了这杯。
“同样,四师叔,我也敬你。”李御风又倒满酒举起对着冷血。冷血没有言语,闷声把杯中的水喝下。李御风仿佛对这酒已经没了禁忌,又把这杯酒送入口中。
摇红就坐在铁手身旁,另一侧就是李御风,她对李御风说道:“御风,你酒量不好,别喝的太急。”
“没关系,我有分寸的。”李御风道。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喝几杯酒算什么,御风,跟你摇红姨喝一个。”追命笑着说道。
赵凯替李御风倒上了酒,李御风又敬了摇红一杯。这杯下肚,李御风感到胃中被烘的灼热,用筷子夹了几口菜,压了压肚子里的酒。
邢天在一旁看见李御风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感到有些诧异,李御风过去并不爱饮酒,今日竟能如此豪饮。莫不是想喝醉?
邢天举起来酒杯道:“各位长辈,晚辈也敬你们一杯。”赵凯见状,看自己半天也没说话,也举起了酒杯,“晚辈也跟着敬各位前辈。”
无情等四人纷纷举起酒杯,与邢天赵凯二人饮酒。
追命放下酒杯,抖了抖舌头,摸着胡子问赵凯:“赵英才,方才在外面我就见你身形稳健,一看就是练家子,不知师从何派?”
赵凯掷杯说道:“晚辈师从丐帮齐孤帆。”
“喔!原来是齐长老的高徒,少年才俊啊。”追命赞叹道。
众人均是点头,铁手道:“能做齐长老的徒弟,想必武功修为绝非常人,想当初我与齐长老在华山之巅还有过一次交手,齐长老的排云掌法可是实在厉害啊!比我的掌法要厉害的多。”
赵凯道:“铁前辈谦虚了,师父从小和我说,铁前辈的掌法更胜他一筹,更配得上天下第一内功。”
铁手听到这话,冁然而笑,“哈哈哈,唉~谢齐长老盛赞,他日若在于你师父相见,定与他喝上一顿酒。”
赵凯道:“那是自然,前辈,晚辈再敬你一杯。”铁手端起酒喝下,大呼过瘾。
就这样,几人说着闲话,各自喝着酒,追命和无情铁手拼酒划起了拳,又抱来几大坛酒,摇红见铁手喝酒喝的太过尽兴,不太高兴的劝铁手少喝。但其他人在一旁起着哄,也不好多说,只是皱着眉。
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夜已深,屋外狂风大作,呼啸着,时不时会打来几声响雷。冷血已经离开了饭桌,不知往什么地方去了,追命趴在桌子上仿佛酒已喝多,但眼睛睁着依旧清醒着。
铁手已经醉了,在邢天和摇红的搀扶下回房歇息了,饭桌上只剩下了无情李御风还有赵凯还在饮着酒。
无情被酒精催的面色红润,但头脑心神依旧十分清醒,他本就是无情人,无情人心中无情,喝酒怎会醉?
李御风便不一样了,脸颊像火烤一样灼烫,因为醉酒的缘故感觉头很重,眼前的事物已经变得漂浮,依然和无情讲着近来发生的事一边饮酒。
“你莫不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无情突然开口道。就在此刻,屋外雷声轰隆震响一声,大雨顷刻之间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敲打着地面,哗啦啦雨声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