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风心头猛的一跳,他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哥官升至一品大员,更没想到皇上竟然将他册封为朝廷四品官员。邢天也是一愣,但随即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而......李非赫却是慌了神!他的心抖颤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对自己的弟弟封官行赏,他一直想保护的弟弟,却莫名的被推上大理寺少卿之位。久居官场,深知官场,那无疑是一个深不见底、十面埋伏的寒冷地狱!
“臣......李非赫谢皇上隆恩。”
李御风也马上回过神来,“臣李御风谢皇上隆恩。”
“二位李大人,起身吧。”刘公公笑脸一露,眯眼说道。
李非赫站起身,将手背在身后,强行冷静下来,说道:“有劳公公了。”刘公公咯咯一笑,“李大人,恭喜你与尊弟高升,奴才也不多留了,先回宫伺候着啦。”
李非赫说道:“那本官不留公公了,旺财,送刘公公。”
刘公公把拂尘往肩上一搭,“咱家告退。”
刘公公一行人走出了李府,李御风赶紧上前问李非赫:“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该感到高兴啊御风,大哥我如今可是太子太保,更何况今后你我也是同朝为官啦。”李非赫把手搭在李御风肩膀上笑道,但看着李御风一脸茫然的样子,李非赫停下了笑容,靠近李御风压低声音说:“君无戏言,李家男儿当此大任有何不可?”李非赫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御风,道:“你知道...我绝不想的......”
李御风知多也好知少也罢,他明白哥哥这些年来忍辱负重,拼命博取功名到今天这个位置,只是为了不让李家重蹈父辈的覆辙吧。那命运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痛不欲生。
李御风轻轻点了点头,李非赫又拍了拍李御风的肩膀,便急忙走出了门,他的头上已经起了冷汗,心中已有定论:绝对有人从中作梗,而他已经知道了是谁。
邢天从背后走过来勾住李御风的肩膀,他显得喜出望外,大笑道:“哈哈哈,风哥,妙哉啊,如今你可是四品大官啦。”
李御风白了邢天一眼,苦笑道:“恐怕我这个官说出去难以服众。”
邢天道:“唉~别在意别人怎么说,你是个天生的领袖,我支持你。”
李御风轻轻一笑道:“谢谢兄弟,走吧,不妨跟我出去转转,如今看来,这可是我做捕快的最后一天了。”
“你不在家收拾收拾嘛?明天就要去大理寺了?”邢天道。
“那我总得去吃个饭,昨天吃的东西都吐了。”李御风与邢天噗呲一笑。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京城的夜色繁华,街道旁店肆林立,月光撒在那些绿墙红瓦或者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上。酒楼妓院里乐歌笙笙,街道上人流不息,人群中走着两个气度翩翩的身姿。
李御风踏着地上的青石,脑子里思绪不断,李家曾经没落,父母因官斗丧命,兄弟二人忍气吞声寄人篱下。大哥因为朝廷殿试中了状元当职大理寺卿。十年来步步为营,如今升得太保,很多人看在眼里,保不齐会成为众矢之的......那自己又该怎么做......
“风哥——”李御风停下了思绪,转头看着邢天。
“饭你也吃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点酒,听听曲儿。”邢天道。
“喝酒就免了,听听曲儿倒是可以,不知道......容姐那里有没有新人啊?”李御风坏笑道。
邢天更是邪魅一笑,“那就去你愿意去的地方,明天你就走马上任了,恐怕今后这种地方你也不能常去了。”
“教坊司是朝廷公立的,里面那么多达官贵人,我如何不能常去。”李御风道。
“那你几时看见你大哥去过?”邢天道。
“大哥已有妻室,我如何与大哥相提并论。”李御风道。
邢天呵呵一笑,“不过风哥,你虚岁也有二十一?有没有想过成家?我可是很好奇你今后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李御风目光一转,看着眼前繁华的夜景,喃喃道:“我的妻子嘛......从来没想过。”
邢天的表情有些哀怜,他最了解李御风,如果是邢天是一个对生活积极向上充满希望的人,那么李御风正好与邢天相反。也许是从小的经历让他对生活失去了兴致,悲情命运的锁链,一直缠绕着他,没有走出来过。如果说李御风最值得称赞的,那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办案能力以及敏锐的第六感。更可怕的是,他有过目不忘的武学天赋。
李御风回头看了看邢天,“走吧,昨晚那个艺伶肯定会想我的。”邢天翻了下白眼,呵呵一笑,跟着李御风往前走。
就在李御风转过头的那一刻,人群中迎面走来一个莽汉,与李御风的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只是一瞬,李御风就立马感觉到,这个莽汉......是个高手!就这一瞬,李御风仿佛听见了他喘气的声音,气在丹田,浑厚,深沉。
只是擦肩而过,李御风立刻回头看着这名莽汉。那莽汉继续往前走着,高大魁梧的身姿,穿着一身蓝色粗衣,披散着头发,看不见他的面貌。他的手里拎着用青布包裹起来看不见是什么的东西,但露出两个似刀把一样的把手,李御风很肯定,那是一种兵器。
那莽汉的步伐沉稳,孤独,坚定的往前走着,似乎世界与他无关。
邢天看李御风看着那个莽汉,问道:“怎么了风哥。”
“你看那个人,他手里握着兵器,手背青筋突起。刚才我察觉到,他在运气。”李御风说道。
邢天一惊,道:“运气?”
李御风点点头,说道:“你说他为什么要在人群如此密集的街上运气,还紧握着兵器?”
邢天看着那莽汉的背影,眼神一冷,“他要去杀人!”
李御风轻叹了一口气,“非也~”
邢天不解道:“那你认为呢?”
李御风道:“你仔细看看四周,不只有我们看那个汉子。”于是,邢天认真的扫了一圈四周的人群。
果然,他看见那背柴的樵夫,地摊儿的果农,酒楼上的酒客,茶摊喝茶的女人,以及巷尾谈话的两人,都在盯着那莽汉,恶狠狠的目光。
邢天似领悟,说道:“看来是有人要杀这汉子。”
李御风淡淡道:“不错,我们看见的一定不止这些人。”
“呵~胆子真大,不管是哪来的野路子,敢在京城大街上行江湖恩怨,简直自讨苦吃!待我......”
“先别打草惊蛇。”李御风打断道,“这些人一准早就注意到你我,肯定也在观察我们,等我们一走,这帮人便可以跟踪过去,杀人行凶。现在若逮捕他们,这满街的百姓怕是有患。”
邢天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御风看着那远处的莽汉,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你先去衙门调人,我在此观察,等那汉子走远,这些人追上去,我再跟近,稍后我会发令箭,你带人速来。”李御风对邢天说道。
邢天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我去了。”说罢,拿起宽刀便走入人群当中。
夜已经黑了,月亮高高挂起,那莽汉避过人多的大路,走进人稀少的空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京城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天涯之大,何处为家?
人在天涯,心有牵挂。
那莽汉停下了脚步,他等的已经来了,面前出现三个手持刀剑的人,两旁的屋檐上,也站了十来个人。
为首的一个瘦高男子用剑指着莽汉大喊道:“侯成!没想到你这厮竟跑到北京来,害我们兄弟好找。今日你插翅也难逃。”
侯成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瘦高男子身边的一个女人开口了:“不错,侯成,我们济州六怪如今只剩三人,这都是拜你所赐!”
瘦高男子另一半的男子也开口道:“哼!三哥,二姐,我看懒得和他废话,动手吧!为死去的哥哥们报仇!”
这时,侯成突然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侯成!你笑什么?!”瘦高男子道。
侯成停住了笑声,用锐利的目光看着这三个人,“我笑你们好不知好歹,你们济州六怪危害一方,劫镖杀人,绑票勒索。我杀你们其三,是死得其所。留你们其三,是因为你们还有一家老小无人托付,没想到今日你们一帮蝼蚁又来求死!”
瘦高男子气急败坏,大声叫喊道:“侯成!你这狗贼,别以为我们怕了你的离别钩!兄弟们,给我宰了这厮,爷重重有赏!”说罢,两侧屋檐上的人已经抽出刀剑,准备跃下去取侯成的性命。
但侯成没有一丝恐怯,他低着头,心里默念着......用左手将包裹着兵器的青布解开,用力将青布一抛。
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兵器!足足有四尺长的一副双钩,勾前端就像镰刀一般弧度很大,钩身的刃很锋利,刃是倒刺。还有钩炳,既不像刀,也不像剑,却也不像钩。
这双钩刃光寒寒,钩身还有很多装饰纹路,纹路的漕里澿入了人的血,使得这副钩看上去,像是腥红的血刃。
侯成大喝一声,声音如洪钟,“谁敢来送死!”
屋檐上的杀手看到这副钩,不由得竟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惊恐,好似是双钩是索命的厉鬼。
瘦高男子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屋檐上的杀手互相相望,豁出去了,跳起来就冲向侯成。
“住手!!!——”忽然一阵厉风呼啸而来,这一声‘住手’如同狮吼一般,震得人心发麻,头晕目眩。瞬间,那冲向侯成的十来个杀手纷纷被震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