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不会武功,见女儿徐蕾这般冲动,想拦阻已是来不及。怕她有所闪失,瞪着张怀,叱道:“别哭了!快去找两个镖头跟去看看!”
张怀忙止了眼泪,应了一声,匆匆跑出聚客厅,去后面的庭院寻找镖头。
林逍正等的有些不耐,打算自行进去,忽见一个亭亭玉立,身穿水绿衣衫的美丽少女走了出来。她柳眉轻挑,妙目如电,冷声问道:“就是你打了张怀?”
林逍听她语气不善,又手持长剑,想那仆人没传达什么好话,笑着解释道:“是的,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话未说完,只听呛啷一声,少女徐蕾已拔剑出鞘,剑花抖动,连生七朵幻影,急攻而至。
林逍脚蹬石阶,向后飞退,落在右侧的石狮子上,夸道:“一剑挽七花,真不赖呀!”
“哼!用不着你来夸,看剑!”徐蕾看他轻松避开,似是武功不差。不由好胜心起,在门槛上借力飞出,剑身剧烈地颤动,声若脆雷,幻化出一片银光剑影,如有实质般,凌空罩下。
漫天剑光映着月色,闪耀刺目。
林逍见四周全是寒芒剑刃,眯眼轻笑一声,在及身的刹那,从石狮子头上急速坠落,紧接着贴地窜出,纵身飞上对面一堵高墙。
徐蕾突然失去目标,惊呼一声,大半的剑芒刺空,小半刺中了石狮子,一阵叮叮当当的密集声响,石狮子的头颅被击碎成无数碎石,掉落在地。
石粉弥漫,随风飘散。
徐蕾站在无头的石狮子上,惊讶地看着高墙上衣衫飘飘的林逍,想不到他如此机智敏捷。
林逍笑道:“姑娘,看来我今晚来的不是时候,我还是改天再来。”说完转身沿着墙头走向远处。
“小子休走,今天你我定要分出个胜负!”徐蕾生性好强,刚才未分输赢,绝不愿就此罢手。当即展开身形飞上高墙,追了上去。
林逍见她追来,微微摇头,提气向前飞掠。自知缠斗下去不是对手。自己武功平常,惟独轻功还算不错。他跃上一处屋脊兽雕,回身看着两丈之外刚飞上来的徐蕾,道:“姑娘,我们好像没仇吧?你这样紧追不舍,为了什么?”
“你打伤了我家仆人,就想一走了之吗?你当龙门镖局是什么地方?”徐蕾剑指林逍,有心要跟他比试一番,也好磨炼下新学会的赤雷剑法。
林逍觉得好笑,不愿再纠缠不清,道:“那好,我道歉总可以吧。对不起,是我不该动手打那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张怀。”
“你这是道歉?分明是在侮辱!”徐蕾粉脸含煞,剑芒一闪,闪电般攻向林逍,接着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拿你试剑!”。
林逍纵身避开,对徐蕾的执着有些无奈,听她口出狂言,不禁豪气顿生,兴致勃勃地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抓到我。”
他身子一跃一纵,如狸猫飞跳,又似燕子急掠,瞬间拉开了七丈,将徐蕾甩开。
山中岁月里,云臻曾笑言放眼俗世武林,林逍的轻功算得上数一数二。只是内功粗浅,维持不了多久。
“臭小子,我非要抓住你不可。”徐蕾不甘示弱,提气急追。
※※※
两名锦衣镖头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屋檐上的林逍与徐蕾二人飞檐走壁,你追我逃,相继摇头。
张怀捂着半边肿脸,伸手指着迅速消失的人影,神色焦急,催道:“两位镖头大人,那小子奸滑无比,小姐一人只怕会吃亏啊!我们赶紧追吧!”
右侧的陈宁揉捻着山羊胡须,视张怀如空气一般,不作理会。转头看着那尊无头的石狮子,对左边略显年轻的郑杰说道:“看来蕾儿的赤雷剑法已略有小成了,只是真气不足,也缺乏一些临敌经验。”
“蕾儿今年才十六岁,能有此成绩已属不易。修真一途不能急功近利,慢慢来吧。陈兄,我们还是赶过去吧,以免有所差错。”郑杰点了点头,看向急不可耐的张怀,厉声斥责道:“你这厮定是怠慢了人家,趁着总镖头不在,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惹的蕾儿替你打抱不平。若你以后还敢这样,看我不废了你!”
张怀连声称是,吓得直哆嗦,龙门镖局里仆人们最怕的就是掌管规矩的郑杰了。经此一事,他决不敢再小看他人了。
郑杰冷哼一声,希望他引以为戒。率先飞起,陈宁紧跟其后,朝着林逍,徐蕾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龙门镇外,一座小山上的白桦林前,高大宏伟的龙王庙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庙里的铜炉香火鼎盛,行人熙熙攘攘,十分地热闹。龙王殿中,道士诵念着经文,百姓们叩首膜拜,虔诚地许愿这一年能够风调雨顺。一侧的偏殿前,搭建了一个戏台。上面表演着各种杂耍奇技,锣鼓声响中,引得下方观众时时鼓掌喝彩。
庙门外,百米长的石阶笔直延伸向下,两侧的白桦树上挂着长明灯笼,照亮着山路。三五成群的行人或上或下,边走边兴高采烈地谈论不休。
林逍飞出龙门镇,直奔龙王庙。他的气息已有些不畅,内力渐渐不济。再过片刻就会耗尽,只有靠密集的人流来摆脱徐蕾。
而此时的龙王庙是最合适不过了。一旦进了庙里,便可趁机溜之大吉。
呼呼喘息中,他飞上石阶,左闪右晃避开行人,快速跑向山顶。
徐蕾胸口起伏,微微喘息着,看着腾挪窜动,不断越过人群的林逍,懊恼不已。原本快要追上了,被这许多行人一阻,距离又拉开了。
她刚要飞进人群追逐,忽然眼光一转,看到了石阶一旁的白桦树。心中有了计较,飞上挂着长明灯笼的树枝,在上面快速向前,很快便追上了林逍。
“不好意思,让一下。”林逍碰到实在人多的时候,便伸手拨开行人,引来一片喝骂声。趁着空隙回身一看,没有看到徐蕾,顿时松懈下来,得意地笑了笑,以为她被隔的很远了。
“臭小子,看看本姑娘在哪里。”徐蕾站在树枝上,看着气喘吁吁,自以为聪明的林逍,心情忽然变得愉快起来,有心捉弄一番,清脆地一笑,引他注意。
林逍惊愣一下,寻声看去,见一直落后的徐蕾此刻竟俏立在一侧的枝头上,青丝飞扬,笑意盈盈。
“这么顺畅的捷径我怎么没想到呢。”他苦笑一声,看了眼来往人流,计上心来,眨眼道:“那你下来抓我呗!抓到你就赢了。”
徐蕾知道是计,笑吟吟地道:“你的激将法没有用。我看你气息不稳,很快便会累趴下,何须我下去。”
“你这是要玩猫捉老鼠啊!”林逍轻叹一声,转身拨开一对牵手的情侣,向上飞窜。
徐蕾随之在树枝上向前飞掠,保持着平距,微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情我可不想错过。”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林逍哈哈一笑,沿着石阶另一侧的边缘,极速狂奔。
徐蕾闻言想起庙里人山人海,若让他窜了进去,那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此时见林逍已到了庙门前,面色一变,急急飞跃而下,挡住了去路,笑道:“我赢了!”
林逍眼睛一眨,蓦地将身前两个男子使劲推了出去。正被徐蕾美貌吸引的二人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扑了过去,四只手掌向前一阵乱抓。
徐蕾大惊失色,连忙闪开。男女授受不亲,女儿家的胸脯怎能让人随意触碰?
林逍趁机飞掠过去,又将刚出门槛的三人拉成人墙推出,终于进了龙王庙。
徐蕾气的银牙紧咬,推开有些发蒙的三人,走了进去。
庙里人群拥挤,无处着眼。她不想就此放弃,正要走进人海中寻找,突然肩头被人轻拍了下,侧身看去,见是镖局里的郑杰与陈宁两位镖头。
“郑叔,陈叔。”徐蕾心知是娘亲派来保护自己的,有些不满,暗自嘀咕道:“娘亲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子,真是的。”
郑杰与陈宁都是老江湖,看她一脸不快,已明白那少年已经逃脱了。
郑杰安慰道:“事情已经弄清,是张怀那厮惹事在先,怨不得人家打他几下。这件事到处为止,我们回去吧。”
徐蕾颇为气愤,道:“郑叔,这已经不单单是张怀的事情了!”边说边看着嘈杂的人群,希望能看到林逍。
郑杰有些惊愕,不知除了张怀之事外还有什么?旁边的陈宁猜到一二,干咳一声,笑道:“蕾儿是不是想拿他来试剑法?这样行不行,跟我们回去,从明天开始,我跟郑镖头天天陪你练剑,如何?”
郑杰瞪了眼陈宁,怪他善作主张,拉他下水,做无聊枯燥的事情。陈宁连打眼色,想着先劝回去再说。
哪知徐蕾不为所动,极目搜寻,二人颇为无奈。
郑杰碍于总镖头徐照廷的颜面,不能训斥她,叹道:“那蕾儿打算如何?”既然劝阻不了倔强的徐蕾,只好顺着她的性子相机行事。
徐蕾一听,心里欢喜起来,有二人帮忙,不愁找不到那古灵精怪的林逍。
她嫩如白葱的手指,指着人群,脆声道:“麻烦两位叔叔,和我兵分三路,仔细寻找每一处。那小子现在已累倒,一时半会出不去的。”
说完径直走进相互间只有尺许空隙的人群,宝剑护着前胸,边走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