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月上中梢。
轩庭里死一般沉寂,对面的院子灯火通亮。
“哎呀,什么东西!”
姬若冰惊叫一声,跳上八仙桌子直跺着脚,张大了眼睛瞪着地上,如花的娇靥已骇得毫无血色。
我又惊又奇,顺着她目光瞧去,看见在夜间里那东西碧光闪闪,原来是一青蛇。
那蛇正时而伸长舌头,眼睛盯着,身子慢慢向前蠕动,将要靠近姬若冰的脚。
姬若冰吓得发抖,又忙跳下桌,正撞在我身上,顺势抓紧我的手,连话也说不准了,只会颤声道:
“蛇……蛇……”
她武功逞强,但终究是女子,小的时候在野外被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幸而被其母及早去毒才保全性命,自那以后,她对蛇又恨又惧。
我见她全身在发抖,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勇气,抄起桌上的如意瞄准那舌头抛去,打中蛇头一瞬间冲上去把它一脚踢开.
蛇身“仆”一声撞在门板上,全身破裂而死。
姬若冰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拍着心口道:
“真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咿?难道你不怕蛇吗?”
那口气完全暴露了一个小姑娘身份,根本不像开始那般自持江湖豪气。
我望着她那天真的神情,笑道:
“我乃男子汉,男人天生不怕死,且天生喜欢保护女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比你胆子大,虽然你武功高强,但我却是无武胜有武,也该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吧。”
她捏了我一把,嗔道:
“好个天生喜欢保护女人的男儿大丈夫。既然你已领悟无武胜有武的境界,那,那我干脆拜你为师好了,你首先要教我如何不怕蛇。”
这话才刚落音,她就大声惊道:“对了,这蛇哪里来的。”
转而又叫道:“糟了,有劲敌。”
“别慌,既然对头已久等了,那我们不如在这里守株待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何?”
姬若冰正想说“行”之时突然屋外传来令人毛悚的怪笑声。
“好小子,竟然不怕死,倒挺起胸膛来演一出英雄救美之戏了。可惜我老婆子年老不谙世事,少年间的风流事老婆子不想管,老身只想叫你们这两个娃子见识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随后又是一阵长长的怪笑。
说实在的,那声音比手摸到了蛇身还难受。
“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我低声道,姬若冰也会意,转身就往窗外跳。
我连忙一把抓住她,往大门口跑,并向她努努嘴,小声说道:
“走大门。”
姬若冰一时摸不着头脑,被我拉着冲出了大门。
院里黑黑压压的一片,那轮明月早已被阴云遮掩了。
我不分细想,拣了条小径就外冲。
姬若冰本来轻功不弱,但一时不知我要往何处走,只好跟在我身后,细声问道:
“为何不拣窗外逃而偏拣大门口走。”
“对头一定算准我们从窗户逃生,她早已在窗外布下天罗地网。我非蠢人,偏要拣门口走,杀她个措手不及。你不见他久未追上来么。嘿嘿,她这会还要绕过来才能追上我们。我们如果直冲出去,准会露了行迹,不如来个老鼠抓猫,与她玩个够。或许能逃过一劫。你说如何?”
“你倒比我冷静。要是你会武功,恐怕早已鼎鼎大名。好,既然大家已共坐一条船,同系一条裤子,我就依你的主意。那,现在该如何走?”
我想姬若冰内心暗暗地佩服起我的处事镇定,有大将风范了。
谁叫我自小是在史可法淫威下成长的。
“那就专拣妓楼的厢房走。”
“钻厢房,好主意,我们定会让那些妓娼和嫖客头疼了。”
姬若冰说着,胡闹的意头涌了上心头,不禁嘻嘻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