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文林和方艾还在赤山塔上巡视着,没有一丝妖气,夜平静的与往常一样。
“逃走了么?已经过了时间了。”
方艾注意着腕上的手表,已经过了凌晨是第二天了。
有些法术的施放和修行,是极度在意外界的变化的,那样有规律的杀人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希望吧,但是还不能放松警惕。”
文林注意着城市的各个黑暗角落,对于其中的事情一清二楚。
“呵,希望吧?这不太像你说的话。”
陆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文林身边,原本有些疲倦的方艾不觉精神一震,他记得陆夜。
“你不是陪着你的学生么?”
文林倒是习惯了陆夜这种悄无声息的出现方式,有他来今晚的事情会更轻松一些。
“让我陪着一群麻烦的女人过夜么?饶了我吧,你是不知道她们凑在一起有多能聊。”
陆夜揉了揉太阳穴,原本打算保持着沉默简略聊聊的陆夜被那帮女人轮番轰炸了几个小时,只要她们觉得这件事可能与陆夜有关便会找他提问,即便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们还是要扯上她,这半夜过完陆夜感觉快要把和文林这大半年要说的话都给说了,不经显得有点神情疲惫。
“......你也幸苦了啊,为了不让她们乱来。”
“哼,没有那个倒霉玩意来这里惹事,我会轻松许多。”
陆夜虽是妖怪对于是非缘由看的还是比较清楚的,他明白那家伙一日不离开不伏网,莲子便会一直让他担心下去。
“文林,你觉得你这么做有用么?我是没发觉哪里有同类的味道。”
陆夜坐在尖塔的阑珊上,回望着身后漆黑的城市。
“无法找到他,只能想办法威慑恐吓他离开了。”
“所以你就化身为火炬,站在这里散发气势威慑?难怪今晚连游魂都不敢出现。”
陆夜早已看穿了文林的手段,坐在一旁调侃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方艾靠在梁柱上,他非常清楚凭借着现在的手段根本对那个凶手无能为力。
“希望他好自为之吧。”
“呵,不会好自为之的,最多换个地方害人。”
陆夜对于方艾的回复施以了嘲笑,身为妖怪他清楚的知道那些罪人若不因为自己举动收到惩罚和痛苦,是不大可能回头醒悟。
方艾无言以对,作为警察他明白这个道理。
“陆夜,今晚就麻烦你陪我了。”
“呵,反正也无处可去。”
...
......
莲子醒了,明明不过半夜两三点却意外的醒了过来。
因为她睡的并不安稳,心中总有什么事情无法放下。
这断断续续的睡眠不长也不短,让莲子没了什么睡意。
看着客厅里熟睡的美瑞,莲子想了想掏出耳机给自己的笔记本接上,开始继续关注着新闻,将自己收集的资料反复看了起来。
“还没有睡着么?在看什么好东西?”
文鸦被莲子细微的敲击声所惊醒,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莲子的屏幕,顿时间没了睡意。
屏幕上陈列的新闻资料,全部都是有关于十年前的那场连环以外,以及最近的连续交通事故。
文鸦不由分说的接过莲子的鼠标将她所记录的资料一一调了出来,极快的阅览着。
“文鸦...姐?”
莲子被文鸦的气势所压倒,根本没想到阻止,在一旁愕然的看着突然起劲的文鸦。
“莲子,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大致浏览一遍,文鸦放下鼠标无比认真的看着莲子。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严肃文鸦姐?”
“......那意外身亡的记者是我的哥哥。”
“......嗯?!”
莲子从未想过这件事会牵扯到自己身边的人,看样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件事就这么放过了。
“我知道了,其实这是......”
莲子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和推断,文鸦听后闭上眼长吸了一口气,果然这件事是她绕不过去的坎。
“我明白了,谢谢。”
“文鸦姐......你在想什么?”
“不清楚,希望这些并没有关联。”
...
......
沿江市的光明终于来了,由于是周末这座城市醒来的似乎有点迟缓,明明是早上七八点钟了,街上的人还不甚多。
不过每天的早间新闻还是会例行播报着赶制出来的消息。
很可惜,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这一夜过的相当平静。
“逃走了么?”
陆夜活动了一下颈骨,整整一夜没有任何事发生,看样子对方是产生了畏惧。
“还不能放松警惕,我们还得保持一段时间的巡逻。”
文林对着聚集而来的同道们做出提醒,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事关人命没有谁敢大意。
“他不会跑的。”
方艾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回忆着过去曾经发生的惨剧,执着的预感着。
“我继续去调查了。”
无法搀和进这帮守护神之间交流的方艾,选择了做自己该做的事。
文林没有阻拦,毕竟有他的角片在身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
......
“我们猜错了么?”
莲子看着早间新闻结束的片尾曲,忽然发觉自己好像白等了一场。
“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并不会结束。”
文鸦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作为当年那件事的旁观者,她能明确的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那么,我们继续寻找线索吧。”
“不了,这件事我们不能参与,这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东西。”
文鸦看了一眼身边兴奋的莲子,兄长的死亡她还历历在目,过于深入的调查一定会招来灾厄,倘若是自己便罢了,现在身边多了这位女孩,她便不能带着她一起冒险。
说实话他也没有做好准备去直面这件事,当那个家伙再度出现在她的身边之时。
“说不定只是个巧合。”
并没有多好的办法文鸦选择了最稳妥的解释,将自己的一时冲动盖了下去。
“......大概?”
莲子无法说什么,这件事本来就不太可能由他们解决,冲动之后莲子发觉自己和文鸦一样只能做个记录者,并不具备与这位罪犯直面的能力。
况且对方的行动过于缜密,也没有什么可以捕捉到他的踪迹的线索。
...
......
方艾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他这个人有个习惯,喜欢一边做什么一边思考。
凭借着散步分去焦虑的干扰,方艾的思绪到处伸展,但是可惜线索并不充分,想来想去都像是隔着一层膜纸一样无法得出解释,接近真实。
随后他的步伐一顿,想起了伯老板曾经说过的话,那位年轻的记者的妹妹还在这里。
那位年轻人既然能将他追入绝境,不惜破坏法术而灭口,一定是掌握到了什么线索,与他朝夕相处的人一定会留意到什么。
想到这里方艾立即联系上伯老板询问文鸦的住址。
事不宜迟,方艾决定立即动身前往文鸦的居处。
“抱歉打搅了,文鸦小姐。”
“你是谁?”
“方艾,方警官。十年前曾处理过你兄长的案件。”
方艾对着楼下的可视对讲机自我介绍着,随后对讲机里一片沉默。
...
......
“我知道了,我们出去聊。”
随着对讲机里短促的回复,文鸦立即出现了在了楼下。
看着门前的方艾带着熬夜后的疲态,但是眼神却充满着活力,这副神情让站在门后的文鸦确信,他的确就是那位曾帮助他们家的警察。
说是帮助恐怕也不是很对,也许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让自己不得不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小城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摄影,连记者都混不上。
文鸦随着方艾找了一处安静的咖啡厅坐了下去了,方艾现在需要咖啡提提神,也需要安静的地方好好讨论一下过去所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方警官?十年不见,怎么变得更憔悴了,又遇到难解的案件了么?”
“...你知道了?”
方艾注意着文鸦的表情,对于他想说什么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怕不是早就有所察觉,不过这好像也不难理解,包括说话这么冲的原因。
“你还在抱着记者的梦想,试图寻找过去那件事的线索么?”
“.......托你对我父亲的一句话,我现在连记者都做不成了。”
“那是为了保护......算了,是我的疏忽。”
方艾想要辩解,但是发觉这一切的根源并不怪仍和人,而是那个逍遥法外的犯人,这是他的失误。
“我来这里只想询问一件事。”
方艾搅拌着咖啡,犹豫了片刻,现在这个情况让文鸦再度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但是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对于真相的执著让他不畏惧任何事。
“那些日子,你有注意到你的兄长有什么特殊或者在意的事情么?”
“嗯?还想调查那件事么?”
文鸦皱了一下眉头,她没想到仅仅在与莲子确认事件的几个小时之后,于这件事有关的人开始悉数到来。
“你也应该注意到了什么事对吧,在这段时间里的不正常。”
“他来到这里了。你打算继续追寻下去么?”
“是的,这次我一定要将他捉住。”
两人间的气氛很奇怪,本该是普通的询问,渐渐的变成了一场拷问,而施压的一方却是文鸦。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么?你根本不敢。”
文鸦咬了咬嘴唇,她清楚当时所发生的情况,明明兄长在巷子里发出了呼救,但是这个男人却始终在巷子口犹豫。
“不,这一次不会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了。”
方艾低着头面对着文鸦的质问,显得内疚难当,随后像是放弃了什么,也顾不上身为长辈的面子对着文鸦承诺道。
“......我知道了。”
文鸦见方艾真挚如此,不由得心软了下来,她何时不想为兄长讨回公道,将整件事画上句号。
于是文鸦喝一口咖啡,试着将心情平复下来,回忆起当初自己与兄长的点点滴滴的日常。
在何曦的阳光下翻阅着书籍,在老藤椅上编写着稿子,或者擦拭着身为记者的吃饭伙计照相机。
“照相机?书籍?”
文鸦捕捉着这两个闪过的画面,不知道为何给她留下了生科的映像。
忽然记忆中的阳光一弱,书本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字迹开始显现,而照相机旁也露出了一些照片,那是四处逃散的昆虫照片。
“虫类百科?虫子的照片?”
文鸦揉了揉脑袋,也许是咖啡因的作用她觉得有点头疼,可能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
“昆虫?”
方艾掩着嘴对于文鸦所说的回忆露出不解。
说实话文鸦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回想起这些,按理说不应该是兄长的话语和问候么?
“抱歉有点累了,我只能想到这些。”
“不用自责,这些事倒是给我提供了新的方向,今天就到这里了,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请联系我。”
说着方艾套出自己的钱包,为文鸦结了茶费,随机便立刻离开了咖啡馆。
新的考虑方向么?
文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中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果然自己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忽然一直蟑螂飞速的从桌面一闪而过,文鸦不禁吓得站了起来,口中惊呼道。
“嗯!?有蟑螂?!”
身边的服务员见此急忙掏出扫把将蟑螂赶出来门口,领班见此不由的出现准备为客人解释。
毕竟一间标榜自己高档有气质的咖啡店,在白天冒出蟑螂横行霸道这件事,怎么说也算是丢面子损口碑的事情。
“啊!那些虫子?是蟑螂?”
文鸦被这么一惊吓脑袋反而空明了起来,对那些记忆中模糊的东西回忆了起来。
...
......
有点不那么愉快的早茶之后,文鸦带着早点回到了家中。
莲子还在电脑前思考着,对着那一堆看上去没有什么联系的新闻报道发呆。
而美瑞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打搅认真的莲子,转而帮助晚起的芙芙梳理起头发。
“没道理啊文鸦姐,他没有按照规律行动,难道换了其他地方?”
莲子抱着笔记本躺在沙发上,他还不知道文林和陆夜昨夜彻夜坚守着这座城市,吓阻了对方的行动。
“也许那只是个幌子。”
不知道为什么,文鸦回忆着兄长曾经注意过的东西,他所追寻的线索与莲子和他们相差甚远。
“幌子?”
“我的兄长怀疑他的行动与一种昆虫有关,他在生前曾不断查阅过各种昆虫的资料。”
文鸦关上房门,对于自己的发现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莲子,有时候倾听别人的看法会有什么新的收获。
“什么昆虫?!”
莲子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不禁兴奋起来放下笔记本看向文鸦。
“大概是蟑螂。”
“唉?!好恶心啊!”
莲子发出一声惊呼,蟑螂什么的可是她最怕的东西,那种爬来爬去,脚上长有倒钩,又有着各种不吉祥的红色外壳,到处爬来爬去扑腾,简直就是外星生物一般的存在。
只要一提起这个,莲子浑身就忍不住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蟑螂?”
原本在阳台乘风的陆夜,听到这句话不禁回过头,朝着文鸦看去。
“你来了?”
文鸦有点诧异的看着出现在家中的陆夜,在自己外出的时间他怎么会来这里?
“嗯,我是这孩子的临时监护人,他父亲让我好好看管她。我是接她回去的。”
陆夜瞥了一眼莲子,说是监护,其实是找个理由让莲子这几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嘁,以前不久交给你了么?那会怎么不见你天天跟在我后面。”
莲子很反感自己的自由被人限制,就算是陆夜也不行,但是挨不过陆夜的身份,只好嘴巴上讨回点好处。
“呵。”
陆夜毫不客气的回以嘲弄,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明白谁大谁小。
“现在这段时间,外面的坏人会比较多,你们不知道罢了。”
模糊不清的回答,带着或多或少的真实,这样一来陆夜也不算撒了什么慌。
“呸。”
莲子对着陆夜吐了吐舌头,表示不满,她明白陆夜这是阻止她去外面调查。
但是这是他人的好意和关心,她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好了,快去吃饭。准备回家。”
陆夜懒得继续莲子对刚下去,用了点大人的威严,催促莲子做事。
“文鸦姐,我回去再和你聊,在网上等我啊。”
莲子被陆夜赶着下了沙发,匆匆跑去洗漱间开始洗漱。
到了这时,陆夜抬起头看向了文鸦,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忽然开口道。
“你也是,不要冲动。现在这件事不是你所能触及的。不要和她一起犯傻。”
“什么?”
文鸦丝毫不明白陆夜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当她再度询问时。
陆夜早已转过头去,望着阳台外的天空,独自欣赏起来,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追问。
...
......
“文林,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陆夜的脸上难有的露出恼意,文鸦的那句话让他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能够让已经逐渐收敛心性的陆夜露出恼火的事情可不多,文林不禁追问道,不然以陆夜的性格他会永远的憋在心里。
“是你们。”
陆夜看着文林眼中净是失望的目光。
“嗯?为什么这么说?”
“总觉得你们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陆夜不会承认自己也是被人算计的一员,所以用了你们这个词,表示自己的清白。
“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文林也曾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找不到十拿九稳的证据。
“处处都很可疑,嗯,很可疑。”
陆夜自顾自的扫视着酒吧内的妖神们,好像在怀疑凶手就在这其中。
“哪里可疑?”
文林从不会遗漏陆夜的每一个举动,说是无心的妖怪但是百年的相处下来,文林发觉陆夜这家伙其实会时不时的无意识透出自己的感情,而他自己却不自知或者说是极力的无视。
此刻陆夜忽然发觉了自己不如人的地方了,作为一个不怎么接触人世的孤僻者缺少了与人接触的智慧,比如现在将可疑之处分别,描述出来的智慧。
“算了,就当我在胡说吧。”
纠结了片刻,陆夜放弃了自己的阐述,既然做不到那就不强求自己说出来。
不过有件事陆夜觉得必须说出来。
“他应该改变了方式。”
“......嗯?”
文林被陆夜这一连串的自言自语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那些所谓的五行杀,不过是障眼法,他真正的目的恐怕很简单,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故意做出这个样子。”
陆夜意识到自己的言语破碎之后,重新理了一下思路,这一次他就好了许多。
“一定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他已经犯下了凶案。”
陆夜很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推测。
“怎么可能,我们每天都在注意......”
伯老板对于陆夜的言论表示不解,按照文林和他们的同道几乎无间断的巡视者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每天都在注意可能发生土刑杀的地方么?”
陆夜将伯老板没有说完的话重复了一遍,盯着他的眼神中透着被愚弄的嘲笑。
“嗯?!”
这么一提示文林倒是立即反应了过来。
“我们被引导到了错误的方向!老伯!开电视!”
晚间新闻中果然出现了伤亡事件,一名男子在公园失足溺亡。
“该去调查了。”
文林没有多说什么,立即站起身带着前往了事发地点。
“阿林,多注意那里的虫子。”
文林对着好心提醒的陆夜点了点头,与众人消失在了门口。
...
......
与此同时,莲子她们也注意到了这条新闻。
文鸦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此刻的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过无所谓,文鸦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她来这里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拨开公园内湖边的草丛,果然如她记忆中所现的一样,一只蟑螂的尸体僵在其中,在它的旁边,零星散布着四五只。
没人会注意这些,因为在这个公园内,生长着各种昆虫并不意外,尤其是垃圾桶附近,每到夜晚那些地方便是蟑螂的聚集区。
就在文鸦俯身准备将这些蟑螂收入携带的塑料袋中时,一只手冷不丁的搭上了她的肩膀,立即惊的她回身躲开。
“啊,不好意思,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