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鬼!”床上的毛英棠鬼嚎一声,坐了起来。
柳宁伸手掐住他耳朵:“你说谁是鬼?”
“阿宁?”听出是柳宁的声音,毛英棠欣喜若狂:“你终于舍得理我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都快闲得长毛了!”
“你不就是一缕毛么?”柳宁瘪瘪嘴,环视起整个空间来,真是奇了,毛英棠作为一个科学家,空间里他的东西少得出奇,这家伙平时难道用空气做研究?
“人家只是姓毛!”毛英棠不依。
柳宁没时间和他掰扯,直接将小白鼠的脑组织切片扔给他:“老规矩,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切片上注明了编号,他做好可以直接按编号给她一份病理报告。
以往只要柳宁嫌病理分析麻烦,都会这样甩给毛英棠。
毛英棠拿着东西翻看了两下:“阿宁果然对医学是真爱啊,在古代也不忘继续做研究。行,三天后给你。”
柳宁奇怪:“你都不问问我这是谁的?人还是小白鼠?”
毛英棠嗤笑一声:“嘁,这还用问?帮你这么多次,如果是人的组织,切片不规则,如果是动物组织,你通常都会弄得好看些,这个……”他扬了扬手上的切片:“四方形,由此可见,定然是哪两只小白鼠又被你嚯嚯了。”
没想到毛英棠还有这么观察入微的时候,柳宁失笑:“看来我以后不该叫你糊涂虫了。”
千不该万不该,毛英棠不该姓毛。
这样她也就不会叫他毛毛虫、糊涂虫了。
后来还是在毛英棠的强烈要求下改成的毛毛。
“怎么,最近院里不忙?”
毛英棠瘪嘴:“来了一波新人,我这样的旧人就被遗弃了呗。”
作为医学研究最权威的机构,研究院并不是经常会招新,柳宁觉得毛英棠说“一波”这个形容太言过其实:“什么新人旧人,你应该多照顾师弟师妹们。”
毛英棠贼笑一声:“我有照顾呀。”
“谁啊?”柳宁感到好奇,能让毛英棠看中的绝非凡品。
“你呀,阿宁。”毛英棠脱口而出。
柳宁这才想起来,她入研究院比毛英棠晚,也算他师妹了。在研究院这几年,他确实对她颇为照顾,如今她已离开尘世,到了一个历史上毫无记载的古代国度,毛英棠却还在照应她。这份情,真不是一句谢谢就能清偿的。
但柳宁还是忍不住想说。
“谢谢。”声线难得的柔和。
本以为毛英棠会感动感动,谁料他突然惊叫一声:“不要啊,阿宁你不要丢下我!”
柳宁翻白眼:“果然又抽风了。”
收回神识,柳宁就情绪低落起来。
怎么办,她要怎么向纪斯胤说新药失败的事儿?
研究向来是三分努力七分运气,柳宁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年内还弄不出新药来,纪斯胤的病情会恶化到什么程度。她已经嫁给他了,就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一个妈。
柳宁在药房整整待了一个下午。
直到纪斯胤下衙回来,叫她吃饭,她才勉强打起精神。摸了摸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柳宁的心情五味杂陈。孩子呀孩子,你的命运还真是一波三折呢。
用饭的时候,纪斯胤见柳宁挑挑拣拣,就问:“怎么,这些菜很难吃?”边问还边扫了餐桌一眼,不都是她喜欢吃的吗?难道是害喜又加重了?
柳宁摇头:“没有,挺好吃的,你多吃点。”说着还给他夹了一块老汤萝卜。
生病之人益淡少肉,王府的饭食向来荤素搭配,营养又健康。
纪斯胤夹着萝卜哭笑不得。
小丫头肯定是有心事,连他不喜欢吃萝卜都忘了。
为了不给柳宁压力,纪斯胤还是一口一口痛苦的将萝卜咽下。
饭后,柳宁没精打采的赖在贵妃榻上。
纪斯胤原本在看书,见她这样就将书放下了,起身走了过来:“怎么了?”
柳宁摇摇头:“没事,你去看书吧。”
越是这样纪斯胤越狐疑,难道是他做了什么让她生气了?仔细看却又不像生气的样儿,想了想,纪斯胤走回案桌边抽出了压在书底的一封信件才又返回。
信件递到了柳宁眼前。
柳宁迷茫脸:“什么?”
“你的信。”纪斯胤说。
柳宁更迷茫了:“我的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谁这么奇怪寄信不寄给本人?
这回纪斯胤不说话了,暗暗扬起的嘴角露出个嘲讽的弧度。
柳宁感觉不对劲,一把将信件抢到了手里:“纪斯胤,你拦截我的信?”
后者面不改色,十分理所当然:“非也。如果是正常人寄的,本王不会管,但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本王作为阿宁的丈夫,必然要核实看看有没有危险。”
一开始柳宁还没懂,直到看见信封右下角写着的“梁晋安”三个字,便什么都明白了。
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不就是吃醋吗?
柳宁心中好笑,脸却唬着:“好啊纪斯胤,我这才嫁给你几天,这么快就没了自主权?”
“阿宁说的哪里话,你开医馆、坐堂、外出治病,我哪一次拦过你了?就算是忙得夜宿医馆,我也没说什么不是?”
“你拦截我的信!”柳宁申诉。
纪斯胤微微挑唇:“只这一次,只他而已。”
柳宁不忿:“那也不行。”
“以后但凡是他送来的东西,为夫都要先行过目,没问题才能给阿宁。”
柳宁没想到自己拉锯半天,不仅没有争得主动权,反而越发坚定了纪斯胤要针对梁晋安的信念。
其实吧,她并不在意他看不看,只是心中郁结,故意逗着他玩儿,也算找点乐子。
于是乎,柳宁故意问:“哪种叫有问题?”
“无事献殷勤,”纪斯胤边想边道:“还有,像他那样的读书人最喜欢写酸诗,偏生后宅的女人一个个傻不愣登的,让这些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酸诗骗得团团转。”
柳宁顷刻间想到一句:
如若今生再相见,哪怕流离百世,迷途千年,也愿。
纪斯胤曾经写给她的,不知道这算不算酸诗?
柳宁笑着将这句话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