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巍峨,朱墙黛瓦亭苑宫深,深夜时分却异常热闹了。
燕洵和魏舒游纷纷被带进皇宫面圣,燕洵一身素衣沾满着浓艳鲜血煞人的很,他铁着脸跪在堂下一声不吭,阴郁的眼睛透着阵阵杀气,心里算计着什么。
魏帝眸子扫着堂下之人觉得很是有趣,瞥了眼跪在远处的燕洵微呵斥了一句,“燕洵,朕才宽恕你,你以戴罪之身竟敢提刀伤人!”
燕洵抬手交叉胸前俯身跪拜,拱手道:“臣恐慌,皇恩浩荡臣感激不尽,但是臣只是保命。”男儿字字有力诉苦言语动人,“只是魏舒游深夜行刺,臣若不拼命就不得以保命。”
“请皇上为臣做主!”魏舒游亦是大大地喊冤,没了方才的杀意变得乖顺了许多,俯首跪拜,“臣只是为了燕洵的安全着想,正常巡查,没想到这小子要逃跑被我识破,还想杀我灭口。”
宇文怀站在一旁虽很安静但却在暗中煽风点火意在借刀杀了燕洵罢了,他附议:“燕洵和他父亲一样,狼子野心不足为信。”他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臣这儿有连夜审问侍卫的证词,请皇上过目。”
面对门阀夹击燕洵倒是十分淡然,表面掀不起什么波澜平静如水,他低着头细细思考着如何答辩,又道:“臣认为莺歌院的侍卫本就是宇文府的人,证词不足为信。”他拱手恭敬答,“今日之事,臣百口莫辩,只是臣从小长在京城,皇上明眼如炬,臣是怎么样的人可会行宵小之行屑为小人之举,臣相信吾皇自会明断!”
宇文怀勾了勾唇,只觉得事情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得意忘形落井下石调侃了句:“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比起你那大逆不道的爹还不知道厉害多少倍,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吧?”
“怀公子,若我真如你所说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燕洵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句句铿锵,“只是怀公子袖里藏刀,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燕洵受教了。”
“只是你已是在押之人,你带刀伤人我们可都看见了。”宇文怀微微颔首,质问道,“你说有刺客,谁看见了啊?证据呢?你明明就是在欺骗皇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燕洵回应,丝毫不输阵。
宇文怀故作弱势恭维着:“我一庶子无权无势,别说瞒天过海了就连带刀伤人都不敢,您高看了。”
一轮对峙下来,虽无硝烟弥漫但是烟火气浓郁,私下的火花摩擦碰撞激烈的很呢。
“宇文怀,你当然没这个本事!”女娇娥清脆声音传进,元淳一身鹅黄金丝长罗裙发间鎏金发饰华丽动人,她莲步进殿朝堂上皇帝贵妃屈膝行礼,“儿臣拜见父皇,母妃,儿臣有要事禀告!”
元淳敛去平日女子小性子变得冷静许多,她道:“殿外那具尸体就是今晚魏府派去刺杀燕洵哥哥的刺客,也就是魏舒游的贴身亲信,想必殿上的诸位对他也不陌生。”
宇文怀冷笑几声,不屑。
“宇文怀,嵩儿,殿外查看。”
二人拱手,退出殿中,仵作掀开白布查看尸体,元嵩见是熟悉面孔心便定了下来。
“回父皇,此人的确是魏舒游的贴身亲信。”元嵩颇为镇定回答着,话锋一转问向宇文怀,“宇文公子,你不会连他都不认识了吧?”
宇文怀被这一问倒是怯了许多,答:“似曾相识,但不认识。”他话未说完,嘴角轻勾拉出一抹邪,“但我觉得是安插在魏二公子身边的探子,因为定北侯要谋反想在权贵身边安插探子并不难。”
魏舒游接过话柄接道:“就是,三更半夜公主怎么会知道莺歌小院发生了什么,又那么巧遇到那些刺客,还带到皇上面前,此人虽是臣府上的人但并不是臣的心腹。”
元淳被二人堵的哑口无言的,很是着急。
燕洵心生一计,拱手答道:“臣自幼在京城为质,做事谨慎深恐行差踏错,别说武功高强的人,身边就是连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都没有...”
“你胡说八道!你身边就有三个武功高强的人,一男二女!如果皇上不知道把他们抓过来问一问就知道!”魏舒游愤怒反驳着燕洵,眸子里充血似开了荤的野兽一般不受控制。
“魏舒游先是想杀微臣后又诬陷微臣,心思歹毒令人发指!臣幸得吾皇开恩苟全性命,断不会把会武功的人放在身边。”
燕洵只是轻微挑衅一句,魏舒游便已经原形毕露了,冲着燕洵发火:“你胡说八道!如果没有那三个人,你以为你今晚能保住你的狗命!你早就被我们乱刃分尸了!”
魏舒游冲动一句便将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元淳见状喜色尽露,宇文怀却心中暗道一句功亏一篑摊上一个猪同伙。
“父皇,你听见了没有,他亲口承认的!”元淳捋捋长裙子尽显小女子气焰,“就算有些再巧舌如簧,应该也没有什么用了吧!”
“他应该是五石散发作,胡说八道了吧。”
“你是当朕糊涂啊!”魏帝狠狠拍拍桌案猛地站了起来,众人皆一同跪下不敢多言。
身旁魏贵妃微微福身在皇帝身边道:“舒游胆大妄为欺君罔上,虽行事鲁莽但本性善良,或许只是受了奸人指示..”
“爱妃所言极是。”皇帝左思右想幸得魏贵妃一句才得以台阶下,他所望的是朝野权势平衡,斩杀一个燕世城便不得再出一个燕洵,门阀权贵想瓜分燕北之心人尽皆知,留着这群人或许能够相互牵制着。“杖责二十大板,魏舒游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府。”
元淳听着这处罚更是替燕洵抱不平,但没几句就被元嵩魏贵妃制止,只好乖乖收了声。
“都回去吧!一场好梦都被你们给搅了。”魏帝叹了叹气着实烦恼,甩袖离开。
......
楚乔和苏独微坐在廊下等着燕洵归来,楚乔心急如焚坐都坐不下,苏独微倚在朱柱小憩着额间布满汗珠,捂着伤口的手帕一片殷红伤口触目惊心。
“燕洵!”楚乔见燕洵平安归来,三两步跑上去迎接他,笑意挂在脸上不亦可乎的。
“没事了。”燕洵宠溺地看着楚乔,抬手揉揉她头发,望向坐在一旁的苏独微,不语。
仲羽见状心中便定了许多,道:“看来线人说宇文怀宇文玥即将离京是真的,但如今虽是少了心腹大患但还是小心为上。”
一传银色铠甲的侍卫头子走进,拱手:“今后由臣还守护莺歌小院,除了世子外余人皆可以自由出入。”头子递上一把长剑,“这是裕王殿下托臣送来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燕洵看着眼前镶嵌宝石锋利长剑,心中百感。
午夜,凉风拂起夜未央,雾气弥漫氤氲林间微凉。
苏独微回了房间处理伤口,拿盐水酒精擦拭着残余腐肉嘴里咬着毛巾吃力忍痛,眉心紧皱疼的一声不吭。
“你受伤了。”眼前忽现一男人身影原是燕洵,他坐到苏独微身边小心抬起她的手臂查看伤口,刀剑不长眼划伤白皙手臂,伤口很深但幸不伤到筋骨,“仲羽有上好的创伤药我去问她那些。”
“不用。”苏独微摇了摇头唤住了燕洵,将广袖拉下遮住伤口,“我随身带了药已经涂抹过了,就不用麻烦羽姑娘了。”
燕洵闻她一言也就没再多说,他虚指了位置请她坐下:“为了我受伤,委屈你了。”
苏独微只觉得心中胆颤,起身拱手道:“世子言重了,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我潦倒至此还得你两次救命之恩,你我虽相识不长但你次次为我涉险我自然过意不去。”燕洵低了低头抬眸看他,“今后你和阿楚都是我最贴己的人了。”
“若世子念在独微受伤份上,谨记国仇为侯爷复仇就是,独微自会接力相助。”苏独微眼神坚毅不屈,澄澈眼眸里闪烁火光。
燕洵点点头,“我定不负所望,守护燕北!”
次日一早,楚乔便有事出了门,仲羽领了定北侯往日部下来伺候燕洵苏独微也轻松了些,便出了莺歌小院到布庄找许青衫打探消息。
“苏姑娘来了。”许青衫引了苏独微到后堂交头,从储布的柜子里拉开一个暗格抽出一封信,“这是你要的消息,里面都详细记载着大魏朝堂门阀权贵的资料,很是详尽。”
苏独微接过信封藏进衣袖中,倒了杯茶抿了口:“看紧大梁那帮人,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大梁谍者联手宇文怀意在想钻空子罢了,之前费尽心思要杀燕世子也是想挑起权贵瓜分燕北争斗好让他们大梁坐收渔翁之利。”许青衫分析道,侃侃而言。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之人也,我们也要看清形势了。”苏独微端详手中杯子,眯眯眼睛,“一切小心就好,接下来等我消息吧。”
苏独微在布庄取了两块布料想给燕洵楚乔裁几件衣裳,从布庄出来正打算回莺歌小院。
“苏独微!”月七驾马给宇文玥送行恰巧经过朱雀大街正要回青山院,他看了看她手中布料,“我家公子替世子布局的事你还没谢过呢!”
“他那是赎罪,是他宇文玥该做的。”苏独微依旧冷言冷语不给好脸色,她抬眸看了眼月七,蹙眉,“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月七一听倒觉得郁闷了,好心相助倒成了理所当然,但他对宇文玥的盘算心知肚明也不好跟苏独微挑明只好忍了这口气。
“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莺歌院了,有事便来青山院寻我。”
苏独微疑问,“为什么要找你,本姑娘不无聊。”说罢径直走开了。
月七站在原地气得不行,看着远去的艳色身影却再也怒不起来了,苏独微就像一朵开在塞外大漠的彼岸花,艳丽殷红如火般惹人,一朵一朵灼烧着别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