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唱歌能在下雨的时候缓解情绪,尤其是这么大的雨。”意义不明的歌声停止,那人开口了,声音在磅礴大雨中十分的清晰,传入几人的耳中,他低着头,因为大雨的缘故,众人无法看清楚他的脸,在黑暗的朦胧中,亨利只能看到男人低头时眼中吐出的幽冷的光,摄人心魄。
“你们觉得呢,贵客们。”男人抬起了头,那张英俊的脸再次清晰了起来,他看起来的确是个年轻人,可亨利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那股压抑感直降在他的头顶,比起之前的压抑感要浓郁的多,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了,在男人的胸口,倒悬的十字架,正在向四周散发着黑暗的光!
对方就是那个释放出黑暗的人!他将黑暗笼罩在整座米兰市,如今在众人到场后,他从雨幕中现身,带着黑暗的源头,原本如此神秘的人物,应该是boss才对,可他居然在众人刚抵达西部中心时就现身了,浓郁的黑暗气息从对方身上吐露着,没有任何要遮掩的意思,他将世间最禁忌的力量暴露在世界的眼底下,为的就是引诱他们,这一切像是铺垫好的那样,他们如约赴约,亨利想通这一切了,可他的手仍然忍不住的颤抖,早在之前他就察觉到了危险会到来,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也如此让他没有把握。
他隐约觉得自己在哪里好像见过这个男人,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可他明白,从男人释放的气息来看他一点也不弱,而且十分的强大,那气息对于亨利来讲甚至隐隐约约压过了自己的父亲,掌握极致的黑暗与堕落,他是夜幕背后的皇帝,这样的存在亨利不可能不知道才对,可他却毫无印象,仿佛男人是被岁月和世界所遗忘的,一直处于隐居的状态,直到今天,在这个风雨夜他才从黑暗中现身,要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皇帝的权力。
“是不错,不过我喜欢听的是欢快的民族风歌曲,或者激昂的战歌,不是什么十分压抑的宗教黑暗风歌曲,你说对么?”艾伯特淡淡一笑,隔着十米的雨幕,仿佛将两拨人分割在两个世界,他淡淡的说,黄金瞳的光仿佛穿透了漆黑的雨幕。
“难道黑暗风不好么,你看看这个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情绪下,人们最容易积攒内心的负面情绪,当这种情绪到某个临界点,就会爆发,到时候就会发生无数罪恶的事情,而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罪恶,爆发自己原本的欲望和情绪,本就是极其快乐的事情。”男人冷笑着:“我说的对么,艾伯特·彭特拉根老先生!”
亨利瞳孔微微一缩,他在意的倒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的话,而是男人居然能喊出自己父亲的名字,虽然骑士皇的威名和血皇一样在世界上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可是能够以如此语气说出来的,面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是黑发的白人似乎和自己的父亲认识...看起来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不,老对头,所以他们的话语间充斥着暗讽...亨利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会觉得熟悉,而自己的父亲也认识。
他下意识将目光看向身边的老人,在昏暗的光下,老人仍保持淡淡的微笑。
“是的,你说得对,伊恩·卡佩先生,欲望是每个人都有的,最基本的情绪,可是欲望是要得到控制的,否则救不会存在这样有秩序的世界,人类也不会发展到现代这种科技,弱肉强食的规则的确何理,但还是需要很多规则去束缚,看来这几十年普通人的生活没能让你明白真谛。”艾伯特淡淡的说,“规则在哪里都是存在的,那是人类守护的底线,也是这个世界的底线,而你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触犯了世界定下的底线之一,你不该回来的,你早就应该死在几十年前那场生活里了。”
“生活?几十年前?”亨利愣住了,如他所想,面前的男人的确和自己的父亲似乎认识,而且关系好像还很源远,而且最让亨利意想不到的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以老人的话,起码对方已经有四五十岁了,容颜不老?还是掌控了绝对力量后的馈赠,或者对方也是类似于血族的一种生物演变而来的?
他选择了沉默,继续看着这场戏幕,同样的,兰斯洛特和安德鲁也在沉默的看着这场戏,他们并不打算介入。
“艾伯特,你说的这话,是不是有些不负责啊?”男人低声说,他声音仿佛变得嘶哑,又好像在笑,非常骇人的笑声,“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你知道我这几十年来都在经历着什么,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了,我每天面对的只有黑暗,和自己这一身千疮百孔的身体,灵魂每一秒都在接受鞭打,我活的根本不像个人,甚至不如一只吃垃圾的耗子!”
“你说的对,我早该死在几十年前那场生活里,我早该被丹尼尔处死,可是命运注定让我苟活了下来,同时我也得到了新的生命,有人修复了我曾经受损的灵魂,让我重新获得了我曾经遗失的力量,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一切都没有结束,我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那几十年猪狗不如的生活只不过是对我的历练而已,现在我回来了,将会把曾经失去的东西全夺回来,黑暗皇帝在此刻重新复生!”他嘶哑的说,不,是吼叫,面色狰狞,他回忆起这几十年在下水道和耗子蟑螂为伴的屈辱生活,愤怒从心头升起,充斥着血管中,附着在手臂上的青筋暴跳,他面色狰狞可怖,一如几十年的那场火海中,他和丹尼尔的决斗,他一直是这副模样。
像是囚禁在灵魂深处的恶魔挣脱了牢笼,他丢掉了贵族光鲜亮丽的外表,化身狰狞的死神,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赐予自己的,如果不是他,自己本应该还是那个高贵的皇帝,而这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因为艾伯特的缘故,他又回想起了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在逃脱之后,自己的灵魂在每个晚上都要遭受圣火的折磨,男人眼中的幽冷更深了,他嘶哑的说,语气似乎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
某个爆发的临界点,爆发的情绪名为愤怒、暴戾。
安德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后退了一步,眼中无比忌惮,他看着那个低头嘶吼的,站在雨地中的男人,只觉得那不是个人,而是一头伤痕累累的野兽,一头凶性十足的野兽!
“所以,我来了,来到了这里,这个地方,这个夜晚,将会扭转一切,失去的我将全部拿回来,让人可惜的是,丹尼尔那个老家伙已经死了,不过没关系,至少教廷现在还在,而且现任教皇也在这里,我可不相信那群以慈善、净化世人为口号的家伙不会到这里来,至于你们,想要为了你们口中的正义或者什么规则,救来试试吧。”他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不,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正常,不再嘶哑,暴起的青筋又收拢回去,他在一瞬间转变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谈吐优雅,仿佛刚刚那个狰狞暴戾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可他说出的话,一如之前让人感到心神颤栗。
“我也已经很久没出手了,骑士皇,日不落的女王,真是让人兴奋的对手。”伊恩连连冷笑,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那辆轿车一眼,可却已经看穿了一切。
“一个极端的疯子,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你和之前的丹尼尔差不多,不过不一样的是,他是为了自己,你不过还是一条走狗而已,而且还是一条不太聪明的走狗。”艾伯特摇头,淡淡的说,脸上挂着遗憾:“你确实很强,你也的确是黑暗教廷的皇帝,可那已经是几十年前了,在几十年前都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人类社会暴露自己的本性,自己的力量,你以为现在就可以了么?”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在警告你而已,你已经触犯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禁忌,人类目前掌握的科技、军事手段或许对你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可是为什么千年来人类世界仍然能平稳的发展,你以为以前没有出现过和你一样的疯子么,答案是有过,可结局的,他比你还要强大那么多,甚至挥手间能够造成核武器的伤害,可他最后还是陨落了,连全尸都没能留下。”老人说:“你是觉得你比那个存在要强大么?”
“呵呵呵,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的?”年轻人发出桀然的冷笑:“在我最开始让黑暗世界笼罩在这里时,我就明白这一切了,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一条走狗,我是别人的怜悯施舍才重新获得这股力量的,可是我无怨无悔,你们都已经进入深层的圈套了,甚至是我,可这又能如何呢,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在几十年前的火海里了,他赐予了我新的生命,赐予了我再次释放罪恶,复仇的机会,我怎么能不感谢呢,所以我甘愿做走狗,不过那又如何的,我本就是真神的走狗,现在只不过多了一种信仰而已。”
“在这场黑暗里,我们所有人都将归为于零,不过是后果和最后的结局而已,我可不觉得你们的结局会比我的好,大名鼎鼎的皇帝,和女王殿下。”年轻人微笑着,笑容背后却藏着骷髅般的微笑,他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在这场满无光明的黑暗中,没有谁能逃脱,从大雨落下的那一刻,这座城市的命运就注定了。
安德鲁和亨利狠狠的打了个颤栗,他们似乎明白为什么这场暴雨来的那么迅速那么猛烈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因为它本就不该出现,或许是世界感知道了某日的到临,忍不住的哭泣,所有人都逃不过的,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者。
大雨击打在轿车,雨伞上,顺着四周流下,狂风在耳边呼啸,伊恩站在距离众人几十米的距离,微笑着,如一尊雕塑。
“或许你应该叫你主人出来,因为我突然觉得你没有这个资格了,他才是该站在这场雨夜何我们谈话的对象,你说的不错,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但我们就是为了这场阴谋才从世界各地赶赴过来的,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正义或者守护才来这里的吧?”轻灵悦耳的声音响起,女孩从轿车上走了下来,一袭白裙,在黑暗中是那么的惹眼,她看起来那么的高贵,连这场无视一切权威的大雨夜不敢沾染,雨滴在女孩的头顶仿佛触碰到了玻璃,像四周溅去,可女孩头顶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雨地中同样不被大雨所影响的年轻人,微笑着,款步走在雨地中,每一步都荡起涟漪,每一步都是那么的高贵和纯洁,再配上那张绝美的容颜,几乎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美好的人是存在现实的。
“伊丽莎白女王,哦天,我居然见到了本尊,以前好奇了那么久,就听说伊丽莎白是个长不大的女孩模样,现在一看,果然让人惊艳啊。”伊恩挑着眉,看着雨中高贵的女孩,语气突然欢快了:“我还以为伊丽莎白殿下您怕冷,不敢下来呢。”
“口出妄言,该死!”那个沉默的蓝发年轻人终于有所动作了,他低声吼到,那双一直平静如河流的双眼突然泛起惊涛骇浪。
这个本就是生活在下水道耗子一样的家伙,居然敢冒犯日不落的女王?他眼中闪过愠怒,紧紧的攥着伞柄,安德鲁最后制止了他,包括伊丽莎白,女孩像她投过安心的眼神,然后涂抹着淡淡口红的唇边微微上扬。
“我当然怕冷,也怕黑,每个女孩都有点怕的东西,我也是女孩,这很正常吧。”伊丽莎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