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倒是我愚昧了。”老人愣了愣,自嘲的笑了笑:“活了这么久,差点忘了你们这群人本就有变态的体制。”
“其实我们都是怪物啊,这样的存在本就是不符合规则的,应该被绞死在祭坛上的。”女孩轻声说,她眺望着公路尽头的那个宛若神明的存在,声音缥缈远长。
“在中世纪,黑死病没爆发前,你说这样的话或许还可以,那个时候我们这样的存在的确被视为异端,可在黑死病结束后宗教便失去了所有的威信。”艾伯特擦了擦嘴角的血,缓缓地说:“直到现在,应该被绞死在十字架上的,应该是那个人,肆意宣扬欲望邪恶的人。”
“骑士一族一直贯彻的正义与和平,其实想想还挺搞笑的。”女孩笑颜如媚,低声说:“不过大概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这个世界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秩序吧,不像我,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答案,绝非和那些平民有一丝的关系。”
“算啦,那家伙都这么强了,他幕后的人想必也不会简单,在没见到那个人之前,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因为这个世界仅存能和他对抗的,应该也就我们了。”女孩微笑着,对艾伯特伸出了手,那是一种晚会才会出现的礼仪手势,一般是腼腆的女孩在看到心中欢喜的绅士后,鼓起好大的勇气对绅士做出这个手势,意为邀请对方舞蹈,如果对方答应的话,会轻轻的握住女孩的手,如果不答应,便将一旁的酒水轻轻放在女孩的手心。
这个手势反过来男士也可以用,在年轻时甚至是现在都经常出入在贵族晚会的艾伯特自然认识这个手势的含义,不过他笑了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怎么,看不上我嘛,我们其实都是手上染满了血的人,我们,皆是同类。”伊丽莎白轻轻的笑着:“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收回了手,转身再次看向公路的那个张开羽翼獠牙的天使...堕天使。
“倒不是这个,我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方法处决那家伙。”老人低声笑笑,他瞳孔倒映着黑暗的光,那个男人最后还是堕入了恶魔的姿态,他以为自己掌控了天下,实际上他才是被操控的人。
“处决我?现在的你们还有这么大的自信么?”伊恩冷笑着狰狞如恶鬼:“你们还不知道吧,我本身即是皇者,而我刚刚获得的,也是一位皇者留下的力量。”他张开羽翼,雷电从他身后劈下,他像是破茧成蝶那样,在无尽的黑暗下舒展身体,滚烫的堕落之血在他体内涌动,他身旁围绕着深紫色的物质,是的,没有错,这股力量他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这是他最痛恨的那个人,那个在几十年前将他践踏在圣火中的,丹尼尔的力量!
他早就知道丹尼尔成为了堕落的皇,他知道后很想大声去嘲讽对方,可丹尼尔已经死了,教廷的皇已经被罢免了,伊恩本来还有些失望,但他的主人告诉他,杀掉丹尼尔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并且他将藏在丹尼尔体内的两种不同的力量全部提取了出来,那颗有着浓郁气息的堕落珠子,就是原本属于丹尼尔的。
原本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一个本就把圣殿修练到极致的教皇,就算休息堕落秘典,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他还是小看了丹尼尔,小看了他一生的宿敌...起码在他融合的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要远远超越他本身的堕落之力,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丹尼尔当年能够打败他,能够覆灭整个教廷,因为这本就是个怪物,就像路西法那样,在最开始他也是最高贵的大天使,哪怕最后选择了堕落,他也仍旧是众神之长!
可惜,丹尼尔还是在最后败给了欲望,这说明欲望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哪怕是世上最虔诚的人也无法避免,他很开心,很开心丹尼尔在最后能成为他的同类,他虽然无比的想撕碎那家伙的身体,将他的头颅倒悬挂在十字架上,可在融合的那一切,一切的仇恨就放下了,何必对一个掌握强大堕落力量的人一直保持仇恨呢?如果现在黑暗教廷还在,那么丹尼尔就是妥妥的要取代他的存在。
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丹尼尔都死了,在他死后他的力量被剥夺,被伊恩融为了一体,他能感受到,这是世间最强大的堕落之力,除了那位众神之主,在路西法堕落的千万年以来,他就是最强,他便掌握着一切的权与力!
皇?那又如何,现在的伊恩可是妥妥的神明!
“丹尼尔,你放心吧,在这一切结束后,我会亲自讨伐教廷的,我相信你也对教廷痛恨万分,我会把你那虔诚的女儿挂在十字架上,让她承受我所承受的,我会踏碎教廷的每一片土地,此后,世间只剩下真神,我会建立新的宗教,我们即是真正的主教,我们即是主宰!”他仰天狂笑着,声音嘶哑,似乎和另外一个来自恶鬼的声音重叠了,那是丹尼尔的声音,在堕天使背后的虚影中,同为恶魔的冤魂似乎若隐若现,他手握圣经,却露出恶魔的笑容,黑暗愈发的浓郁,即将笼罩整个世界。
“丹尼尔...那个堕落的教皇?不是已经死了么?”艾伯特皱了皱眉,伊恩的话他们一字不漏的停了下去,可他们却听不明白。
靠着艾伯特的情报,自然是知道教皇堕落,且已经死亡的消息,可是为什么伊恩会这么说,难道说刚刚那本黑暗法典里,有丹尼尔死后留下的堕落力量?艾伯特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什么故事,他倒是认识属于丹尼尔那特殊的圣力,但从未见过他的堕落之力。
但在此刻,他明显感觉到了伊恩体内多了另外一股能量,一股他们之前从未遇到的,却强大无比的堕落能量,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他们原本的主人便是皇一样强大的存在,而此时相融在一起更是发生了质变,这绝不是1+1=2那么简单。
“我想这也是那个幕后黑手在操控吧,他到底想干什么,创造新世界?”伊丽莎白低头思索。
“真是强大无比的力量,可惜选择了堕落。”艾伯特轻声笑笑,他抖了抖肩膀上破碎的布条,里面充沛的肌肉在跳动:“那就让我看看吧,堕天使和狮心之间的决斗。”他摊开手,光芒闪过,一枚镶嵌着黄金狮头的戒指出现在他的无名指上。
“我曾发过誓再也不拔出此剑,将其传承给我的儿子,可他太慢了,时间是不会等人的,人也总要做些什么的,如果以这样的代价去换取些什么,也正好合适。”他低声呢喃,盯着发光的狮头戒指,不知在回忆什么。
“你在说什么?”伊丽莎白愣了愣。
“嘿,这位姑娘,我先上了,你可以随便在旁边帮我一下,但要注意一下,因为这东西造成的后果可不是我能想象的。”他抚摸着狮子戒指,像在抚摸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这是?”伊丽莎白瞪大了眼,看着这个虽然年迈却强壮如年轻人的老者,她也感受到了老者身上的力量,不,准确来讲是那么戒指传来的力量,从历史的洪流中遗传下来的,狮子将要苏醒。
“一把没有剑鞘的剑。”他缓缓的说,紧紧的握拳,那一刻,封锁狮子的枷锁破碎,剧烈的金光从他身上绽放,空气发出被碾碎的爆响,伊丽莎白连退数步,她盯着那道突然绽放的金光,狮子的形状缓缓凝固。
“圣剑...excalibur?”她喃喃低语,伊丽莎白感受到了这道金光中炽热的温度,像是汹涌澎湃的熔浆,在此刻冲破了地表,蔓延着爆发。
金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几秒钟后,老人无声无息的从缓缓溃败的金光中走出,不同的是,此刻的他握上了那把剑,从时间岁月流下来的剑,只在神话的描述中存在的剑...在千百年前,由阿瓦隆打造的王者之剑!
圣剑exclibur!
纯粹的黄金,镶嵌着碧绿的宝石,剑身宽大而明亮,无比锋利的剑锋,据说可以斩断一切邪恶之念的坏人,它是亚瑟王的佩剑,在石中剑断裂之后的佩剑,因为亚瑟王手持此剑为不列颠创立了无比光辉的岁月,它亦被称为王者之剑!
但亚瑟王据说本就是吟游诗人所虚构的,只存在于神话的产物,它的佩剑自然也是虚构的,但伊丽莎白清楚,那不过是对普通人而将,在很远很远的不列颠,这片土地上,真的出现过这么一位传奇的骑士君主,他带领着圆桌骑士,手持削铁如泥的王者之剑,争东西讨,它是不列颠的英雄人物,也是亨利,艾伯特的祖先。
这一切皆是真的,亚瑟王真实存在,而那柄据说沉入湖底的王者之剑也自然是存在的,他在百年后被亚瑟王的后人捞起,封存在家族的内部,只有每一任的骑士皇才有使用他的权力,也只有得到亚瑟王灵魂认可的,否则其他人就算手持圣剑,也无法激活他全部的力量,也无法让他的光辉照亮世间。
而艾伯特·彭特拉根,便是这任的骑士皇,也是圣剑的主人,他将圣剑藏于有空间之术的戒指当中,再施加一些迷眼的巫术,每一秒都随身带着,他在平时看起来就像一个单薄孤独即将去世的老人,可就是这样的老人手持世间最锋利的剑,最强大的圣器之一。
而自从很多年以前,圣剑被封存在狮心戒指内,再也没有出过鞘,他一直被佩戴在艾伯特的手中,直到今天,面对融合了新的力量的堕落使徒,骑士皇再次拔出了圣剑,以此剑战斗。
“是的,圣剑excalibur,一把很老的剑了,希望他还能发挥原本的威力。”艾伯特微笑着,他紧紧握着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圣剑,此剑远比之前他那柄虚幻的黄金之剑要强,仅仅是剑身流动的王者之息,便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
在这个雨夜中,镶嵌着玛瑙的剑,传说中的神剑,再次毕现他的原形,上一次他现世,为骑士家族带来的灾难,而这次老人再次握剑出征,将要平定一场灾难。
哪怕他没有阿瓦隆,哪怕他没有剑鞘,哪怕他没有圆桌骑士,此时的艾伯特比谁都像一位皇者,一位以战争闻名的皇者,刹那间,亚瑟王仿佛再世,他披肩执甲,手握圣剑,站在巨大的雨幕中,眼中流淌着闪电黄金,隔着公路和堕落使徒遥遥相望。
“最锋利的剑么,这是一把真正的宝贝,我的欲望已经在作怂了,艾伯特,你觉得在故事的最后,你这把圣剑是会被我折断,还是你用他斩断我的身体呢?”伊恩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他的声音便带着狂暴的力量,要用气势试着压倒艾伯特。
“那当然是斩断你的身体,然后我亲自为你立碑!”艾伯特微笑着,他深呼吸着,那是幽深的呼吸声,胸前的肌肉不断的起伏,他笼罩在真正辉煌的黄金中,向着笼罩在黑暗里的堕天使宣战。
决战,一触即发。
那是怪物,绝对的怪物,不可能有人有那样的身体!
如游蛇一般曲折,狰狞的面孔,猩红甚至在发光的眼睛,他们身影十分瘦长,长着暴龙般的利爪,发出类似于乌鸦一般的鸣叫,那好像是兴奋的吼叫,他们从满是雨泊的公路上袭来,甩动着自己扭曲的身影,如一场血腥的盛宴,那数量,完全不能估计,几乎蔓延在整条公路,黑压压的一片。
耳边是尖叫,那些富豪们的尖叫,他们看到了这一场景,很明显,那些怪物们涌动着朝这辆车走来,是要取走他们的性命,他们尖叫着哀嚎,疯狂的拍打窗户想要逃出去,士兵倒在大巴的中央,神情呆滞,他看着那些已经爬上挡风玻璃的怪物,那张脸扭曲且沾满鲜血,利抓将挡风玻璃刺穿,玻璃破裂,他们发出兴奋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