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持刀的恶鬼窃窃私语,最后他们收起刀刃,向身后退去,潜入了黑暗内。
霹雳从苍穹的风暴中再次落下,切裂了暴雨,也切裂了空间,所有人在此刻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世界不真实的感觉,他们总觉得今晚的世界不是他们往常生活的世界,总会在某一刻认为这个藏着鲜血和死亡的夜晚只是一场梦,某个人一个长久的梦。
可这并不是真的,无论是亨利还是安德鲁还是亚历山大都没时间去想这些,他们必须尽快感到那条被封禁的公路上,那里已经拢聚了无数的怪物,绕过了他们,包围了平民。
车外的街道上,除了亨利的车和几辆军方的车外,再无他人,硕大的迷彩装甲车停靠在雨泊中,他们的驾驶员应该已经战死在了这栋大厦内,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当之无愧的战士。
亚历山大松开了搀扶他的士兵,走到那些车前,低着头,任由暴雨降落自己的头顶。
亨利扫了眼天空的雷暴,目光突然凝固了,他抬头看着地平线的远方,那是这座城市更往西的方向,也是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地——米兰市的电视塔,此时那里汇聚着无数的碎屑风暴,黑暗一片,亨利却从那里感觉到了极致的死亡力量。
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知道自己父亲是位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可在这一刻,哪怕是他都忍不住心颤了一下...他们从那里离开有多久了?亨利并没有记着时间,但他很确定已经很久了,起码几个小时了吧,按照艾伯特,那位铁之皇帝的性格一切叛乱已经早就被平定了,可这么久了压抑在这座米兰的死亡气息仍旧没有散去,连亨利都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当然无条件的去信任自己的父亲,那位掌握新的王者之剑的男人,可在这个夜晚他没有闻到任何属于王者的气息,只有无尽的死亡和压抑...他握了握拳,选择仍旧相信那个男人。
“快出发吧,担心也没用,我们做到他们吩咐的就行,那种级别的战斗,就算我们去了也没有用。”安德鲁注意到了亨利心中的情绪,作为一只游荡在世界有很多经验的老狐狸他怎么能不明白亨利所想的,他轻轻拍了拍这个贵公子的肩膀,低声说。
“当然,骑士之风必将踏碎黑暗神殿。”亨利冷冷的说,眼底流淌金光。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啊。安德鲁摇摇头,打开了一早停在路边的车门。
“亚历山大先生,为了安全所想,你们就先和我们一起离开吧,这样也有个照应。”安德鲁说,亚历山大终于从无比沉默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最后看了眼那些装甲车,转过身,缓缓点点头。
他已经没什么可以选择的了,依靠第二世界,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了。
“放心,我们都会活下去的,阳光也会继续升起的。”
“这份阳光的代价实在是有些大啊。”亚历山大轻声叹息,可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还是没露出崩溃的迹象,他真的是一位铁血的将军,哪怕心中早已冰冷麻木。
“等等,卧倒!”亨利突然爆吼,一切都只在一瞬间,他纵身而跃,按倒了几位还在愣神的士兵,兰斯洛特和安德鲁自然不用多说,在亨利说完的一秒内他们就已经爬到在了雨地内,连带着亚历山大,在咸腥冰冷的雨地中,安德鲁抬起头,这是他第二次如此的震惊和恐惧,他看到了世界终极的力量,上一次是在一年之前,那个燃烧着烈焰的男人君临天下..
黑夜被完全照亮了,白昼般的极光从亨利眺望的位置升起,像是一枚投掷下的原子弹,可那并不是原子弹,而是纯粹又强大的能量波动,亨利狠狠的打了个寒战,他看着那道极致璀璨的光芒,那是城市西部传来的方向,也是他父亲和那个堕落使徒战斗的方向...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他不知道,但那力量很明显不是他们任何人都能够承受的,直逼死亡的危险,所以亨利才会在光芒升起的一瞬间纵身而跃。
“那是...什么?”安德鲁在光芒中抬起头,愕然的看着将黑夜硬生生点缀成白天的极致光芒,他也从那道光里感受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远远超乎他们想象的能量波动,也是之前他们从未见过的能量波动。
将黑夜点燃成白昼的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世界重归黑暗的平静,雨地中仍是那么冰冷,周边仍被黑暗所笼罩,令人发颤的危机如潮水般退去,可每个人仍旧不敢动,那道光芒,那股力量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目光中的余晖仍是耀眼的极光。
很久很久,几人才从雨泊中重新站起来,奢华尊贵的西装彻底被污水染黑,他们却顾不上这个,而是同时眺望着漆黑的天空,世界再次恢复了平静,可从此刻开始,没有任何人的情绪能在平静下去。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安德鲁随口脱出脏话,他深深的喘息,目光*。
“不清楚,但那的确是极致的力量,这个夜晚再没有这样的力量,不是我父亲的,也不算那位堕落使徒的...”亨利甩甩袖口的泥水,摇摇头。
“是殿下的,这件事只有我清楚,连安德鲁也不知道。”兰斯洛特平静的叙说。
“殿下?伊丽莎白殿下?”安德鲁愣了愣,随机便陷入巨大的惊愕中,他脑中疯狂回想自己曾经在日不落组织的生活,在成为元老之前,他一直属于外边人员(外地边境),一直在世界各地处理各种有关英格兰的灵异事件,直到成为元老,他才回到伦敦总部,他眼中闪过精光,如惊醒的梦中人...他只见过伊丽莎白,也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对于这位不老的女王他也不是那么的清楚,只知道对方和皇家有联系,好像和目前英国女王伊丽莎白有匪浅的关系...扯远了,他好像的确没见过伊丽莎白出过一次手,他甚至连这位神秘的女王拥有什么样的异能都不知道。
而今天,他好像知道了。
“灭绝了几百年的力量,和我巫术同出本源,却更为纯粹和强大,她并不是一直在隐藏自己,而是没有遇到足够让自己出手的理由和对手而已,很多事情日不落的成员便能做到,所以她也没有出手的必要,但我见过,在曾经某次伦敦遇到的黑暗灾难中,那时的你还在外出任务。”兰斯洛特轻声说。
“魔法师...”亚历山大皱着眉,他虽然不是地下世界的人员,但为了科技能够打败那个世界,他也托某些朋友做了不少知识,在某些古典的神话描述书籍中倒的确有关于魔法师的描写,可他从未当过真,以为那只是小说里才会有的,真正的超凡世界是不存在魔法师这种存在的,魔法师不过是一些蒸汽朋克作者联想出来的而已。
可现在看起来并不这样...那光芒的确很璀璨和强大,亚历山大的贴身感受没有安德鲁这些本就处于底下世界的强,可他还是感受到了那光芒中极致的光,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用人工造成那样的光的。
“没什么好纠结的,这只是她出手了而已,这应该是她最强的力量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情况并不乐观。”兰斯洛特说,如果刚刚那股升起的力量已经结束了一切,那么天空中的死亡气息应该散去了才对,可此刻不仅没有,那死气仿佛更加浓郁了,落下的雨好像也更加冰冷了。
“有个好消息。”安德鲁抬头说,“那些包围了平民的怪物,好像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股力量。”他打开了手机,在他们原定前往的街道上,黑暗的光点已经不复存在了,剩下的是暗红色的点,那是另外的力量,介入这个夜晚的力量。
“不一定是好消息,说不定也是他们已经杀完了平民撤离了。”亚历山大沉声说。
“不用担心,这的确是好消息。”雨幕中传来清脆的拍手声,所有人眼神警惕,齐齐转身,看向被暴雨和黑暗浇灌的公路,那里猩红的点忽闪忽亮。
男人从雨地中款款而来,笑脸盈盈,金发的女人搀扶着他的手臂,那是一对恩爱的父亲,但他们都有一双冰冷红色的眼睛。
“你是谁?”亨利面色变了变,他没认出面前的这个男人,刚从极光的视野中回来,他还没适应黑暗,但对方身上有股很浓重的黑暗以及血腥的气息,远远超过了那些偷袭者和扭曲的怪物,他觉得这股气息有些熟悉。
“好久不见,安德鲁先生。”男人的脸从黑暗中展露,无比的英俊,挥手和安德鲁打着招呼。
“约翰...?”安德鲁呆了呆,认出了面前的男人,标志的黑西装,猩红的眼淌着高贵的情绪,身边还跟着乖巧的金发秘书,是约翰不错了。
从克洛镇那一战后,他们被分配到不同的医院接受治疗,安德鲁也是在恢复后第一时间就接到了伊丽莎白要来的消息,这是从那一战后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安德鲁先生,您好。”金发的女孩松开了约翰,点头像安德鲁招呼。
“你熟人?”亨利瞥了眼安德鲁,散去了警惕的心。
他觉得隐约有哪里不对劲...约翰听起来好像很熟悉。
“当然是熟人,而且还是很熟的熟人。”安德鲁愣了愣,哭笑不得。
约翰已经上前,一把拦住了他的肩膀,像是好兄弟那样,眉飞色舞:“安德鲁说的不错,我和他可是过命的交情,真正的伙伴和好朋友,你们也叫我约翰就可以了...亨利先生,兰斯洛特先生。”他微笑着,看起来和安德鲁的关系的确很好。
安德鲁脸黑了一下,他怎么觉得一段时间没见这个家伙,他变得好像更骚了?
“您好,约翰先生,您父亲卡尔赞的威名我们也早有了解,安德鲁在总部也和我们提起过您,您已经不是日不落的敌人了。”兰斯洛特微笑着点头:“很高兴认识你,暗夜贵公子。”他伸出了手,和约翰轻轻一握。
“你好你好,没想到安德鲁先生居然做出了这样的贡献,我早就说过嘛,大家都是很要好的朋友,没必要打打杀杀,那些惹怒过你们的血族子民我也处罚过了,请放心。”约翰说。
“约翰·莫格,你就是约翰莫格...血族的太子?”亨利终于想起来了,经过约翰和兰斯洛特的对话...约翰莫格这个名字在世界上确实有威名,但也没到人尽皆知的位置,亨利也只是听过而已,可他父亲就不一样了,当之无愧的皇帝,和亨利的父亲同等级,甚至更要资深的一位老皇帝,血族的当代领袖,卡尔赞·莫格。
而他的儿子约翰,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是的,很高兴认识你,亨利先生,我也早听过骑士家族的威名。”约翰微笑着和亨利对视,那一瞬间金光和血光交织在一起,两个人都微笑着,却不说话,氛围逐渐变得有些奇怪。
安德鲁一眼就看出来了,两人这是一见面就要一决高下啊,他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一位是骑士皇的儿子,光明的象征,更是一位骄傲的贵公子,而约翰是血皇的儿子,黑暗的象征,世人称为暗夜贵公子...两位出身都不凡,甚至同等,按照亨利骄傲不羁的性格,自然要和约翰拼个你死我活。
“欸欸欸,等等等,约翰我们还是先说一下你到底为什么回来这里吧,或者说你说的好消息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插入二人中间,他固然有疑惑,但他更怕这俩家伙直接在这里打起来。
完全有这种可能。
“好消息是真的,因为我们救下了那些平民,也接触过那些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