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璇,我都帮你说了,接下来的路途就靠你们了...万事小心,这个夜晚,真的不简单。”亚历山大轻声说,他放下了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看向窗外倒退的暴雨夜景,眼神呆滞。
“喂,喂,老家伙,你怎么了,听起来怎么不对劲。”手机里还在传来女人清脆的声音,亚历山大低笑了一声,掐断了电话。
“长官,已经安排好了,所有路卡看到他们都会自动放行的。”
“嗯,这样就够了。”亚历山大淡淡的说:“希望他们真的能快点让这个雨夜过去吧。”他再次扭过头,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无法分辨此时亚历山大表露出来的情绪,但谁都感觉到那股压抑的气息了。
也是啊,自己的属下死在那里了,而作为帝国将军的他连把士兵的遗体带出来的勇气都不敢,换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可这又是必须的,为了他们的安全...亚历山大按照安德鲁的指示,驾车准备回去部队,同时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接下来的行程他已经帮不上忙了,那是怪物世界的对决,超脱了人类理解的所有范畴。
他或许能做的,只有在总部监测这一切,不让更高的上级把核弹砸下来了,刚刚的通话是和林璇的,他们在进入米兰的时候碰到了点问题,驻扎在关口的士兵不让其通行,于是便麻烦了下亚历山大,在回来的途中,安德鲁考虑到亚历山大和剩下士兵们的安全,还多等了一会儿,让一位返回的血族士兵跟随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虽然亚历山大觉得没必要,但最后还是接受了。
或许是见到了黑暗的残忍,他也有点怕死了吧,怕死的不明不白,反倒是战死在沙场上他倒是无所谓。
轻轻的喘息,他或许能做的,仅仅只有在某些小特权上帮助他们以及祈祷了。
***
被黑暗笼罩的战场,战争从未停下。
如雪崩般,黑烟从苍穹顶端的风暴中翻滚着向着大地砸去,耳边轰隆隆的震鸣声在此刻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雷暴声还是那两个神一般的存在交锋时拳头碰撞的声音了,犹如藏在乌云深处的雷电闪烁,昏暗的光芒也在那蔓延至天际般的黑暗中忽明忽闪,不同的是,那光亮闪烁的地方时而在地面,时而却在靠近乌云深处的苍穹顶端,那是二人每次碰撞交锋时产生的光芒,他们以超机动性音速般对决,单单是每一秒钟掠过空气的风力就足以撕裂普通人的身体,他们穿梭在坍塌的空间中,每一次挥拳都带着毁灭的意志。
他们绕着天空飞行,甚至互相追逐,每次碰撞都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完全无视了一切科学或者物理顶下的规则,也是,神话一般的战斗,本就不能源照普通的规则来进行。
暴雨呈丝线从天而降,落在观战的人脸上,散发出淡淡刺鼻的味道,亚当愣了愣,轻轻摸了下脸上的雨水,沉思良久,缓缓地说:“老爷受伤了,这是他的血。”
“嗯?卡尔赞已经受伤了么,那是不是说明他就要输了?”伊丽莎白心脏一跳。
“这倒不是,我们血族的身体机构和普通人不一样,在某些情况,哪怕是很重的伤也几乎能瞬间痊愈,这是先祖留给我们的血统技能,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血族人都这么抗打了吧,传说我们的先祖在和别的神话一样的人物战斗时曾经只剩下一个脑袋和胸口,小腹往下以及臂膀都在战斗中被摧毁了,可他还是活了下来,靠着血统中的自愈因子...这样虽然好,但也不是没有坏处的。”亚当说:“但我相信老爷,他可以扛过去的。”他再次望向战场,此时二人之间的决斗已经来到了真正的高空,他们不断的攀升,似乎要冲破大气层才肯罢休,不过幸好双方都及时的停了下来,在绝对的高度上,二人停下了手,皆喘息着。
卡尔赞摸了摸嘴角的鲜血,在之前的战斗中,他还是疏忽了一秒钟,在那一秒钟里,伊恩双手化为锋利的利爪,洞穿了他的小腹,并且将死亡意志灌输到他的利爪中,也幸好卡尔赞那个时候反应及时,在伊恩攻击过来的时候他也给予了对方重击,可他还是受了不小的伤。
不过无所谓。
肉眼可见的,血洞被修复,连带着那破碎的衣衫也变得完好如初,老人的表情一直淡漠冷峻,他看着浓浓黑烟后的骷髅,那家伙也不好受,多次被卡尔赞猛烈的攻击击中,在这种车轮战中,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伊恩的体力也快透支了,虽然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但如果照这么下去,那么赢下这场战斗的终将是他。
死亡的黑气从骷髅头颅中不断释放,鬼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修复创伤的老人,无比怨毒的眼神,在这场仿佛没有终点的暴雨夜中,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吃力。
不再有任何对话,无论是威胁还是蛊惑的语言对双方都没有任何的用处了,他们是角斗场上的死士,在最后,只能有一人活着出去。
骷髅的嘴再次张开,伊恩狂躁的嘶吼,滚滚黑烟释放,幽蓝的鬼火趋近于惊悚的深紫色,他如电影中的鬼怪那样嘶叫狂吼,速度却要远超他们。
血纹在老人身上愈发的闪亮,黑夜中为数不多耀眼的光芒,宛若实质的鲜血环绕在老人的身边,像是缓缓流淌的小河,被石头砸中,向着四周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唯一不同的是,这片小河皆由鲜血组成,这是一片血河,在血河当中,肃杀的领域囊括一切。
战斗再次打响,双方嘶叫着,在绝对的高空再次突破对方的屏障,血于暗的交织,尖锐细小的獠牙突出在嘴唇,卡尔赞在此时终于有些像吸血鬼了,瞳孔中黯淡的猩红,像是倒映着一轮血月,他身后的双翼狂舞着搅动飓风,光辉在身上流动,利爪和利爪的碰撞,空气崩溃,乌云涣散,一切仿佛清明了起来,他们超越了笼罩米兰市的黑暗,再次回到光明之下,皎洁的月光照映在两人修长的身影上,如若是无声的话,这就是一场舞会,双方扭动着身体,跳着优美而高贵的舞蹈,在明媚的月光之下,双人舞步逐渐抵达高潮!
“在咆哮着的炙热的岩浆中,在怒吼着的阴冷寒风中,你们会明白上帝欺骗了你们。”又一次碰撞后的散开,伊恩在月光之下缓缓站直身子,月光将他的身体照的发亮,如果忽略那魔鬼一般的头颅,他仿佛从天堂莅临人间的天使,羽翼轻轻的舒展,他缓缓收拢十字,做出十字架的姿态,他轻声吟唱,黑暗幽冷的漩涡自他身后出现,那仿佛是通往地狱深处的风暴,金属碰撞的声音从里面炸响,恶鬼将手伸入了地狱通道,无尽死亡的意味喷吐而出,幽冷的通道中,长矛被伊恩缓缓拔出,那是一柄来自地狱的长矛,也是经过死亡意志淬炼的长矛,逆十字架雕刻在长矛的顶端,幽冷的矛尖像是被九幽黄泉渲染,上面有无数冤死在地狱的灵魂,他们在哀嚎,在哭泣,最终一切堕落为无尽的负面情绪,七宗罪的意志萦绕在上面。
绝对的杀机,哪怕在和艾伯特决战时,他手持的也不过是完美复刻了圣剑的武器,可此时他居然主动使用了武器,一柄包含死亡意志的长矛,连卡尔赞也忍不住心惊胆战,那绝对是远超过圣器品质的武器,或许真的只有大天使长米迦勒手中的炽天之剑能终结恶鬼身上的死亡。
“抱歉,伊恩先生,我虽然身为吸血鬼,但在我们这一代人早就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了,所以我并不信任上帝,也不相信上帝会欺骗我们。”卡尔赞在月光下微笑,他仍是那么的高贵优雅,一位真正的仁慈君皇。
“我们庆祝邪恶,并为邪恶的堕落感到高兴!”伊恩却并没有理他,他仍在潜心吟唱,虽说吟唱的话语是那么的刺耳难听,可却真的有用,更强大的奥义赋予在长矛之上,连带着伊恩身上的气息也在不断的攀升,在月光之下,他即是死亡,所到之处,死亡的风将席卷一切。
他所吟唱的,皆是路西法曾留下的恶毒的语言。
最终,他提起死亡的长矛,鬼火般的双瞳翻滚着噩梦的风波,这是究极的堕落,他变成了堕落和恶魔的交织品,一名代表死亡的骑士,‘骑士’抬起长矛,瞄准了他仇恨的敌人,血族统领。
“我将升到云的高度,我将如同至高的...神!”最后一次吟唱,死亡的线锁定了卡尔赞,长矛在极高的空中射出,他的确如他所说了,他此时远超越了云的高度,也真如至高的神。
如释放出来的璀璨烟花,滚滚黑气萦绕着高速飞行的长矛,摧枯拉朽的扫荡着面前一切的敌人,最后他将如射出的他主人那般心愿,贯穿血皇的影子!
黑气笼罩了血皇,他已经无法躲开了,那柄长矛会直接摧毁他的灵魂,也必将断绝他一切的自愈能力,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躲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在黑暗的落幕中,老人露出微笑,随即便被黑暗所吞噬。
这里也被黑暗席卷了,哪怕是月光也被遮挡,风暴已经无所不在了,这场战争,黑暗似乎已经赢了。
可事实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呢?
在那黑暗撕裂的地方,一道飞翔的身影再次献身,他身上皆是幽深的红光,死亡的长枪的确贯穿他了,也在不断往他体内输送着死亡的奥义,可那又如何呢,哪怕是冒着灵魂破碎的危险,他也要突破一切!
血光凝固再次重铸,一柄酷似中国古代斩马刀的巨大大刀落入卡尔赞的手中,他盯着死亡的狂风,抵达伊恩的面前,在那双惊愕的鬼眼中,刀带着血腥的风落下,切断了一切的黑暗!
“老爷!”巨大的风暴从头顶汇聚,形成漩涡的模样,一层又一层的黑气从上面裂出,亚当的瞳孔爆发出强烈的深红色光芒,他在朦胧的至高层面看到了被黑暗锁定的卡尔赞,也看到了卡尔赞挥下刀剑时的模样,他或许会终结这一切,但很有可能卡尔赞也会死!
不能再做停留了,在虚空之中,双翼狂舞,亚当也冲入了极致的黑暗中。
“喂...”伊丽莎白接住了昏迷的艾伯特,脸色苍白的女孩无奈的苦笑:“要活着回来啊。”
风雨再次落下,空间好像恢复了正常,不变的是那永恒笼罩的黑暗,在高空当中,亚当抱着卡尔赞缓缓降落,卡尔赞胸膛被破开一个大洞,黑气环绕在巨大狰狞的伤口上,在降落的过程中,他仍旧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天空,哪怕是亚当接住了他他也毫无反应。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亚当低吼着,他向卡尔赞输送着血族本源的力量,妄图治愈他的伤口。
“我没事,只是刚刚那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卡尔赞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淤血,然后他笑了起来,很惨淡的笑容,却是胜利般的笑容。
破开的大洞伤口缓缓凝固,其实原本仅仅靠着那死亡意志侵入体内卡尔赞就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可是不知为什么血气在那一刻吞噬了伊恩释放的死气,不,那根本不是死气,只不过是一股纯粹的毁灭力量,没有死亡意志那么高级,很可能是因为伊恩融合了丹尼尔的力量,那本来就不是属于他的力量,他自然也无法做到真正的融合。
否则的话,刚刚那一下子卡尔赞直接被长矛洞穿直接湮灭了,连灵魂都不剩,现在他活了下来,还很健康。
“这么久了,好久没感受到被死亡威胁的感受了,不,有,但都集中在了最近一段时间。”卡尔赞回想起来就在这不久前,极致的虚无世界当中,燃烧着烈火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