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浓郁的黑暗包围了他,卡尔赞在半空又突然稳住身形,稠密的黑气从四周涌进,最后一缕光消散,他眼前只剩下了黑暗,和在光芒最后一幕——年轻人不屑嘲讽的表情。
耳边的世界也安静了下来,脚下原本震天的厮杀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如死水般的平静,卡尔赞站在空中,低头思索着,他冷静了下来,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招数,也绝非什么精神上的攻击,而是真真切切的,世界陷入了茫然的黑暗当中,混沌的伊始,但对于卡尔赞来讲,这并不算什么稀奇的力量,不过是蛊惑人眼镜和耳朵的把戏而已。
这也绝对不是什么空间之术,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还处于那个世界中,黑暗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巫术魔法类的咒语,脚下原本的厮杀应该还在继续,他虽然听不到了,却能感觉到那一股股凌厉刀刃的风声以及能量躁动的感觉。
卡尔赞的心只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刹那慌乱了一瞬,随即便平静了下来,他曾经历过很多,甚至于比这还要恐怖的事情,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当洞悉一切源头的本质之后,会发现事情其实简单的很。
而且,血族本就是活跃在黑暗当中的,他本身就是黑暗世界的皇帝,玩弄黑暗的把戏,更何况还只是视觉和听觉上的,对他来讲不值一提。
在极致的寂静中,他听到了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再加上对方施展咒法时自己身处的位置,卡尔赞完全可以推断出,此时的‘康斯坦丁’在哪个位置。
黑暗的寂静中,深沉的眼再次睁开,猩红一闪而过,他原地跳起,身后血翼张开,扑向更极致的黑暗,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锁定了康斯坦丁的位置,豹子般突进,血光在黑暗中肆虐。
可他扑空了,原本不该出错的位置,一律清烟消散,钻心的疼痛从背后传来,有什么物体贯穿了他的脊骨,撕裂的他的血肉。
卡尔赞狂舞的血翼突然收缩,他在半空变得摇摇欲坠,眼中的血光也在缓慢消散,嘴中咳出带血的痰,他的手轻轻贴在胸口,那里是被贯穿的伤口,血如涌泉...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完全没有感应到偷袭者的身位,对方好似融入了这片苍茫的黑暗当中,无声无息,却能精准的捕捉到他的动作,并且在他展露出最脆弱的背面时,给予了他致命的一击。
“血皇,我的确低估你了,黑暗的确没法驱散掉你的眼睛,可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黑暗吧。”身后的男人传来轻轻的低语,可卡尔赞仍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人,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而来,没有声息,却如魔鬼的召唤。
“咳咳咳。”卡尔赞连续咳血,他低下头,勉强撑起自己最后的精神,胸口被一枚利器洞穿了,那好像是一把剑,都像是中国古代的柄漆,杖杵,尖锐的刃头割裂了他的血肉,也割裂了血族永远不会断绝的自愈血夜,那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附着了之前那种吞噬之力的兵器,在利刃贯穿的一瞬间,吞噬的风席卷了卡尔赞全身的力量。
原比伊恩在他体内肆虐的死亡之力要强。
“这到底是什么?”卡尔赞虚弱的说,他想扭头,可力量好似被无尽的黑洞吞噬,抽干了他,他只能勉强站立,发出枯竭般的声音。
“我都说了啊,这是神最开始莅临的地方,浑沌的遗失,除了神之外,所有人都将迷失在这里。”男人在他背后不紧不慢的说,眼前的光再次发亮,卡尔赞终于看见了那个隐藏在黑暗背后的人,的确是康斯坦丁,他站在黑暗的尽头,对他微笑着,轻轻抚摸额头,展现着贵公子风度翩翩的气质。
“你是一名真正的皇者,你的倒下,是名垂千史的,安详吧,神为你奏唱安眠曲。”他轻声说,如呢喃,如歌唱,眼前的黑暗愈发深沉,卡尔赞无比的疲惫,他觉得自己是应该休息一下了,当了这么多年皇者,也的确到退休的时候了。
“放心,你绝不会孤独的,因为黑暗已经彻底席卷了这里的战场,在不久的之后,他们将会陪伴你,共入深渊。”他的手轻轻的放在卡尔赞的头顶,那里血红的光亮闪烁,那本黑暗的书再次翻起了,在书的中央,黑暗的光彻底吞噬了血红,然后落入了伊恩的手中。
儿时的歌谣似乎在耳边重新奏起了,那是几百年前的童谣了,他很久很久没听了,以至于在此时居然心生了自己倒地是谁的错觉。
可无所谓了,因为他就要睡着了,就像小时候,恐惧雨夜的他,躺在母亲的怀里,母亲对他唱着童谣,他在温和的环境中沉沉入睡。
他闭上了双眼,任由狂风将自己带着下坠,坠向无尽的黑暗。
康斯坦丁微笑着,他捏碎了手中的宝石,光芒涣散这钻入了他的体内。
他说的不错,黑暗不仅仅只包围了卡尔赞一个,他席卷了整个战场,将所有的人立于绝对的黑暗空间中,可危险并没有弥散,甚至更加的浓郁。
康斯坦丁高声歌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等待着,在他的手中,染着血的杖杵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黑暗的突入袭来的,如日全食般,原本还有光亮的世界彻底被黑暗笼罩,比日全食还要浓郁,一切的感知都被断绝了,听觉,触觉,眼中只剩下了一片茫然的漆黑。
楚霖飞瞬间警觉了起来,他紧紧握着弯刀,眼中闪烁着霹雳与圣光,他不敢确定自己遭遇了什么,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包裹了,无声无息,眼前皆是黑暗,可他明白自己还站在那条公路上,自己的四周皆是那些戴着面具的傀儡杀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那颗原本不怎么紧张的心瞬间拉到了极致的警惕,他放低自己的呼吸,努力的试着能不能突破这片黑暗。
他感知到了,身后有急促的呼吸声,正在向自己悄然接近,或许那就是正在缓步向他靠近的杀手,楚霖飞握紧了刀刃,打算在黑暗中一击毙命。
哪怕突然被黑暗笼罩,可精英仍旧是精英,面对这些杀手,他仍有自信处于不败之地。
可最后剑刃并没有刮出,在最后一颗他停住了,极致的黑暗中,少女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圣光,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眼中皆有错愕。
“楚霖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克里娅低声问,她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保持着和楚霖飞一样的警惕,她同样是突然被卷入黑暗当中的,同样的在黑暗中感知到了别人的存在,于是她悄然接近,看到的是一双炽热燃烧的眼睛,那是手握利刃的楚霖飞,她才松了口气。
“我也不清楚...小心!”楚霖飞突然低吼,白色的利刃在克里娅背后闪耀,楚霖飞急速跳起,一脚将偷袭者踹回入黑暗当中,可他并没有听到任何肉体碰撞地面的声音,偷袭者再次融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无声无息。
“谢谢。”克里娅愣了愣,她扭头看向背后的黑暗,虽然仍旧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还是明白楚霖飞救了自己,在刚刚那一瞬间,杀手从自己背后涌出。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我想应该是某种咒法,我们不了解的咒法,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么,除了你我二人,其他的气息都不见了。”楚霖飞低声说,他主动站到了克里娅的背后,在这种绝对黑暗的环境里,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同伴,才能有机会突破重围。
克里娅点点头,她也感觉到了,一切的感知能力都被屏蔽了,呼啸的风声,狂暴的雷电,以及怒放的强生都没有了,他们好像被拽入了另外的空间,除了对方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了。
“这并不算空间之术,应该是某种能隔绝人感知力的咒法,那些杀手还在,我们现在只能背对背,保持高度的警惕。”楚霖飞低声说:“我会想办法的,总有机会的。”
也得幸亏那些杀手并不是多么的强力,对付起来并不费劲,但此时还是要保持全部的警惕,因为他们失去了对危险最依赖的感知力,刀刃随时可能从头顶落下,他们不能放松警惕。
突入袭来的黑暗,让林璇猛地失去了重心。
“喂喂喂,南绪,你还在吗?”黑暗来的速度很快,她只能感受到自己还抓着什么东西,可抬头却什么都看不到,无尽的黑暗,林璇满脸懵逼,她都已经准备好去和康斯坦丁较量下了,可视野的最后是卡尔赞冲向天空的景象,随后她便被黑暗吞噬。
她摸着眼睛,差点以为是自己瞎了。
“我在我在,林璇姐,这是什么回事,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连你也看不见了。”头顶传来女孩焦急的声音。
“连你也这样了?我也是的,你先稳住,抓紧我,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林璇迅速回应,她在黑暗中深深的呼吸,她努力感知着周围,可除了死一般的安静外,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战场上震天的厮杀声不见了,连同着所有,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林璇和南绪,他们还飘荡在半空中,南绪奋力飞行着,保持在原地,她也不敢动,因为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如果前边是障碍物的话,她自己倒无所谓,可林璇估计就遭殃了。
但除此之外更深的疑惑扎根在她心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血族强悍的血统来讲,无论再怎么深沉的黑暗也不可能什么都看不见,相反的,在黑夜的天气下他们看到事物的视角会愈发的清晰和明亮,可现在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手臂在紧紧抓着林璇...他们像是被拖入了另外的空间,与这个世界隔绝的空间。
当一个世界只剩下黑暗这种构造时,那什么都看不见就很正常了...可在黑暗袭来之前,南绪并没有感到所谓的杀机,她紧紧皱着眉,觉得这片笼罩他们的黑暗有些分外的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
并不是空间之术,空间里并没有关于空间的力量在躁动,在进入中国行动组这一年来她也学习了不少超能世界的知识以及力量分支,再加上血族天生敏锐的感知力,她对什么样的力量都十分的敏感以及熟悉,甚至可以做到在见到一个蕴含超能力者且对方没有使用超能力时都能精准的判断出对方是哪一脉的超能力者,甚至可以推断出对方所掌握的招数。
可现在,这一切优势都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些怕。”南绪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因为她知道她还带着林璇,如果出什么事,很可能一尸两命。
可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慌乱,她看着包围自己浓密的黑暗,曾经遗失的梦魇再次出现,在一年之前,噩梦如梦魇般缠绕着她,她总是梦见同样也是这样漆黑的场景,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恐惧的瑟瑟发抖,在无尽的黑暗中,她曾看到一道永远挥之不去的血红的眼睛,那眼睛总是在夜晚盯着她,一直这么盯着,直到有一天,南绪崩溃了。
而那双血眼也吞噬了她。
现在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血淋淋的夜晚,在那个孤独的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那双血红的眼,血眼的主人在背后低语,说着蛊惑的话。
“交给我你的灵魂,我将复生,踏灭世界。”
失去重心的感觉再次袭来,思考的林璇不得不被打断,她能感觉南绪带着自己仿佛在向地面坠落。
“南绪,南绪?你怎么了!”她狂吼着,视线前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楚地面在哪里,她无法做到‘跳机’,而且就算跳成功了,南绪现在的状况也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