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至尊?”男孩抬起头,黑色的瞳孔中透露着懵懂和迷惘,像是初生的婴儿。
在他的面前,烈火焚烧,恶魔般的存在立于天地间,燃烧着烈焰的骨翼遮天蔽日,他站在天地至高点,又仿佛和路铭面对面的贴近,那张恶魔的脸轻声说着什么,神圣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带动了他沉淀寂静的灵魂。
“是啊,你一直是至尊,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本身代表仇恨,本身代表审判,你掌握真正的王权,却在往日将自己埋没,来吧,将你的灵魂交给我,或者把我的灵魂交给你,当我们融合之时,便是真正的审判降临之时,我们会裁决一切不公义的事情,你和我,将真正的立于天地之颠。”恶魔缓缓地说,那双流着炽热熔浆的瞳孔带着蛊惑,循循善诱,将男孩一步一步的拉入深渊。
跳动的心脏,男孩犹豫着,他心动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但那个恶魔说起来的话是那么的复有*力。
可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剑割裂,刺痛让男孩猛地清醒。
他不能交付自己的灵魂,对方本就不是抱着好意来的,他虽然仍旧迷惘,可灵魂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警告这他,千万不要这么做,千万不要这么做。
你看,那双燃烧着熔浆的眼中是不是还有鲜血在流动,那是暴戾的恶魔,不是你获得救赎的拯救,你将自己的灵魂依托给他,只会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恶魔,你曾经爱的,想守护的,想追求的,都将毁于这个恶魔的手。
“绝不可能!”男孩低声说,仿佛怒吼,炽热的热浪扑面而来,将男孩猛地掀翻在低。
恶魔的存在贴近了他,和他面贴着面,那从几乎碳化的皮肤中钻出的骨刺贴着男孩苍白的脸,随时可能刺穿男孩柔弱的身体,恶魔就这么贴着男孩的脸,他能贴身的感觉到那股炽热的灼烧感,将那恶魔狰狞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张怪物般的脸,熔浆在他皮肤深处滚动,他怎么能把自己的灵魂交给这样的人呢?
“绝不可能,这已经不是你能主导的了,你还以为你是那个主人么?”恶魔挥舞起遮天蔽日的骨翼,重新回到高空,他轻蔑的看着脚下的男孩,极致燃烧的眼睛中透露着君王的威严。
“你太天真了,你难道还没有清楚么,你本就是这样的人,你的父亲,你的母亲,皆是流传于那一族啊,我们都是生来便要奴役别人的存在,我们才是王,我们才是至尊,是主宰,你哪怕再想当一个普通人,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不可能了。”恶魔冷冷地说:“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和那些普通人相处么,不,总有一天你会失控,总有一天你会化身恶鬼,不用我出现,你自己即可将一切屠杀殆尽,到时候等你恢复正常,你所看到的,只有已经变成末日的人间,你熟悉的,你所爱的,皆死在了你的手中。”
“不,不,不可能,我不会这么做,绝不会这么做!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男孩气愤的说,他虽然不知道他爱的人是谁,又要守护哪里,可这个恶魔真的触怒了他,触怒了他的底线。
“真是可悲啊,你居然变成了人类,有着恶魔的外貌,却有人类懦弱的心。”恶魔仍在不屑的冷笑:“你这么做,只会导致自己的消亡,像我们这样的存在,应该不存在任何悲怜的情绪啊!”它对着路铭狂吼,浑沌的世界仿佛被烈焰割裂,整个世界处于一片火海中。
“你想想,你的父亲那是换来了怎么样的回报,你自己的自信又是换来了什么回报?丹尼尔将你拽入地狱中,于是才有了这样的情况,你难道还不清醒么?”恶魔低声说:“我会将我的灵魂重新交给你,你操控我,我们以最强大的力量,冲出这里,将整个世界踩踏在脚下不好吗?”
“父亲...父亲...”男孩低声呢喃,他脑中又开始出现了叠叠幻境,最初的幻境。
在那个上帝视角中,整个世界都流淌着熔浆,仿佛末日,仿佛地狱,被绑架在逆十字上的恶魔浑身流着烈焰般的鲜血,人们杀声震天,将他审判在他们所崇尚的逆十字上。
情绪缓缓沉沦下去,他想挣扎,想要去反抗,可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了。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低头看去,无尽的热浪包裹着他,在胸口,那里有最后一丝耀眼的白光在绽放,他耳边仿佛又出现那个女人温和的声音,可女人却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中,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对着男孩说。
“小铭,接下来一切的事情都要交给你啦,请加油吧。”
眼泪再次流出,没有被那炽热的光所蒸发。
“就是这样,来吧,来吧,你不会损失什么的。”恶魔俯首,他张开怀抱,胸口燃烧着烈焰,无比锋利的骨刺,在无尽的火海中,他和男孩拥抱,男孩却没有感到任何的痛楚,反而一股很舒服的力量从脚底升起。
面前仿佛出现一面镜子,在镜子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长着缩小版的骨翼,身上也燃烧着烈焰,那双熔浆般黄金色的眼睛充斥着王者的气息。
他以为自己是个孩子,有懵懂的眼神,可恶魔说对了,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人,他是恶魔,是君王,是主宰,他长的本就不是人类的模样。
“那就来试试吧。”懵懂缓缓沉沦,彻底被王者的威严所代替,他展开双翼,感受着体内传来的至尊力量,畅游在混沌空间中。
“我即是君王,我即是主宰,我即使天命。”他低声说,亘古的声音传遍整个世界,随后他抬起头,那里闪烁着微弱的光亮,他极速升空,冲破了这个限制他的混沌世界。
***
几分钟前,现实世界。
徐如林瞳孔缓缓凝固,大门缓缓被推开,带着斗篷身处黑暗的人站在门口,他抬起头,露出藏在黑暗背后的骷髅恶鬼的脸。
在他的身后,不久之前还和徐如林谈话的守卫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小绫,快跑!”汹涌的危机传来,几乎是同时,徐如林便低声吼出,同时他迅速出拳,这是一位富有经验老战士下意识的一拳,叠叠的鳞片包裹着拳头,半龙化状态下的一拳,拳风呼啸,却在骷髅人的面前停下。
那张白骨铸就的脸,似乎露出了笑容,他轻松的挡住了徐如林的进攻,同时另一只手利抓也刺穿了男人的胸膛,撕碎了他的骨骼。
徐如林的进攻甚至连对方的防御都没有破掉。
他眼中泛起绝望,鲜血从他胸口飞溅,他还在不停的对着呆立一旁的宁绫挥手,嘴中低吼:“快跑,去禀告林璇。”
可一切都晚了,骷髅人将利抓收回,徐如林吐出口鲜血,仰面倒地,他甚至连来得及去想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敌人都没有想,便被击败。
下一秒,他横步进攻,凌厉的攻击扑向宁绫,宁绫下意识后退,同时黑色的飞刃突破空气,四面八方的刺向面前突然袭击而来的敌人。
可骷髅人却轻松的接住那些足以刺破钢铁的利刃,随手将他们捏碎,同时一掌打在女人的身上,一掌将他击昏。
那几名在内部的守卫都呆滞了,他们恐惧的看着骷髅人,连反抗都做不到,便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一切都只在几秒之内,骷髅人抖动身上的斗篷,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那巨大的水晶棺上。
“不,不,你到底是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徐如林倒在地上,新伤旧伤一起袭来,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可他还在低吼,试图阻止那个人。
不用想,这个男人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路铭。
“啰里啰唆,我要做什么,你自然会知道。”骷髅人瞥眼看了下徐如林,冷笑,声音是嘶哑又苍老的声音,他来到水晶棺的面前,将那特殊材质的玻璃轻松切开,将里面能够封印普通人超能力的水尽数吞噬,是的,他只是简单的挥了一下斗篷,哪些水便都消失了。
男人倒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仍处于昏迷的状态,他身上缠绕着枷锁,骷髅人走到他的面前,将苍老干枯的手放在路铭的头上。
“不!他苏醒后会杀了你的!”徐如林低吼。
可并没有人离他,他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吞噬着他的意识,刺痛感刺痛着他的神经,他终于承受不住,昏迷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是被灼热的热浪喊醒的。
徐如林缓缓睁开眼,还是在那个地窖中,宁绫倒在他的身边昏死着,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已经变成了熊熊的火焰,火焰蔓延了整个地窖,徐如林被包裹在烈焰中,他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那不是普通的火焰造成的,而是那股能够焚烧一切的火焰。
地狱火!
他抬起头,果然,在那个本应该囚禁路铭的地方,已经空荡荡了,破碎的锁链丢在地面,水晶棺破裂的不成样,路铭没了,那个突然闯进的骷髅人也不见了。
他抬起头,在极致燃烧的房间中,房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火洞,不用想了,那肯定是路铭的杰作。
一切都晚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匆匆赶到的其他势力的负责人呆滞的看着这个最深的地窖内的场景,这个号称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如今再不具备任何的防御性,火海蔓延,迟早会将这里全部烧干。
“发生了什么!”为首的人怒吼,他是克劳狄乌斯学院的副院长,此时这个平时看起来文志彬彬的老人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呆呆的看着被火海蔓延的地窖,水晶棺中路铭的身影不再。
他又抬起头,看到了被破开的房顶,一切都摆在眼前了,路铭冲破了防御,已经离开了克劳狄乌斯学院。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如果不是哪震彻整个学院的警报声,恐怕无人得知发生了什么。
“快,快去告诉林璇他们,路铭冲出去了,有不明的人来到了这里。”徐如林虚弱的说。
“嗯?”艾克斯这才注意到地面上的徐如林,因为标志性的亚洲面孔,他第一时间旧认了出来。
他第一个想法是这个该死的家伙把路铭放跑的,可想了想应该不是这样,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组织,而且每个人都为了拯救路铭做了那么多,他们没必要这样。
“发生了难以描述的事情,有人闯了进来,打伤了我们,放走了路铭,现在路铭已经离开这里了,他很危险,整个世界都将面临危险!”徐如林烦躁的低吼,艾克斯还没有动作他很着急,他很清楚路铭能做出什么来,对付那样的存在,每一秒都不能耽搁!
“好,我知道了。”事到如今,事态已经严重到了无法估计的地步,艾克斯郑重的点点头,他安排人将这几名被打昏的人带走,然后迅速离开,拿起手机试图拨通巴恩特的电话。
或许已经不用拨通了,那样的存在,彻底暴露在了整个世界的眼中,最后底线的规则,也于这一刻崩塌。
火焰点然了整个夜空,暴雨突然停下了,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天边绚丽的红霞,可这明明不是夜晚。
林璇看着被火光渲染成霞的天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燃烧着地狱尸骨的烈焰。
巴恩特目光变得肃冷,他看着天边,轻声说:“果然,还是无法阻止啊。”
“这是那个人吗?”林璇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可她还是让自己尽量变得平静。
“嗯,无法阻止,他来了。”巴恩特说:“不是普通的他,而是君王的他,自持要毁灭一切。”
“世间最极致的火焰。”
“兰斯洛特,安德鲁。”伊丽莎白低声说。
“属下在。”
“属下在。”
“我感到了世界的终极,正在逐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