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光和堕落的黑光不断从这个痛苦又暴走的野兽身上释放,两种力量缠绕着,一次又一次对他的本体造成冲击,他跪在地上,痛苦的嚎叫,剧烈的喘息,燃烧的血液在他体内发生了质的变化,在那双眼睛中,赤金色的极光几次代替了那黑如深渊的光,可又在随后恢复,那名暴怒的君王好像苏醒了,他在驱赶体内被突然介入的堕落气息,对于一名真正的王者来讲,他的骄傲自然不允许他依靠别的力量,更别说这股力量还对他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哪怕已经被洗脑,哪怕人性已经被湮灭,可抹不去的是深藏在灵魂中的桀骜,那本就是世间最极致的存在,又岂能容忍小人卑劣的招数?
那虽然不是众人想看到的路铭,可那又是真正的路铭,注定要走上一条王座的不归路。
眼底不断呈现暴戾的猩红,怪物还在挣扎着,以他为圆心,能量彻底暴走,大地在往更深的地方崩陷,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起来,无与伦比的能量波动在向四周扩散,如果这股能量完成彻底的暴走,那么很有可能造成无法湮灭的灾难。
同时,这也是他们的机会,现在怪物处于濒临暴走的状态,哪怕在无形中形成了强大的领域保护着他,他的本体也十分的虚弱,巴恩特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他提起剑刃跃向那无形又极致的领域中,世界仍在震颤,建筑物随时可能崩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如果成功的话,这一切可能就结束的,单凭着那个白骨般的男人是无法做到集齐所有的钥匙的,只要不集齐,那么神话中预言的灾难就不会发生。
看似无可击败的存在,实际上脆弱不堪。
在极致的暴动中,血管中的血脉翻滚着,强大的力量从血管流入手心,附着在刀刃上,在震颤的背幕之下,星河般耀眼的光介入了,甚至压过了漫天的火光,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在其他人的视野中,震颤发生的那一刹那,更为极致的光芒升起,来自于那个神秘的介入人,‘巴恩特’,他捻着蓝色的花朵,花朵于此刻旋转绽放,铺洒出星河般的光辉,在这光辉之下,点点星辰融入那个自称为观察者的体内,他横起震动的剑刃,轻松切开了那无形的领域,在压制对方暴走力量的同时,他发动了迅猛的进攻,那里已经变成了真空的领域,所有的空气在这次攻击碰撞的那一刹那就被激射了出去。
恶魔仍旧痛苦的跪在地上,大剑深深的插入地面中,原本高立的骨翼现在耸拉着,此时的恶魔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连她那身宛若钢铁甲胄的鳞片也在先前被破开了,对于巴恩特来讲,这是毫无悬念的攻击。
结局,也已然注定。
末日般的背景,余晖照耀大地,湛蓝色的剑锋介入此间,要抹灭一切的黑暗和罪恶,像极了在神话中的最后一幕,罪恶的使徒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周边盘旋着嚎叫的狮鹫,英雄提起王或者神赐予他的长剑,将罪徒的头颅砍下。
多么扯淡又分明是现实的一幕。
最终,旋转的剑锋破开暴走的领域,不久前的场景再次上演,剑锋刺穿了那已经破裂的鳞甲,再次贯穿了恶魔的胸前,那一刻,湛蓝的光芒爆发,无边无际的填充了整个世界,直至所有黑暗的气息弥散,只剩下了逐渐黯淡的暴怒。
光芒在最后散去,风摇曳着女人高高的马尾,她站在战场中央,又仿佛和这场战斗相隔千里,只是一个观望者,她的目光有几分惊愕,可更多的居然是意料当中,是的,路铭已经倒下了,那个让世界为之恐惧的,在这里更是融结了堕落气息的魔王就这么轻松的倒下了,他甚至都没有展开杀戮,编到在了那个神秘男人的剑锋下。
而巴恩特只不过是稍微受了些内伤,他仍旧西装革履,平静的眼底倒映着恶魔崩溃的神情,世界的震颤在此刻停止了,恶魔呆滞的站在那里,剑锋再次贯穿了他,一模一样的场景,它目光呆滞,有深深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那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能挡住世界终极的力量!有人在他的脑袋里咆哮,那不是他的声音,也不是暴怒状态下他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那个强行介入他体内恶灵发出的哀嚎声。
是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简单,路铭被轻松的击败,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释放大范围杀伤力的大招,或许已经释放过了,只不过被压制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出乎意料,仅仅是林璇的一招便破开了他的防御,他也落败于那个男人同样的招数下。
他来时的声势是那么的威猛,简直将末日降临在了整个世间,可落幕又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好像一个狂妄的剑士,但比赛前发出无数句狠话,但在比赛中却没有挡住他对手的一招便被打下擂台了,输的是那么稀里糊涂,又是那么的合理。
沉闷的嘶吼声从路铭嘴中传来,疼痛再次贯穿他的神经,叠叠幻象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有什么东西仿佛在拉扯着他,将他拉入深层的地狱中,让他逐渐沉沦,那双瞳孔黑暗的光彻底散去了,剩下的仅仅是黯淡的金黄,没有愤怒的暴戾,没有极静如水的深渊,有的只是深深的迷惘。
环绕在他身体上熊熊的烈火也散去了,狂暴的领域在这一刻崩离解析,随着那一剑的贯穿,风雨停止了,火焰也停止了蔓延,只剩下了面目平静的巴恩特和眼神呆滞的路铭。
恶魔还是恶魔的样子,那火焰仍旧从他的胸腔中升起,只不过却细小了很多,如果说暴怒时的他胸前是燃烧一切的万丈烈火,那么现在仅存的只剩下了微弱的火苗,随时可能被熄灭。
他其实已经受了很多上了,那魁梧的身材和鳞甲不过是包裹住了他的伤口,甚至于在他的武器之一,那锋利如龙牙的利爪上也布满了刀痕,他微微弯曲着手臂,滚烫的鲜血顺着伤口流下,那原本极致鬼斧神工般的身体构造被剑锋和利刃所占据,尖锐的骨刺也没磨平了尖端,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失去了一切皇帝的气势,更像是一个落寞的老君王,在他的面前新皇当立,而他经过最后一场恶战后,将被赐死在十字架上。
那双沧桑又迷惘的眼中,似乎在回忆这一生的种种经历,自己的辉煌,转折,落寞,叫人忍不住的新生怜悯。
可路铭并不是真正的君皇,他只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在他的灵魂深处的确有睥睨皇帝的灵魂,但那只是在最后为保护路铭的措施而已,而绝非用来杀戮别人的手段,那极致燃烧的烈火的确属于路铭的力量,但那不是路铭现在能操控的力量,有人强行将他从路铭灵魂深处逼了出来,就相当于把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扔给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叫他去战场上杀敌,取回敌将的头颅。
于是孩子去了,披肩执甲,外表看起来是那么的威风凛凛,实际上内部却无比的脆弱,只需要使用小小的招数,便能彻底的击败他。
如今的路铭同样如此,他的力量的确足以撼动整个世界,让整个世界弥漫在火海中,可操控这个身体的,归根结底还只是一个刚刚学会这种力量的‘孩子’,对于巴恩特来讲更是如此。
对付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可难的呢。
这一剑重么,并不,但他还是贯穿了路铭的身体,也抹灭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
“继续睡吧。”在狂风呼啸中,有温柔的女声回荡在路铭的耳边,那一刻,令人恐惧的梦魇破碎,剩下的是无尽的白光,白光当中,有个面容和他很相像的女人在看着他,圣洁的光填充着背幕,他努力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道光。
最后,他触碰到了那团光,陷入了无尽的昏沉中。
砰。
骨翼收拢,火焰消散,恶魔的面孔退去,利爪恢复成干净的手指,身上包裹着破裂的衣物,那双恢复棕色瞳孔的眼睛缓缓闭上,灼热的风吹着他的短发,他迎面向前倒去,被巴恩特轻轻的接住。
“就这样睡吧。”他在路铭的耳边低声说。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楚霖飞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战场中央,恶魔已经毫无踪影了,倒不如说他恢复正常了,恢复成了那个他们才熟知的少年郎,倒在巴恩特的怀中,那个男人他们再熟悉不过。
恶魔带来的危机是接触了,可是巨大的惊愕却埋在了观战人的心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几道光芒闪过,路铭便落败了,重新陷入了昏迷当中,一如之前的日子,且不说路铭到底是这么被击败的,他这样的存在,居然这么就容易倒下了么?
楚霖飞觉得怎么说他们这些互相认识的人展开一场恶战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到时候才能绝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可路铭就这么变了回去,那么的突然,在林璇和巴恩特双重的攻击下,他甚至都没有撑过几分钟...那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栗的人,就这么被击败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怀疑自己在做梦,但这并不是做梦,楚霖飞试过了,捏自己肉的感觉很疼很疼。
“就这?”最后他还是吐出两个字,但嘴角已经浮现出些许的弧度,不管怎么说,这对他们来讲是好事。
“路铭先生,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了,至少他不是那个恶魔一样的状态了。”克里娅低声说,她深深的吐出口气。
“简直是,奇迹。”楚霖飞顿了顿,再次看了眼那里轻声说。
“结束了吗?”约翰问。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南绪盯着那里好久,犹豫的说。
“去看看吧。”约翰回头看了眼,率先走了上去。
“巴恩特先生,他这是没事了吗?”林璇上前,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换,路铭重新陷入了昏迷,巴恩特接住了他,这一幕本该很和谐的,但林璇觉得有些奇怪。
关于巴恩特的眼神,在刚刚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心疼,又好像只是错觉。
路铭是没死的,他也没那么容易死,这一点林璇还是能看出来的,巴恩特并没有下杀手,只是驱散了路铭所有的力量,他恢复正常人的状态后,身上虽然多少有些斑驳的伤害,却并没有被直接开膛破肚的痕迹。
反而给人一种睡得很安宁的感觉。
“应该是没事了,但最后如何还需要确认。”巴恩特低声说,他的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疲惫,这并不是轻松的战斗,哪怕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最后发动了致命的进攻,但其中他付出的力量,甚至要超越那个恶魔。
“嗯,谢谢您,巴恩特先生。”林璇点点头,郑重向巴恩特道谢。
“没关系,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路铭被放出来本就是我的失职...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一切还没结束,林璇小姐,之后的就交给你们了。”巴恩特轻声说,他突然松开了路铭,自己也仰面倒去,或许是因为太过疲倦的原因,他也像路铭那样闭上了双眼。
一切是那么突然,突然到林璇还没有反应过来。
“喂喂喂,你们等等。”她急忙上前,一手拦住一个,巴恩特和路铭靠在林璇的肩膀上,相继昏迷了过去。
林璇忍不住苦笑:“这算什么事啊。”她感觉到头大,十分头大。
急忙赶来的众人帮着扶住了路铭和昏过去的巴恩特,路铭像是被痛苦痛昏过去的,而巴恩特应该是疲惫过度。
轻松了的林璇立刻又警惕起来,她想起来巴恩特最后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