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排场这么大,老夫人给他的人这么多,而且又一天一变的,我哪里认得全呢?”
嘉园一听到南宫敏玉的名讳,就要冒出火来,直截了当地说。
“你一个进进出出的人都不知道,贾公子一个教书先生又怎么知道。”
嘉园听了,有些震惊地看着穆家苑,好像突然就懂了,“小姐的意思,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这个我没办法确定,但是,听话听一半,不要动不动就被人操纵的情感,你有自己的判断,懂吗?”
说完,他晃了晃头,仍然是晕乎乎的,“我困了,等会雀儿回来的时候再把我叫醒,我要喂他吃食。”
被禁在房中的穆家苑,此时就只有一个兴趣爱好,那就是玩弄一会儿画眉,他觉得,在任何事情面前,若是没有了自由,一切就无从谈起。
从前就是这么觉得的,这次发生了这件事情,感觉就更加强烈了些。
若是这时有人能带自己浪迹天涯,该多好哇。
就这么傻傻想了一会儿,他渐渐入了梦乡。
不多会儿,有人在慢慢地摇醒她,“小姐。”
“嗯?”
穆家苑慢慢睁开眼,自然的天光已经转变成了烛光,暖暖地照在脸上,还是嘉园那张俏俊的脸,可是他的神色有些慌张。
“老夫人传您去呢。”
说着,他就去取架子上的衣服。
“这个时候母亲找我做什么?”
“小姐就别问了,赶紧去要紧,更何况老夫人是刚从宫里头来的,必定是带着什么消息回来。”
说着,嘉园慢慢地撑起了穆家苑的腰,穆家苑这才将双手从被子中伸出来。
阵阵的冰凉袭来,拍打在衣服上。
穆家苑微微颔首,又将手上的玉环拢紧,这几日越发消瘦,手环会自动地滑到手腕之上,他要稍加掩饰才行。
要不然按照母亲的习性,见了怕要多想。
东府中,梁千洛正在对烛发怔,阿碧正在绕线团,眼看着冬天的脚步渐行渐深,他得赶紧赶制出暖和的围巾来,梁千洛的脖颈怕寒,一定是要保护住的。
“夫人怎么呆呆的。”阿碧问道。
“这雪下的好没意思,一场风雪过后,又将人的脚步束缚住,我原本还想,这几日天晴了,就去佛寺里烧香。”
“就家宅寺庙里的那些和道姑,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儿,不然还是少去些吧。”
阿碧想到前日,他帮夫人去供海灯时遇到的惠尼,言谈举止间都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阿碧的心性原本就高,又被梁千洛当妹妹来看,心情自然不爽。
“这你都知道。”梁千洛说。
“不仅这个,我还知道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
说着,阿碧看了一眼窗外,在确定没有人扶墙倾听时,才压着声音说,“老夫人从宫中回来后就找了大小姐去,这会子不知道怎么闹呢。”
梁千洛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都没听人说。”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他是这样爱面子的,又怎么可能说呢?”
阿碧努了努嘴,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好像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是一吐为快似的。
“那就更有意思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梁千洛今晚的心情出奇地放松,敏玉的事情渐渐过了,人终究要面临痛苦,这大概就是他命中的劫,谁都无法更改。
每次将苦难都当做命数来看,人的逆境也不那么可怕,因为坚定相信,否极泰来,因果循环。
“夫人怎么总是拿我调笑,您是不是忘了自己从前还交代了个人呢。”
稍微想一想,梁千洛就将思绪转到了喜绢的身上,“他是从哪里得知的?”
梁千洛的神色严肃了起来,问道。
“他有个哥哥是做轿夫的,今天就是他将老夫人送入宫中,刚刚接回老夫人的时候,也是她听到砚冰去传的话。”
“可见是真的了,你说,等到穆家苑的是什么结局?”
阿碧思索了片刻,“不过是两种,若是被太后插手,必定有什么就见什么,若是能私底下解决,到最后绝对是扯了个人出来顶包。”
“那你将穆天琪放在哪里了?”
梁千洛问道。
“即便是四少爷有通天的本领,也没办法左右老夫人的意思吧,之前他闭门不出,不过是为了避免宣判穆家苑,现在既然重新出山,怕是没有四少爷什么事了。”
阿碧说着,将手中的线团放下,又去拿了红白相间的线来,梁千洛最喜欢雪莹莹的白色,阿碧有意为他织成这样的纯粹颜色。
“可是我总觉得,太后从天而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可不就是南宫敏玉了吗?想不到他平日里看着蠢得出奇,关键时刻也不掉链子。”
阿碧说着,小心观察着梁千洛的神情,从前他妄议别人,梁千洛总是要教训他的,可是今日,梁千洛的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你是有别的想法吗?”
“你能够确定,穆天琪交上去的证据里,只有这件事情有关吗?”
说着,梁千洛凭栏而立,他一直都很喜欢冬季,冬天里,一片银装素裹,满世界的琉璃雪白,即便脚步被束缚住,可心驰神往的雪景可以留存许多美梦。
这一点倒和夏天不同,夏天里,枯燥乏味,浑身上下都汗涔涔的,失去了该有的美感。
“若只是凭空论断,夫人又何必杞人忧天。”
“算了,就当我空口无凭,自说自话吧。”
梁千洛微微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了揣测别人的一片心,甚至是用最恶毒的意思去想别人,而穆天琪,就是她的所有想象中,最针对的那一个。
“算了,光是想到他们这些事情头就大,不如来想想眼前的那个吧。”
“谁?”
“百里倾。”
那天晚上,原本是要找百里倾看病的,可是阴差阳错,又闹出这许多事来,阿碧其实一直都奇怪,对于百里倾,梁千洛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冷漠还是在意?
若是冷漠,就不会心心念念着他,若真是在意,他都进来这么久了,梁千洛还是能压抑住性子,不与他发生任何的交错。
“他有什么好说的?他有自己的目的,我也是有的。”
“可他这样明目张胆,日后若是牵扯出相关的事来,怕是要将脏水泼在夫人身上的。”
阿碧有些怯懦地说,其实在他的心中,始终压抑着那晚的恐惧,如今回头去看,他差点就将梁千洛推下深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