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女子稍带警惕的看了一眼子阑,虽然是个细微末节的动作,可还是被子阑捕捉了,他突然意识到,既然是在国界边缘,必定有许多三教九流之人,自己这样贸然开口,岂不是要招惹祸患吗?
“你看我,我就是想赶快寄封信给家里,给他们报个平安,如果有什么冒犯姑娘的地方,还请恕罪。”
黄衫女子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苦衷,只是在这样的地方交通尚且不便,两国的驿站又怎么可能修建于此呢?”
子阑听出了几分道理,他说道,“那么按照你的意思,这里的确是在国境之界了,是这样,我也无意于调拨什么敏感的所在,只是流落在外,家人难免担心。”
“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草原上的人啊。”
黄衫女子说着,低下头去撩拨篮筐里的东西,筐子里头散发出了馥郁的芳香,大概是烤番薯的味道,只让子阑觉得很馋。
“是,我是中原人。”
“巧了,我们祖家也是中原的,只是为了谋生才流落到了这个地方,如果你真的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到我家住,家里头只有我和爷爷,守着一个半新不旧的客栈,好歹也能为生。”
子阑心想,将细节交代得这样细致,怕不是个圈套,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院,相信他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了。
“既然这样,就暂住在你那里。”
刚还想说出关于银钱交付的话,可总归是人心隔肚皮,说多了反而给自己招来祸患,便暂且作罢。
黄衫女子听了,便牵着他的马儿一路走,“其实这些年,我很少看到中原人来这个地方,今天看到你觉得很亲切,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子阑无心去听黄衫女子的话,不过是在想,等一下遇到了更多的人之后该怎么自处,一路摇摇晃晃的,也就到了。
是一家刷着古铜色外墙的房子,虽然店铺半新不旧,可是能看得出来,屋子里头非常整洁,一串自制的风铃在那里,每当有人开门,就会有咣咣铛铛的声音传来,有点冷,角落倒有一个炉子,只是炉火早就冷却了。
并没有黄衫女子口中的那位爷爷,也没有什么人,角落里传来的一声细碎响声,一看是猫儿,黄衫女子进了屋子,就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放在炕上,一边还念叨着,“爷爷呢?”
这是一只黑白异色的猫,瞳孔发出阴森森的绿色,像是鬼魂附了体,十分通灵气,只见它喵的一声就要窜出黄衫女子的怀抱。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怪怪的?”
黄衫女子的语气中带着嗔怪,不好意思道,“我领你到二楼去吧,每次到了傍晚时候,这里就多了喝酒的人,为了不打扰姑娘休息,还请上楼吧。”
子阑点了点头,黄衫女子看着子阑,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姑娘,恕我直言,我总觉得你身上是带了病的。”
子阑的笑容僵持在嘴边,过了许久他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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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过是因为饿了几天气色发虚,准备几道小菜就可以了。”
黄衫女子也不继续说下去,不过是微微的颔首,说道,“这有什么难?只要姑娘照样付银子,我们赚的还不是你这样的钱吗?”
浅笑之间,子阑只觉得自己那冰冷的手指头与外头的风雪融在一起,早就被冻得没有了知觉。
到了房间里头,子阑连忙将房门紧闭,将手上还有的那一点真气灌注到了房门的缝隙中,他要将房门紧闭,他要看看自己这残缺的身躯。
果然,红色的手指头缺了一截,像是被斩断了头颅的鸟儿,他的心在滴血,虽然司马远廷已经饶他一命,可是我不是为了苟全生命去到穆天琪的身边,他怎么能够接受这样不完整的自己呢?
便是这么想着,眼泪缓缓滴落,她连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为今之计,就是在这里养精蓄锐够了才离开,那个黄衫女子并非善类,能在国界开宾馆的人,又是他口中孤苦伶仃的背井离乡之人,必定是狠辣之物。
他咬着牙齿,用纱布将手指头缠紧了一圈,才让血液有了停止流动的趋势。
楼下,黄衫女子看着不远处的风雪,的确是有个老人与他相依为命,只是这个老人是他的教徒,是为他鞍前马后的忠仆。
自从他从百里息那边走出之后,百里息就再也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从一开始,百里息就想将她训练成单线间谍,也就是说,他这根钉子要牢牢楔进敌人的心脏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情报不会互相通用。
可是百里息给他的情报系统,却是百里国最庞大的基础组织,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百里息,都是看重自己。
“主人,一切都要从长计议啊。”
那个在柜台上忙碌的老人看起来十分祥和,对外他和宇文昭昭以爷孙相称,可是实际上,这个老爷子是宇文昭昭的第一心腹之人,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会牺牲自己保全宇文昭昭。
“我知道,我知道他身份特殊。”
宇文昭昭说着,眉头紧锁,缜密是她最大的缺点,可是此时此刻,却成了羁绊他的石头。
“我就是担心小主子涉世未深,对他心存怜悯。”
老爷子说着,抬起头来看宇文昭昭,这样一个抬眼,显得他的皱纹更深了。
“实话说,她还真是近不了我的身,只是我看这个人行踪诡异,身上又带了重伤,是从司马远廷那个方向来的,难免想要探听他的底细。”
老爷子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凡事主人自己拿捏,我只是担心,这个人并非有这么好对付。”
这么说着,老爷子又转过身去舀了一壶酒,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宇文昭昭和他的下人能够据守一方,如果没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呢?
便是这么想着,他跟老爷子说道,“酒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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