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要说什么呢?”
穆天琪一步一步靠近穆家苑的本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真的要问,穆家苑势必会在他的攻击之下渐渐妥协,因为孤独的滋味,穆天琪实在是太明白了。
孤独有的时候会吞噬一个人,有的时候会让一个人迷失了自己,更多的时候,它会让心情沉默之人找到了倾诉的缺口,从而意犹未尽。
“让他注意一点。”
“注意你未来的夫君吗?”
天琪说完,眼神中带着愁苦,“我知道姐姐为难,可是有些事情,你的确是要去做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呢?”
“郎情妾意,父母之命,我可是听说,等到这一场年过了之后,姐姐就可以嫁入皇室,我是光宗耀祖了呢?”
“好了别说了。”
穆家苑的神色大变,手指头早就不听使唤,想到刚才九皇子的种种,只觉得他极不尊重人,以权势凌驾于旁人之上,即便是日后有了婚姻,他也是时时刻刻要以这样的权威挟持穆武侯府。
在穆家苑的心中,家族是最重要的,最不容许侵犯的,他从小由祖父带大,祖父马革裹尸,为先帝打拼下来的这场江山,到最后虽然得了荣誉,却不忘初心。
若是这样的忠肝义胆也能够被九皇子所玷污的话,那么这所谓的如意郎君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是我说错了吗?姐姐不要生气。”
“不该说的你也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来只是想提醒姐姐,即便是特立独行,很有主见,却也不要因为这一时一刻的受辱而责怪皇子,皇子终究也是常人,他的利益终究是整座江山。”
“你真的是来当说客的吗?怕是应该告诉你一件事情,此刻我所有的愤怒都是来源于你刚才的那段话啊。”
说完,他眼睛微闭,眉目之间有了愁绪,“虽然你说的不假,我也完全听在了心中。”
“弟弟鲁莽,弟弟不该这般,若是一片赤诚之心在姐姐听来变成了讽刺,那就请姐姐责怪,不管什么责罚,我都愿领。”
“好了好了,这样喜上加喜的日子,何必来跟我负荆请罪呢?更何况,理论上你也没有说错什么,若是圣旨一下,我会成为他的法定妻子,日后的种种,也不过是我个人造化罢了。”
“姐姐这样就是赌气话,自古以来,婚姻就是自由的坟墓,对于男子来说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对女子了。”
“你今天庸俗可笑,我就当是你受辱,说话不利索,若是在平时,在我面前发表这样的言论,你怕是要被我责难的。”
穆家苑淡淡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能够让你这样心神不宁的人,除了梁千洛,怕也是没有别人了吧?”
话题就这样不动声色地转到了自己身上,穆天琪的心中为之震动,要不然怎么说这全家人,就只有穆家苑最能够了然他的心呢?
“你知道我这个人喜爱面子,刚才被那个小子说了一顿,这会子怎么可能有好心情呢?倒是不像姐姐这样豁达宽大,对于旁人的冷言冷语,从来都是一笑置之。”
“他和我又没有什么利益关系,说白了,刚才的出言不逊也是在为姐姐讨要公道,说不定在人家小王子看来,我们家亏待了你们这位夫人呢。”
穆家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穆天琪的神色,他心里头明白的很,穆天琪怎么可能亏待了自己的妻子?
虽然他表面上冷若冰霜,可是心里头的那份火热,穆家苑即便是隔着一张桌子,都能够感受得到。
他看待事情太过通透,虽然看破不说破,可是这里头的一份智慧,如果能够让南宫敏玉得到一些,也够他受用的了。
“我说梁千洛最近怎么这样恃宠而骄,说不定是这段时间与你走得近,自己也飘飘然了起来,我对她的宠爱还不如敏玉,敏玉这个丫头讨喜,从小又和我一处长大,我自然和他亲近一些。”
“这里又没有旁人,你说这样的假话,良心不会痛吗?”
穆天琪哑然失笑,别看穆家苑平日里正儿八经,说起话来也太尖酸刻薄了一些,他挠了挠头,又挠了挠鼻子,最后苦笑道,“姐姐啊姐姐,你自己观察我也就算了,总不会到外面也这样造我的谣吧?”
穆家苑微微站起身来,房门紧闭,屋子里头到处都是暖烘烘的,可是他浑身不自在,喜欢游走山林的人,一旦要静坐屋中,便像是被囚禁了一样,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起身走走。
“我的意思是说,这会子并没有母亲的人在这里,你表达出对敏玉的关心倒也不假,可要说对他的喜欢超过梁千洛,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那就是看错了,我不喜欢梁千洛这样的冷冷之人。”
穆家苑并没有直接还口,不过是以手摩挲,“你送给千洛的那一份胭脂我都看见了,是特地到裴国去求的,如今我们虽然和他缔结了盟交,可两国局势敏感紧张,你要得到这一笼的有用之物,必定不容易。”
穆天琪沉默了许久,烛火映照出了他的容颜,他星眉剑目,是最明亮的少年。
“有什么好不容易的,毕竟是战败之国,我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信手拈来嘛?”
“一口一个战败之国,可是你刚才怎么会被人家的小王子气到这个样子呢?分明就是你逞强多作怪,在我的面前,还是要稍微收敛点。”
穆天琪知道,穆家苑看东西向来通透,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看不开的,要不然,当年的秀女大选,他也不会做出这样越了规矩的事情。
“姐姐有心情看别人,还不如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这次来的意思了,你放心,什么事情我都有分寸。”
穆天琪笑道,“我从小就和姐姐一起长大,虽然你和我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是说来奇怪,我和你的关系要更亲近一些,到底和哥哥有些不同,若是我今日的意思你能够听得进去,那便是我最大的福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