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洛从这两个人的谈话之中,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刚才百里倾威胁她的一切,在这个时候渐渐淡去,也许,穆良娣还没来得及和南宫敏玉说那些话,南宫敏玉还不会对他失子之痛产生怀疑。
他看着南宫敏玉,“其实寻找水源只要一个人就行,妹妹去帮我把风,一旦有事,请立刻回来通知夫君。”
南宫敏玉没有回答,他像是在发呆,像是在出神,眼睛所到之处,都是密不透风的黑暗,这种窒息感让他觉得十分难受,他找一个地方离开,想要逃离一切。
可却事与愿违。
被困在这样的三角关系里,对于南宫敏玉来说,是最困顿的情况,她无比想念从前的自己,敢爱敢恨,无所顾忌。
两人一路往下走,虽然耳边听着潺潺的水声,梁千洛却不认定身边的这条河流就是水源。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大概是走了太久,南宫敏玉只觉得双腿酸胀,忍不住发了脾气。
“寻找水源呀。”
“你用不着哄我,身边就有河水,我不知道你对水源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梁千洛笑道,“你不懂得也不奇怪,我要寻找的水源,是一切的出口。”
“又是这一句话,看来你们这些习武之人,总是对这样的事情有所探讨研究,不过你不要误会,如今我跟在你的身后也是为了自己打算。”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自己打算,反正大家目标一致,又有什么好互相见怪的呢?”
梁千洛一边说,一边又聚精会神看着脚下的路况,在这个地方,若是有半点行差踏错,迎接他们的就是沼泽和窒息。
“穆天琪什么时候为我打算?从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只觉得他很恶心。”
恶心这个词,从南宫敏玉的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梁千洛觉得诧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一天,我孩子掉了的那一天,他陪在你的身边,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偏心已经足够让我心如死灰,真想不到,一切都只是开端。”
梁千洛心头一震,像是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样,连忙停住了脚步,“这件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只是你的托词,可是现在才发现,真正找托词的人是他。”
梁千洛看着南宫敏玉,他的发丝被吹起,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即便是放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冰清玉洁,他难得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忧伤的样子。
可是现在,梁千洛却看到了。
“穆天琪怎么会有托词呢?他和你从小青梅竹马……”
“不要再说什么青梅竹马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触动了南宫敏玉哪一条神经,他的神色突然狰狞起来,渐渐变得语无伦次,“我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也抵不过他对你的一见钟情。”
“妹妹何出此言呢?”
“不要叫我妹妹。”
南宫敏玉说着,眼神中流出了厌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我第一次入宫,你就是用这样的招数蒙骗了我。”
梁千洛回想当年,那会他们还青涩懵懂,至少梁千洛是这么评价自己的,那一年春华秋实,她带着淡淡的忧愁来到了穆家,知道等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所以对未来的希望不敢有太多希冀,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行差踏错。
“我从来没有瞒骗你。”
“算了,在你们看来,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即便是如今,也不得半点自由。”
梁千洛听着南宫敏玉的意思,倒觉得他话里有话,也许是越发走向了心中的判断,所以才会在悲伤之极,反而说不出任何气急败坏的话来。
“如果妹妹是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对穆天琪产生怀疑,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这样。”
“你还说我呢?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被这么一问,梁千洛微微一怔,许久才缓过神来,“我没有怎么做呀。”
“其实我在想,穆天琪竟然会在我的孩子身上下手,那么对于你来说,那更是易如反掌吧。”
南宫敏玉的眼神交织在自己的身上,梁千洛觉得他十分复杂,像是在黑暗里头扑朔迷离的精灵,上一秒钟才对他的处境产生同情,下一秒钟,却要看见她灵魂里面最黑暗的所在。
“我一直都相信他,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罔顾法纪的事情。”
“你的相信算老几呢?要知道,老夫人之所以要置他于死地,就是因为掌握了十足的证据,穆天琪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你的弟弟而多有留情,甚至我在想,他必定是利用了你的相信,才能够做起事情来顺风顺水吧。”
说完,南宫敏玉吐了一口气,像是为自己挽回尊严,虽然处境半斤八两,可是女人的性格就是这么奇怪,只要让他有见缝插针的地方,他就会不断说服自己。
“老夫人的话你也相信吗?他连你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穆天琪了。”
梁千洛打点起精神来应付,反唇相讥这样的事情,从前在他的身上不可能发生,他自认为性格木讷又不善言辞,所以才会在很多时候败下阵来。
其实仔细想一想,如果不是因为穆天琪的疼爱,他这样的人在穆家又能够活过几时呢?
“可是我确确实实看到了证据,那一封手写的情书,如果仔细对照起来,必定不会是你弟弟的真迹。”
南宫敏玉说完,轻轻俯下身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你不是要寻找水源吗?这一处是不是呢?”
将覆盖在水源之上的水草扒开,就能够看到里头潺潺的水迹,梁千洛像是听不见南宫敏玉的话,看着一处发呆,他的心理素质始终不够,在遇到旁人的**之时,还是会忍不住去思索其中的万一。
“你不是很会开导人吗?现在我告诉你这样的事实,你应该以身作则。”
梁千洛淡淡地一笑道,“我早就知道有这一招,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那不就得了,我不过是想告诉你,对自己的枕边人也要多加提防,因为我们再怎么样都是外来的人,怎么敌得过他心里头的白月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