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住在大牛村东面,那唯一的青砖大瓦房便是了。大牛村自来贫穷,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以种田为生,偏偏村长是个极为有魄力的,当年一家也是只能吃饱穿暖,他愣是力排众议砸锅卖铁也要送小儿子去学堂,然后大牛村出了唯一一个秀才!每月有朝廷发的米粮,见了县太爷也不用跪,村长也是个有头脑的,他小儿子林吟考上秀才后,除了在镇上的课修,其余时间都在大牛村。村长在他家旁边搭了个草屋用做学堂,村里但凡有孩子的都可以送到这儿来,林吟做夫子,一边准备秋闱,一边教学生,束侑只收一两银子。
村里人虽然穷了些,但关乎到孩子的事就没有什么舍不得,况且一两银子凑一凑就有了,不说也考上秀才,认识几个字以后出去总不至于轻而易举就被人骗了,所以村里大多数男娃都认识字,懂得几分道理。
林佑也是去学了两年的,所以会写字,但林家除了林佑便没人识字了,所以吃过早饭,林猛独自一人拿着信去了村长家,想请林吟帮忙看看都写了些什么。
林吟今年十八,尚未娶妻,模样清秀,通身散发着读书人的儒雅,村里好多姑娘喜欢他,但也知道村长是不会给他娶一个村姑的,所以那喜欢便藏在心底。
手中拿着林佑留下的书信,林吟眼中尽是诧异,林佑他是知道的,从两年前考上秀才后便在村里教学,当时送来的都约莫十岁左右甚至更小的孩子,林佑当时已经十三岁,在一群孩子中显得有些异类,他到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想法,有上进心便是好的。
农村孩子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认字的时候大都是用木棍在泥土上写,只有少数人家狠了心买了文房四宝给孩子备着。
纸张是泛黄的草纸,上面是用煤炭写的字,让林吟诧异的是,他未曾见过这种字体,大衍朝盛行草书和隶书,像这样方方正正的楷体,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林猛看着林吟眼中似有不解,心里有些慌张,他紧张的拽着衣摆,声音带着微微颤抖“有啥不对劲吗?”
林吟回过神来,“没有,林叔放心,小佑只是去参军了,让您好好在家。”
林猛从村长家出来后,人有些恍惚,乡间的小路已走了不知多少遍,这次好像格外的长,脑海里是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从林佑出生的那天,到现在她走了,正在河边洗衣服的李氏看见林猛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害怕出什么事了,衣服也不管直接跑了过去,“当家的,这是咋了?”林猛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李氏,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将那泛黄的纸折叠好,好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舒了口气,“没啥事,佑儿从军去了,咱们在家好好等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