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克罗诺已经在专注他的电脑,仿佛他化费近半天的时间接来客人就算完成的程序,现在转换注意力。何力伟理解,他与家英打招呼,家英带他俩离开酋长工作室,来到家英的工作间。家英工作地方还狭小,不过拾掇得整洁,书桌上放有盆裁绿萝和仙人掌、剌槐等多肉小盆景,壁上倚着张折叠床。雪青为小妹如此简陋生活欷嘘,她问:“你同他们一样在追求?”说出后又觉得幼稚。家英却爽朗道:“丰富得很,你不知道,跟这群魔鬼在一起,每天都会让人非常愉悦的。”“每天都愉悦?为什么?”“发现啊,我经常这样比喻,我们的部落是一支在未知洞穴里探求的群体,脚下是坎坷的岩石,四周黑不见五指,经常面临挫折,然而每当前进一步,有种沾沾自得的狂喜,如果洞**突然见到一束光,那怕只是星星点点,整个人的心灵被激燃,也许常人会不信,但须知,如果怀存对未知世界寻觅,就有强烈的热情和不屈的意志,你说不可贵么?你说不愉悦么?因为是在创新。创新!这个新是别人没有的,我们自己走出来的!”家英瞳孔此时溅出粒粒火星,这种只有执着精神的人方能涌现的光泽,雪青被她的激情感染,更是她又说,“当我去内地,感受到祖国同样有这样的群体,他们是赤着脚在追赶。这次部落决定与立晨合作,一起开发新一代电能计量,我觉得能会中国梦作贡献,心里火腾腾地快乐啊!”面前这位妹子,其实她家产已经不菲了,然而不舍的精神追求,自愿加入这个小部落,把探求摸索视为最大的乐趣,这是种什么精神?仅仅是心地宽广,理想远大吗?不,是崇尚精神和理想的追求。雪青不由对照自已和力伟,需要学习,进取,不懈地努力。他俩在家英一起附近走,发现有不少同样的群体,少的几个人,多的成骆,都那样执着神注。力伟跟雪青说道:“我理解了为什么在这个山谷廊道里。会出现洛克希,英特尔、思科、谷歌这样一流的科技公司。”
正在边谈边走时,何力伟突然发现有个熟悉的影子正一个道口过来,此人低首走在思考什么?眼见要碰撞方抬头,双方视线相遇,此人竟呆立住,茫然急于回避。何力伟已经认出,大方上前喊了声梁先生。徐雪青同样面对,怎么在余城消失的梁燔生会出现有硅谷。梁燔生显得尴尬,不过佯作热情与他们握手,问:“何董你夫妇您俩来硅谷考察?”家英在旁见彼此是熟人,就抢着回答:“是我们部落邀请的。”梁燔生不认识家英,何力伟指指说道:“是你老朋友谢家华的妹妹谢家英!”梁转而激动道:“怎么谢家华找到父母与弟妹了。”家英道:“我哥现在就与我们在一起。”“也在硅谷?”“不。”“在旧金山?”家英说,“远着你,我们在南边休斯敦。”“哪小姐您呢?”“我在这里啊。”“了不起,单身一人硅谷研发,是从事软件还是半道体,电子?”“都搞,只要有需要。”家英反问:“先生您呐?”“我—”梁燔生仿佛有顾忌,何力伟见他穿着和精神一副落魄样,不再难为,就跟家英讲道:“梁先生是原是我们合作伙伴,香港老板,世界华人协会的理事。”梁燔生羞愧地摇摇手:“何董,别这样讲,我梁燔生惭愧。”家英听到梁燔生的名,她联想到家华多次讲过,说此人不地道,直爽的脾气上来,数落说:“你就是我哥讲的姓梁的港商……”正要数落让力伟阻住。
梁燔生到也坦率,他自惭解释道:“对于立晨收购事我未能按约做到,也伤害你家华哥,作为个正当商人是不应该这样做的。”讲到此,他微微抬起头,何力伟发现梁脸上有种无奈,接着一番话,竟产生起对此人同情和理解,“收购签约后,我按照计划去香港筹资,不料让接连突发的事打击。以索罗斯为首的游资大鳄引发东亚金融危机,香港受到冲击,股市直线下降,在内地政府的支持下好在稳住,前已答应的信托资金正要按约兑现时,祸不单行,承包填海工程的亲侄子发生重大事故,大面积坍方,多人溺死,数十人受伤,政府接手处理,法院及时冻结其资产,包括我担保人的不动产,银行开户及信誉连累查封,不但信托资金黄了,原答应归的欠款债主得知纷纷上门索要,通过黑道上人来追逼,我只得逃离了!”梁燔生在说时仍然可以看出被逼迫的惊恐状。
“所以失去联系,但你至少应该传个话过来,由于你承诺的资金迟迟拖欠,让我公司也陷入困境,因为我们是按照计划行事的,新厂区及正常生产都停止。”何力伟想到当时立晨的困境埋怨道。
“是我的不是,愧疚贵集团。但我也没有办法,怎么通知,自己都不知如何办了,只能隐藏与外界切断一切边系。”梁摆出一副痛苦状。
家英气并未消,她责问:“切断一切联系,你不是躲到硅谷,点点鼠标就可以发个信息的!”
“不,谢女士,当初我能进美国?香港都不能出,我是成天躲在个地下室里啃面包过日子的。”
“你家呢?你家总在的吗?”雪青觉得梁不讲实话,难道他没有家?
“家!”梁燔生触心,泪水溢上,扬手打自己巴掌:“我没有家,家早就散了,妻子儿子永远不认我的。”
何力伟不理解,但从梁的表情上看不像是装的,在余城见面,以及上次盛玉成和谢家华广交会回来说起,作为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港商难道就此挫折家都散了,问:“经商做生意遭遇困难再大也不可能家散的,是不是为违避遮掩的?”
“不!”梁眼眶盈红,他喃喃说:“是自己不是,我太执迷爱好,经常让妻儿饥荒,而且几个月不回家,是自己作孽造成的,我不怨他们,怨自己。”
难道因为有外遇?听的三人共同想到花花世界经常发生的龌齪事!何力伟问:“作孽,是你自己?”
“不是我,还有谁?不过,我不后悔!”
家英听了直蹦:“你不要好,不顾妻儿还不后悔,你这种人活该倒霉!力伟哥,别理他,我们走!”
何力伟觉得梁燔生肯定有其他隐情,就继续问:“既然说作孽,又讲不后悔,我就不懂了。”
谁知梁燔生此时头昂起,撂下飘落的前发,双眼发光:“是为艺术,艺术是我的追求,我付出了,也得到荣誉,在这方面我投入太多,妻儿不理解能原谅,作孽自贬是对的,但我还是经坚持!”
听他所讲何力伟想起特里亚说起过,梁燔生曾经得到过台湾金马奖,现在他说为艺术、荣誉?这追求艺术、荣誉、是对的,作孽就对不上,他点明道:“梁先生,我听特里亚说,你曾经从事过制片创作,也获得过成功,得到金马奖,哪里跟作孽相关。”
“相关,很相关。当你沉浸在爱好中不能自拔,又把家产一次投入烧完,家不顾,妻与子不养,现在成个丧家之犬,你说这不是作孽吗?但我还是在坚持呀!”话顿了顿,也许艺术、获奖让他燃起心火。竟一翻刚才畏琐神态,侃侃讲开:“我是艺专毕业生,从小爱好绘画,对影视尤其感兴趣,但不是拍摄,是画面,你们不懂,影视需要剧本,剧本出来后在拍摄前要有场景画面绘制,这样人物形象穿戴和空间、道具都很形象清晰,这样的画不是单纯一张,需要许多张,就拿主角人物的连续动作,每移动都需分割,是按秒计的。噢,说得太啰嗦了吧,这个你们应该知道,电影为什么会动,是连续移动画面通过放映中视觉感应成像的。”梁燔生边说还边作手势,家英很快懂了,力伟夫妇也见过放映机和胶带,都在点头。梁先生来兴趣,他继续说道:“我就是从事拍摄前的绘画创作,那次得的金马奖就是为台湾电影绘制获取的荣誉。那段时光我是个专业画师,有自己的工作室和合伙人,钱赚了,家成了,儿子出生,本应好好就此务生。可我不甘心,自视太高,自己出来接单制片,看好的是刚兴起的卡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