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力伟,老人讲一定要等配方小试结果得出,整理出结果密封好再返回。”想不到玉成是这样回答。
“怪事了!回厂无论实验室和设备都比阱芦峪山沟沟里好,一样可以小试整理资料……密……你说什么密的?”何力伟让这个字给卡住。
“密封!”盛玉成再说一边。
“什么密封,对你,对我都不放心是不是?”何力伟觉得东郭老人在想什么?
“一句话讲不清。这样,你听我的,我会陪在他身边照看,快了,一旦东郭淦要做的做好,我立马全程送他回余城。”
何力伟再不说什么?也许这与当地的原料有关,还有是不是气候,那边特定区域适宜的菌种……乱了,他思不透!还要密封,这指的是配方还是小样封存,一句话讲不清……他把此事踊彭梧说了,彭梧听了冷静得很,只是讲我那个店长就是这样脾气,摇摇头背身走开,但又回转身朝何力伟一瞥,这一瞥的目光何感觉有股冷峻,不由打了个寒战,肚里生闷气,一样,都是怪老头!
东郭淦在阱芦峪村的厂里的实验室很小,除盛玉成外,他不让任何人进来。今天又是天未亮就在室内捣鼓,当玉成进去,他头也不抬,晃着烧瓶在酒精灯上加热。为打开冷寂气氛,玉成跟他讲了春明在余江新城钢结构双子塔工程开工仪式的事,还把力伟传过来的照片帧帧放给他看。此时东郭眼光露出欣喜,特别对竖着的双子塔大楼平面图仔细瞧了许久。嘴上轻轻在叨念,要是能够渗入竹原料无论韧性自重和成本都要胜许多,国外先进国家对竹材的研发进展很快,可惜我们起步晚。这时他面朝玉成道:“竹料是序列在木材、钢材之后第三种新型建材,想想,我们是产竹大国,只要一旦进入实用,将会创造出无可伦比的巨大价值。”东郭淦说到这里,问:“春明的龚导师过来了吗?”玉成道:“导师退休接受春明所聘与爱人一起来了,双子塔建筑龚教授把着关哩!”“好,好,他来不是个人,背后有建筑学术界的雄厚团队啊!竹材的使用会引进使用的,春明的心我知道,他对竹替钢,一直钻研不息。”
盛玉成只有嗯嗯,以前听多的以竹代钢试验,春明还丢了工作受处分,虽然仍在实验,但只能在分隔墙体中少量用,现在东郭淦却无限提升竹材功能,他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这漫山遍野的毛竹,柔软轻薄能成为建筑的新型建材。想,也许,是东郭淦迷着和偏爱所致,于是装作很虔诚地点头,趁老人心情转好,提出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山窝里试验ⅱ号小试?
东郭淦没有回答。他转身近化验台突然回眸:“没有原因,因为事关立晨公司的安危!”
如果不发烧能说出如此胡话吗?他这样做是在为立晨安危,这是哪里哪里的事儿啊?顺从是对老人最好的安抚,玉成只有呃呃地应声,同时他心疼地劝,“要不今天我们到县城医院去,你的低烧……”
“不用,我自己知道病因,快了,就这几天事了后,把ⅱ号配方及小试成果密封交给你,一起回余城。”
外面吹进股恶腥臭,玉成急忙关好窗子,打开空气清洁器,人走出室外,朝苏承信工作地方过去。苏承信正在忙碌布置下属,玉成放眼看提取竹液的车间,已经按照东郭淦的工艺要求热轧改成冷压,且封闭罐装,没有泄出腥臭气,是那边。苏承信自己加工废渣制作“六蔑纸”的车间流出来黄黄的浆水,从处理池中溢出泛开的,原本清澈的溪溪沟沟已混沌龌龊,上面浮荡许多浆块,边边上的草木叶不少蜷缩。他生气地唤苏承信出来,指指道,“怎么回事?跟你讲生产纸必须要防止水污染,东郭师傅是怎样要求的。”苏脸赤红赧愧地低头说:“都是昨晚那场大雨带出,我立即去改,”说完急要转身,玉成拉住,“一场雨污水就会溢出,你是不是增加生产量了?”苏只有点头,“是巴良叔要求的,‘六蔑纸’外销非常旺销,香港客户催得紧,我就增量满足需求。”“不行,立晨将要上市,如果下属厂出现污染环境,证券会肯定通不过。承信,你从事的是副业,不许自己伐狸竹林生产的,这是我们和你哥林业局约法三章的。江巴良如果要违规,一定增大处罚力度。”
承信挨训,低着脑蛋去整改。盛玉成想背后肯定是江巴良,眼盯的是钱,拐过去见新屋内,这位江湖老姨夫顶着合资企业的董事长的位置,仍然老脾气,在家里丝悠悠喝功夫茶,姨娘在旁边帮斟。见玉成唬脸进来,巴良装鬼脸又赖皮样笑:“我听见啦,愿意受罚,板子打我屁股好了。你姨在,但我得说一句,放着金子不掘,禁这禁那的,也不是一回事嘛。”
崔姨到帮玉成:“能这样对玉成讲吗?他是厂领导,钱还不够吗?”
谁知,巴良喉咙响起来:“谁会嫌钱多的!再说,这一带我看还是穷!玉成,你别拦我,让我讲,我正想跟你们提议,能不能放手在这里建有规模的造纸厂,六蔑纸销量大,尤其是国外。”
“不能。”盛玉成一口回绝。
江巴良显出强横,道:“我已经跟家华说了,他现在资金充足,在大力扩张事业,非常看好六蔑纸产品,说建个规模厂要多少钱,他出!”
“家华是想扩大投资在这里办造纸厂,我告诉你,没门。”盛玉成为面前这位经过人生磨难理应好好与崔姨安稳过日子,却改不了香港捞钱的红眼病,咋的不明白,造纸将对环境造成污染,破坏青山绿水的自然生态。
“你说了不算,我已经得到县里同意,支持发展山区经济,致富乡民。”原来江巴良找政府了。
这个口决不能开,作为唯一供应zkpu系列药狸竹原料的基地,倘若任意扩大蔑竹纸生产,会给立晨带来可怕的后果。当然,他说服不了姨夫江巴良,决定跟家华解释清重后来阻止。然而,以后发生的事不在家华,更不能怪江巴良,玉成事后想起,也许当时江巴良追求利益是对的,因为这一带山区贫穷,急想设法改变,让乡亲们快速致富,这是当时最现实和实际的头等大事,谁能禁止脱贫求富裕路?何况,这一带不是缺乏能人,而是局限见识,当附近的村寨见阱芦谷产蔑纸供不应求,很快起来仿效。苏承信呢还私下参股加入输出工艺技术,这一来,没几年,县域内涌现出不少造纸厂,原生态的竹林遭受破坏,到处浆水溢漫,环境受到极大的污染。好在,阱芦谷一带始终保持原生态,加上后来他们在湘西发现新的狸竹山林,又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新zkpu新序列药的研发,在余省天目sd西菬溪山乡,培育起狸竹基地,保证立晨制药厂原料的供应。
同样,因蔑竹纸生产量过大,供大于需,很快倒下一批,当政府开始重视治理环境污染,倡导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无序发展的乡镇造纸厂得到整顿,这一循环体现后发展经济的特征,不仅仅蔑竹纸生产这一实例,诸多其他出现同样反复路径归宿都留下一个时代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