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耳心头一梗,听到他这样讽刺大哥,顿时觉得有些生气,揪着他胸口衣服的手指故意抓紧了,悄咪咪的狠狠掐了一把他西服之下的胸口肌肉!感觉到抱着她的臂膀霎时收紧了下。
嘶···席牟阳胸口突兀地一疼,暗暗咬牙,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经纪人,真下起手来还真有劲儿啊···敢掐他···真有本事!真有本事!等他回去看他怎么跟她算账!
齐七脸色一冷,他当然知道席牟阳是什么样的人物,但是,敢对先生不敬的人,他到现在还没放过一个。
齐七甩了甩手,那两个保镖围得更严实了。
好在,因为席牟阳的嚣张,齐七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席牟阳身上,倒是没多看他怀中的沐耳。
席牟阳冷冷的‘呵’了一声,毫不紧张的轻轻放下了沐耳,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扭了过来面对自己,沐耳愣愣的望着他靠近的脸,他竟然当着齐七那些人的面,就轻轻地吻了下去!
轻轻地吻在了她耳垂边···
薄脆娇嫩的耳垂被温热气息包围住,柔软魅惑得不似男人的双唇在她耳垂边低语:“你先出去,他们不会扣着我不放。”
沐耳被他妩媚的气息刺激得微微发颤,他就在此刻放开了她,调笑着说:“乖,宝贝儿先自己去医院,我很快就去看你,嗯?”
抬眼看去,席牟阳俊秀脸庞上含着一片风流调笑,暧昧语气宠溺迁就,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小少爷的风月场上做派,刚被他偷了香的沐耳——自然就是那风月场上的小女人。
沐耳顿时明白过来,心领神会的轻轻戳了一下他胸口,嘟着嘴撒娇:“席少~怎么刚出了房门口就对人家不负责任了呢~”
她一双水眸脉脉含嗔,好似有破碎的月光照耀进心口般地撩人悸动,席牟阳心口一紧,手掌微微颤动举起,几乎想把她抱过来藏在怀里好好哄,生生攥紧了拳头克制住。
枉他一个演戏演惯了的人,此刻却在她的眸光里差点忘记这是一场戏。
克制住了悸动,冷冷的不耐烦冲她挥手:“赶紧把你的脚伤处理好了,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角色,难道还要我亲自送你去?”
沐耳脸色一瑟缩,好似怕他真的厌烦了自己似得,立刻低头答应道:“好嘛,我这就去,席少记得再联系我~”
说完了就低着头一步步的往外走,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看起来可怜得很,好似被人遗弃的宠物一样委屈巴巴。
事实上,经过齐七身边的时候,她心口剧烈跳动,祈祷着——可千万千万别被认出来才好!
齐七突然一个闪身拦在她面前,开口道:“这位小姐,我说过,这里目前禁止出入。”
沐耳心跳如擂鼓,面色虽然能保持自若,双颊却不受控制的烧得红了起来,正在急速转着脑袋想着怎么应付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一声冷哼:
“真有本事,一个受了伤的女人也要扣着?你们不是本事大么?还怕一个崴了脚的小女人?不嫌丢人?”
席牟阳语气既冷且傲,嘲讽满满,可齐七却好像石头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保持着拦截的姿势。
他闲散的走过来,一手搂住垂着脑袋的沐耳,侧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宝贝儿,不怕啊,今个儿我要是连你都搞不定,我席牟阳的名号不是砸了么?以后哪个小美人儿还敢跟我出来玩儿?”
沐耳嗓音颤颤,仿佛带了哭腔般:“席少~快点让他们让出去嘛,人家脚疼嘛~”
席牟阳懒散地笑着抬起头来,连瞥都没瞥齐七一下,搂着她就大踏步地往外走!
齐七喝道:“席少爷,停下!”
席牟阳抬手把那两个保镖的手推开,头也不回地说:“没听见我女人说脚疼?”
齐七牙关发紧,的确是不能随便动席牟阳,可席牟阳如果这样硬闯,就不得不对他动手了。他是个利落的人,下意识的在脑子里进行了最佳的利益衡量,与其对席牟阳动手,不如放了那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女孩出去。
“这位小姐可以出去,席少请留步。”
席牟阳脚步一停,轻轻拍了一下沐耳肩膀,语气仍旧是调笑的:“本少爷这次就不送你了,自己要乖乖去医院,知道吗?”
沐耳有些担心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亮灿灿的眸中眼神温柔认真,精致漂亮的脸上一抹淡淡笑意,和调笑语气截然不同。
他是席家小少爷,和大哥无冤无仇,大哥应当不会对他怎么样,眼下自己赶紧脱身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这么想着,她主动靠进了席牟阳怀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他很快就会放你们走的,不然我去找席家想办法。”
才一瘸一拐又‘恋恋不舍’地拦了辆车,打车走了。
坐到车上,沐耳才稍微松懈了下来,只觉得背上竟然有些冒冷汗,好险——差点就被大哥撞上了——
虽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封锁酒店,但是···她绝不愿意再去面对他,也没有什么脸面再叫他一声‘大哥’。
她唯一奢求的是,就让那个亲切的疼她宠她的大哥永远留在她心里,就让她在心里永远还可以叫他‘大哥’,而不是被大哥这样厌恶着。
而不是再听一遍他亲口说:“珥珥,我不再是你大哥了。”
一想到这句话她就觉得好害怕好冷,沐耳下意识地保住自己的胳膊···
前座的人用极淡极静的语气关怀问道:“珥珥,是哪里不舒服吗?”
沐耳霎时全身僵硬,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的鞋子,许久之后,才敢抬头——
后视镜中的人,一袭白衫,容貌清绝,眉峰浓淡相宜,悠远如墨,却隐隐凌厉,漆黑双瞳如无尽深渊,叫人望之生寒。
她失去了声音一般,什么也不敢叫,只能瑟缩着靠后再靠后。
他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惨白的脸和哆嗦的身子,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语气缓慢迫人:“珥珥,打扮成这样,是为了让大哥,找不到你吗?”
想念了许久许久的人近在眼前,却语气淡漠得好似远在天边。
她怔怔的看着他,手足无措,无处可躲,声音微弱的喊道:“大哥——”
柏纵横并没应她。
他用极冷极克制的锐利眼神盯着她,从乌黑纤细的发梢,到单薄瘦削的肩膀,到瘦得可以看见一片美艳骨骼轮廓的锁骨,再到宽大的格子衬衫掩饰之下的盈盈细腰,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样柔弱的触感,如果握在掌心,该是多么脆弱易折。
本就已经是玲珑纤细的曲线,三年后更是纤侬有致得动人心魄。
他放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的握紧,竭力压抑自己把那段盈盈细腰拉过来狠狠攥在手里的嗜血冲动,狠狠地、死死地攥住——攥到她哭着求他,攥到她失去所有力气,攥到她再也无法逃离,只能柔弱的躺在他掌心之中。
快要发疯的思念和恨意——齐刷刷在她匆忙忙上车的一瞬间冲上了头,他看到她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内心刹那激起剧痛,几乎是五脏俱焚的滋味——她就这么想逃开他?!一年不够!两年不够!三年不够!她还是想逃开他!
她以为,在他面前,她还能有第二次离开的机会?
她以为,三年来日夜寻找,心血冷寂的日子,他柏纵横还会过第二次?
他眼神越来越沉,神色越来越冷淡,似乎是在望着她,又似乎眼里压根没有她。
慕珥心头都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这样冷淡得近乎厌恶的态度,让她瞬间想起三年前那个早晨——他甩开她拽着他衣角的手,告诉她从今以后不再是她大哥。
“大哥····”她哆嗦着叫着,眼中他的脸忽然模糊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积聚的一大滴眼泪就‘啪嗒’一声砸落下来。
落到了他突然伸过来的手掌里,被他猛的攥紧!
柏纵横满面隐忍,低沉嗓音严厉得彻骨:“不要哭。”
慕珥其实根本忍不住,她一看见他的脸就想靠近过去,抱抱他的胳膊求他别再生气了,她闻到的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哥身上冷冷清清又深厚惑人的味道,她听见他这么冷这么严厉这么不可靠近的声音语气就会想起来,以前他不许她喝酒不许她受委屈不许她受欺负的严厉语气,她有多想念他,她现在才知道。她这三年过得有多不好,她现在才知道。
原来没有大哥的生活,这么难过,原来看不到大哥的日子,这么难过。
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三年前鼓起勇气哀求他,却换来他那样冷淡的拒绝,被他明确告知他已经不想要她了,那时候她已经感受过足够的被丢下被遗弃的绝望。
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死死咬着唇,想要忍住自己没出息的哭声。
她实在不希望再被他讨厌更多了,她承受不了他的讨厌。
柏纵横听着她细细的胆小的哭声,一双手攥得死紧,鹰眸盯着那一滴滴掉落下来的眼泪,只觉得每一滴都是砸在他心脏里最疼的地方,每砸一下就有鲜血蹦出来,却一声痛呼都不能发出来。
他的女孩的眼泪是珍珠啊,以前,谁要她掉一滴眼泪,他会亲手放干那个人的血。
可是现在,她的眼泪是因为怕他,惧他,讨厌他,想离开他。
他又要怎么解?
柏纵横自嘲的笑了笑,转头淡淡的看向了窗外,把心头剧痛当做是她给他的见面礼物,语气平淡的说:“那天晚上珥珥都没哭得这么厉害,现在哭什么?”
听到他淡漠的问话,慕珥委屈的哭声如同被人摁了开关一样,刹那停止了。
整个人如同被冻僵的虾,脸色惨白僵硬的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说:“对不起···我不该···”
慕珥想到那个迷乱的晚上,心里又羞又愧,只觉得胸口空落落一片
那天晚上···他是在提醒她有多么不知羞耻吗···做出了那样的丑事···现在竟然还有脸在他面前哭?
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除了让他更讨厌她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吗?能挽回她做过的事情吗?能让他们忘掉那个晚上吗?都不能。那她在这里流眼泪有什么用?不过是更加让大哥厌烦她而已。
就是自从那个晚上,她什么都失去了,没了一个女孩子最珍视的东西,也没了她这些年来最想珍惜的大哥。
她那句‘对不起’让望着窗外的柏纵横面容上寒霜更重。
对不起,她不该?
即便过了三年,她还是一样的后悔是么?
可是珥珥,后悔又有什么用?给出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给出过一辈子,就要拿一辈子给我!每一天,每一晚,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许你再私自逃离。
慕珥没想到车会停在本市的军需医院。
见到大哥的巨大震惊让她早就忘了脚伤那回事,讷讷地问:“我们来医院是干什么······”
柏纵横未理她,直接打开后车门,弯腰探进车里,慕珥见他猛地逼近,下意识的要往里边儿躲过去,却被他一下子摁住了肩膀,眉峰微蹙,淡淡问:“去看个脚伤,躲什么?”
一手伸到她胳膊下面,将她打横抱了出来,慕珥在他怀里不敢再动,被他用极其舒服而安稳的角度稳当当抱在怀里,让她又开始觉得有点想流眼泪,连忙把脸埋在他胸口,眼角沁出来的小小泪滴随着浸入他的白衫而隐没不见。
熟不知,那小小的湿润感觉立刻就被柏纵横敏锐的察觉,连被他抱一下都要哭吗·····不自觉的把她抱得更紧,大踏步的朝医院里的顶层走去。
军需医院里面聚集了各方面的顶尖医生,即便是一等一的民用医院也不能相提并论。
而军需医院的顶层,更是专门为开国元勋这样的人物悉心准备的,常人严禁出入。
此刻,军需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仔仔细细的给一个脸上全都花了的小姑娘检查脚腕扭伤,又仔仔细细的亲自上药,还一边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上一个被这个最好的外科医生如此细致小心对待的,是本国开国总理的独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