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芯片极其纤细轻薄,甚至和她的皮肤触感别无二致。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身特殊,从小就接受各种刑侦训练和反侦查手段,也根本不会察觉到有这么一枚细小芯片的存在。
即便是国家一级的顶端侦查人员,在没有明确信息的情况下,也根本不会想到柏纵横会把这么一枚浓缩了国际顶端科技的芯片贴在女孩的耳垂之后。
但席牟阳天生敏锐,反侦察能力结合与生俱来的直觉,其侦查能力更胜国家顶级侦查人员。
他抬起手狠狠拧了一把慕珥的右耳,随着她‘哎呀’一声痛呼,不动声色的撕下了那个芯片。
在指间用力揉成一团,直到那芯片完全失了形状,再也起不到任何定位和监听作用,被他随手扔在脚下。
对着满脸疑惑的慕珥冷哼一声,不屑的吐出几个字:“蠢货,就你这样,当年能红起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放到现在,你这样的智商,当花瓶都是抬举你!”
他转头,自己顾自己的去冰柜里拿了瓶水,坐在沙发上拧开盖子慢悠悠地喝,完全拿慕珥当透明人。
慕珥早就习惯了他要么是冷言冷语,要么是无视冷漠。
走过去,自己拿了瓶水,放在手心里,让冰凉的水把自己的温度给降下来,思绪也给稳定下来,笑了笑:“我是花瓶没错,但是席少爷这样天生的明星,如果不继续当下去,那就是全世界的损失了。”
席牟阳冷笑:“怎么?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我的经纪人?还是——初光传媒的现任总经理?”
慕珥倒是没想到他的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她被任命为总经理的事情。
她想了想,反问道:“不能以朋友的身份么?”
“哦?朋友?”席牟阳哈哈一笑,一下子靠在了沙发后座上,饶有兴趣的盯着她问道:“慕小姐是不是以为,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想当经纪人,我这个当红男明星就上赶着被你管?你想当回你的慕小姐,我就该被人随手扔掉,踩在脚底下?你现在是总经理了,我就该听你的话好好拍戏上综艺——给你挣钱让你满意,是不是?”
他语气渐渐发紧,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低笑道:“你以为我席牟阳是什么人?会跟着你打转?我告诉你——老子现在还没解约,就是为了看看,你个菜鸡是怎么把初光传媒败光的!”
他没有在开玩笑。
慕珥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她迎着他冷冷的目光,原本还有许多能说的话,许多用来说服他的草稿,许多可以商量的筹码,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三年的时光,几乎是朝夕相处,嬉笑怒骂,或许足以让她对席牟阳动了真心真情,拿他当做可以依靠的朋友。
可是她又拿什么让他对她动心动情?又怎么能期待人和人之间,都能做到感情等量交付?
他原本就从来瞧不起她,现在知道了她欺骗了他,更不会乐意和她打交道。
她何必苛求。
席牟阳原本也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要么是尴尬的来求他,要么是厚着脸皮来撒娇,总之会换着法子的来哄他,毕竟,她每次总能成功把他哄好,让他愿意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可是她却淡淡的站起身来,没有哄他,也没有服软。
娇嫩柔美的眉眼对他盈盈一弯,是熟悉的温柔弧度,笑容温婉,语气却节制而疏离,有陌生的距离感:“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了,但是,初光传媒未必会败在我手里,你如果是为了等着看公司破产,那不用等了,不想留在这里,就不用勉强自己留在这里了。”
慕珥话语渐落,看着席牟阳脸色渐渐僵住,知道他等会儿或许又要朝她发火,便说了最后一句:“你要解约的话,也不用付解约金了,我会交代他们放弃起诉权。算是,我给你的赔礼。”
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心里虽然微微的发凉,脚步却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席牟阳这条路走不通,她就要想办法去和金雅丽沟通,还要想办法尽快培养出新一批的艺人,她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不能沉溺在这里,更没有时间让难过来耽误自己的脚步。
“你站住。”身后席牟阳一声暴怒的低喝。
她已经拉开了玻璃门,正要闪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她胳膊猛地被大力的拽住——
纤细的身子一下子被转了过来,仰头正对着那张愤怒的俊脸:
“我他妈让你站住!你聋了是不是?!”
慕珥咬唇蹙眉瞪着他,细嫩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像是要被生生拽下来一层皮肉似得,忍不住也有了些火气:
“你又是什么人?我要听你的?你让我滚我就滚,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
她从来没有这样和他顶过嘴——席牟阳一时愣住,反倒笑了起来。
以前只知道她乖巧狗腿的样子挺讨人喜欢,让人想欺负着玩,还以为她是个脾气好的,没想到这小狗腿张牙舞爪起来,倒是也别有味道。
他点点头,蔑视的俯视着她,笑得胸有成竹:“对,我让你站住你就给我站住,就凭我是你公司里最红的人。”
慕珥不自觉的攥起拳头来,硬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脾气,纠结的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人红是非多!整个公司的人加在一起,都没你能惹事儿。”
席牟阳牛得简直鼻孔出气:“整个公司的人加在一起,都没我能给你挣钱。”
这倒是真的···
金雅丽虽然是当红女艺人,但是粉丝群体主要是男性,比不得席牟阳的粉丝群体简直是男女老少通吃···这年头,男人追起星来还是比不上少女疯狂,金雅丽的金钱价值比起席牟阳来,的确是低了不少。
他瞥了瞥慕珥那副小表情,凑近了盯着她看,直逼得慕珥往后退,喃喃问道:“你帮我挣钱···那你···想要什么回报?”
席牟阳盯着她,笑得恶劣:“我说了,我是最能给你挣钱的,我有说,我要帮你挣钱么?”
慕珥也笑了笑,笑自己刚才还真的以为,他能顾及旧情,稍稍配合自己。
笑着笑着,美妙容颜的表情忽然冷了下去,语气浅淡的说:“那就算了,席牟阳,你也不用这样恶声恶气的对我。教训你的人是柏先生,不是我。三年了,我扪心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犯不着这样和我过不去,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你怎么当明星是你的事情,有你的经纪人管理,我怎么当总经理是我的事情,也不会求着你席少爷出山帮忙,说到底,你现在身陷殴打导演事件里面,还能不能继续当明星都是未知数,犯不着这么高高在上的等着我求你,我是慕珥,不是沐耳。”
席牟阳神情也是冷得吓人,却用双臂撑在她两旁的墙上,把她禁锢在自己的圈子里面。
慕珥一手拍在他胳膊上,淡淡道:“让开。”
他不仅没让开,还猛地收紧了臂膀,一下子把慕珥夹在怀里!
她陡然被他带进了怀里去,被陌生的男性气息包围,惊呼抬眼:“你干什么——”
席牟阳略略低头,殷红的薄唇就正对着她的粉嫩樱唇,如同新鲜的樱花布丁般闪烁着诱人的色泽,还没吻上去过,也能想象得到那滋味会是如何的柔软香甜,入口即化——
可是她瞪大了一双水眸望着他,眸中惊讶诧异,却没有丝毫防备恐惧,是从来没对他设防的清澈眼神。
如果此刻吻下去,她大概,会一拳锤上来,然后怒气冲冲的跑掉,再也不会理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毫不设防的来找他了吧?
他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有些着魔的挪动到她嫣红色的唇角。
慕珥有些古怪的盯着他,觉得他今天一会儿骂她一会儿戏谑她一会儿又不放她走,实在古怪得很,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愤愤的侧过脸去不让他摸。
席牟阳还是笑着的,大手却看似温和、实则强迫的捧着她的脸,把她的脸扭转了过来,正对着他冰冷的眼神。
慕珥忍不住气得骂了句:“什么脾气啊你!”刚想挥手打掉他的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双手都被他另一只手给束缚了起来——
她看着席牟阳忽然低下头,却全身上下都被他抵住,才忽然害怕起来:“你到底干什么!别不说话行不行——”
席牟阳埋头到她耳边,下巴就枕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一呼吸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莓酸奶味道。
轻飘飘的在她耳边问了句:“他让你当总经理,难道没给你什么要求?不然你被我骂了,还这么急着跑来找我?”
慕珥被他的呼吸刺激得一颤,整个小心脏微微的发抖——
这样妖孽的男人,连说句话的功夫,都能把女人的灵魂收买到自己手里···
比起什么飞燕合德、环肥燕瘦,席牟阳才真是‘吐气如兰’这四个字的生动注释···
要不是她听惯了他的声音,现在恐怕是站都站不稳了吧···
听他的语气像是有戏,她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个姿势,斟酌的开口:“···我需要在一个季度内赚到三个亿,我知道很难,所以聘请了刘云颖当助理,她和我的想法都是,先让你从‘殴打导演事件’的影响里走出来···”
他从她脖颈间抬起头来,不悦的问道:“刘云颖那个混账女人?你还敢让她回来?你忘了你怎么被派到酒店里的了?!要是其他男人给你用点药,你以为你还能抵抗得了——”
他的嘴猛地被捂住。
慕珥羞红了脸,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说那么清楚!所以我会谨慎她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来帮帮我呗·····”
席牟阳一时没说话。
覆在唇上的小手柔弱无骨触感,是不输于任何女人嘴唇的软嫩美妙。
他忍不住张嘴,伸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
慕珥被掌心湿软的酥痒吓了一大跳,触电般缩回了手:“诶!”
满目惊吓的瞧着席牟阳,没想到他面色自若,好像刚才的感觉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他甚至还扯起了一抹冷笑:“我凭什么帮你?帮你给你大哥赚钱?他对老子做出来的事——老子早晚百般奉还给他!”
语中狠意听得慕珥心惊胆战。
但并不足以让她失去判断。
席牟阳和她说了那么久,而不是利落的让她立刻滚,那就是有希望答应帮她!
她现在要做的是,不要急。
“我们可以定个约定,一个季度之内,我帮你重回巅峰,不,我带你去到从未去过的巅峰。”
慕珥抿着唇说道,对于任何一个明星来说,这都是最大的诱惑,也是她对自己最大的信心。
在席牟阳略微惊讶的挑眉中,她接着强调道:“你只要帮我在一个季度内赚到三个亿,之后,你会继续做最红的天王,我不再插手你的事业,也不会再要求你用自己的身价帮我赚取合约之外的多余利润。”
席牟阳懒散的嗤笑一声:“说得好听。你当本少爷经纪人的时候——叫你扶不起的阿斗都是抬举你了,现在倒是什么话都敢放出来了?还天王?你以为一个天王要多少年才能出来?”
现在娱乐圈的影视界、歌曲界、综艺界的天王,没有一个是低于四十五岁的,哪一个不是苦苦熬了二十多年才能有现在的地位和成就?
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放出话来,要让他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男艺人,一个季度内,成为天王?
慕珥抿了抿唇,反倒是笑开了,眼睛亮亮的问他:“那你敢不敢?就一个季度,你跟我一起拼一把?”
席牟阳依然是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看她亮晶晶的眸子,依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个天真坚定的黑木耳。
他淡淡的说:“我要再加一个条件。”
慕珥心中一乐,面上笑意也浓了几分,明媚笑靥愈加动人:“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