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室内走去一片阴森,茉白指尖点起真火将四处照亮,石床位于正中央,灰尘已经积了一指厚,烛台歪斜着蜡泪满地,石桌石凳倒是齐全,但多半已经被腐蚀的锈迹斑斑,显然多年之前这里住过人。
“骗人!”茉白捂着鼻子阻挡着霉味的侵入,梅六脸上早已遮上了丝帕。
“算了算了,我还是继续睡地铺吧!”茉白快速的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茉白手里拿着素木鸟簪独自发呆。
梅六吃饱喝足,又拿出了他的梅酿正准备饮几杯,梅酿到了嘴边停了下来。
“我记得我在昏睡的时候你说我的梅酿不如你的桃花酿,现在可有?拿来品品。”
“昨日我刚发酵,今日还不能饮用,没到火候。”
“哦?那要几天?”
“半月。”
“半月!时间太长了,我等不了。”说完梅六径直去了厨房,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酒坛周身被一股热腾腾的白气包裹,短短几分钟酒香就飘了出来。
酒坛一开,酒香四溢,甘醇润鼻。
“嗯,闻起来真不错。”
“那是自然,倘若是新鲜的花瓣更好,这个季节恐怕没处寻得,只好用我身上的干花瓣充当一下。”
“新鲜花瓣?好说,待酒吃完我带你寻。”
“真是太香了,果真不错。”梅六砸着嘴巴,沉醉到摇头晃脑。
“这酒这么合您口味?”茉白自己取了一勺尝尝。
“好似比之前更多了一丝甘醇,这定与你刚才加速发酵有关。”
“哈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何不痛饮一番?”
“好!”茉白一口应了下来,今日心中烦闷郁结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两人一见如故,好似多年好友,夜渐深,两人身裹皮裘坐在房顶,上有皓洁的白月,下有大雪皑皑,一红一白两人对月把酒言欢。
“你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看你一副风流洒脱的样貌,一个人在这,怎耐得住这等寂寞?”
“正因为耐不住寂寞,所以才常常寻得美女把酒言欢呀!”梅六看着茉白又是一脸淫笑。
“你?你好似有几分痞,但眼睛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人。”茉白说完尴尬的笑了两声。
“痞?哈哈,你还真是直言,是与不是,可我也确实这么做了,怎么样,小妹妹?孤男寡女,怕不怕?”
“不怕!”
梅六听闻茉白的回答爽朗的笑了两声,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花名册,上面一页页工工整整的记载着几千年来左拥右抱过的女子,有不少已经产子。
茉白看着花名册,看了一眼梅六,梅六眼神呆滞,流露出种种忧伤,接着深叹一口气,手中的酒葫芦里的酒酿已被一饮而空。
“你脸上怎么这般忧伤…”茉白看出了梅六心底的痛楚。
“呵呵,有吗?”梅六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暖。
“何不讲来听听?看似您仙位不低,那您是?恕我茉白眼拙实在无处猜测。”茉白态度诚恳。
“日月更替是如此之快,几千年了,看尽了事态变迁,只管逍遥快活,哪还有什么忧伤。”梅六说完深叹一口气,飞下房顶又去接了一葫芦桃花酿,瞬即给茉白斟满酒碗,脸上云淡风轻,幽幽的开了口。
“我是…简单点讲,仙界的灵兽任由我调遣。”
“果真不凡!不曾想我茉白误打误撞碰上了贵人!”茉白一脸惊喜。
“有人请我出岛挥镇一方,我全然给拒绝了。”
“依您的权势,完全可以自立门户,潇洒一方。”
“可是…我却没有。有人说我淡泊名利,有人说我装腔作势,更有人说我颓废不堪,空有一副好皮囊。醉鬼,酒鬼,糜烂,污浊,淫秽…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那您身份显赫,面对盛请又为何推辞呢?”
“命!也不对,是我自己的选择。”梅六无奈笑笑。
“哪有什么选择,本就是命!”茉白望着清冷的酒水,小酌了一口。
“到底有多少人的命运是掌控在上天手中,他们没有自由没有选择,一句苍声大计就把整个人推向了火海,看似着实有些不公,但仔细想来,也许这正是自身的不平凡所在,我们有能力完成上天的派遣,我想你这厚厚的花名册只是对于命运的挣扎而已吧!”茉白两眼放空水中把玩着酒碗。
“小丫头,你短短几句话倒是开导了我心底隐藏千年来的愁怨,我也早已看淡是是非非,功名利禄。心怀大计?我并没有那等仁慈。其实我自己都不知为何要守在梅林,自打懂事就知道这是我的命运,我同别人不同,所以只管照做就好,这就是我的使命。这么多年今天倒是豁然开朗。”
“那你在等什么呢?”茉白很是好奇。
“一个人。”
“什么人?”
“全然不知,时机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梅六一句全然不知竟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天底下竟还有这种无欲无求的人。
茉白不曾想这片梅林竟如此神秘,想必里面定有玄机,木雕,密室,好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茉白借着畅饮仔细的打量着。
“你都不曾进过密室吗?还有…那夜我看到雕塑都幻化作了真身,所有的食物都是他们寻得,真是神奇。”
“怎么没去过,只是住的时间比较短。我很小时仙骨就已打开,会自行修炼各类武林秘籍,也许我就是不同于他人吧。曾经梦中有一遮面老伯与我相见,是他指引我来此,让我一定在此等候,说日后自会有贵人来此。密室里面黑漆漆的,很是压抑,就自行盖了这间茅屋,烦闷了我就去烟花柳巷逍遥快活,至于木雕,那是我的一个老友所雕,我俩酷爱饮酒以此结识,我是个酒鬼经常不省人事,木雕是他雕刻完成用来照顾我起居的,就像昨夜你做饭的食材全是他们半夜搬运回来的。”
“真是神奇,想必他的功夫也着实了得吧?”
“那是自然。”
“您就,没想过走吗?就为了别人的一个安排,孤家寡人一般留守在此?”
“走?走哪去?外界还不如梅林,自在逍遥。”梅六一脸无奈调趣道。
“你若是在梅林自立门户,那些个掌门定不是你的对手。”
“哈哈哈,那些个小娄娄,只是我的徒孙罢了,还无法与我比拟,小丫头,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日日饮酒消愁解乏,何不找几个弟子前来耍耍,真是好主意。”
“哈哈,怕就怕你的那些小崽子找上门来认爹呀!光你的儿女也足够撑起梅林的一片天了!喏,这刚出生了三胞胎,厉害!厉害!”
“莫要打趣,仔细想来我这个爹确实是不负责任,自己快活完就丢下人家母子相依为命,怪不得这么招人骂!不如就把她们全全接过来组个梅林班算了,一举两得。”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终究对人家算是有个交代,只是…你可要想好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这三百个…三千个…可如何是好!”
“一个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从不嫌多,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五官绝美比她们可是强太多,不然你就做这的主母吧!”皓洁的月光洒在茉白脸上,白皙的皮肤耀耀生辉,轻灵的眸子更是勾人魂魄。
“算了算了,我可消受不起,还不能疲惫那些个母夜叉把我吃了!骨头都不吐!”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着实不一般,既然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求,今日当着明月你我结拜可好?”
“当然好,茉白求之不得!”
“老哥哥,还请以后多多关照。”茉白将手指咬破鲜血滴落在酒水中两人一饮而尽。
“老哥哥?哈哈,我确实大你不少,老哥哥也不为过。茉妹以后有事尽管找哥哥,定当万死不辞!”
“好!”
数杯下肚茉白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迷离,紧接着又举起大碗,喝了起来!茉白从来没喝这么痛快过,好似心中的烦闷随着烈酒下了咽喉。
“茉妹,少喝一些,那间密室…兴许会与往日不同,明日带你走他一走!”梅六若有所思。
“好!”茉白说完手中瓷碗滑落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