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恐怕是认错了,我不记得曾经见过夫子。”萧四郎坦然道。
“哦?”孟夫子皱着眉头,“那真是奇怪了,为何公子会这么眼熟?老夫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起不来。”
奚苗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越发不安,好几回想要提出回避,但孟夫子却不给她说话机会,仍是抚着胡子一脸深思。
何易中途过来把茶水端来,也没说让奚苗回避。溪河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在孟夫子的授意下欢快的拿着糕点吃起来。
“说起来,河儿是这位姑娘的弟弟吗?”孟夫子笑着问道。
“是的,夫子。”
奚苗把奚河拉过来,给他使了一个眼神,怕他会给孟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哪知道孟夫子摸着胡子哈哈一笑,“这孩子挺机智的,方才我问的问题,他虽然不能一一作答,但也给出了好些有趣的答案。”说着,他眯起眼,眼角处有些皱纹,“老夫一直以为读书最怕死记硬背,这些都是些无用功,若不能将学到的知识灵活运用,将来又怎能为国出力?”
“如今朝廷不得力,需要的正是有才之人,而不是墨守成规的愚夫!”
“夫子。”何易神色一惊,赶紧上前提醒了句。
孟夫子这才敛下眉目间的怒意,转而对众人笑道,“我看天色还早,几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留下小憩片刻,老夫也正好有些问题要问问河儿。”话虽然这样说,孟夫子却往萧四郎那边看了眼,脸上多了深意。
奚苗轻咬唇,打量了萧四郎几眼,心里也知道孟夫子真正想要见的人根本不是他们,而是萧四郎,她也跟没有资格帮萧四郎做决定。
“姐姐,我们要留下来吗?”
衣袖被扯了扯,奚苗低头就看见奚河仰首看着她,小脸上还沾着好些糕点的碎屑。
他听不懂孟夫子的话,眨了眨眼,兴奋的凑过来,“姐姐,我们能多待一会儿吗?夫子这儿的糕点可好吃了,我想给娘亲带一些。”
“呵呵,百姓以孝为先。”孟夫子摸着胡子轻笑,“何易,你去厨房看看糕点蒸好了没,准备一些让河儿带回去吧。”
“夫子,这……”
何易表情微变,欲言又止了片刻,见孟夫人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得轻叹一声,应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去看看。”
“过来这边看看吧,池塘里的莲花正开着。”
孟夫子给他们引路,有意无意的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人更少,一路过来,奚苗连个下人都没有看见,心中隐隐不安。
反观身旁的少年却一片从容,甚至还有闲情顺着孟夫子所指的方向望去,看着就似乎只是在赏花。
“姐姐,那边的是什么?”奚河忽然拽着她的手停下,直勾勾的盯着莲花池旁的一棵花树。
离得较远,奚苗眯眼眺望也瞧不清楚是什么花,只隐隐看见绿叶丛中夹杂着几朵明艳的小黄色。
回头见孟夫子两人就在前方等着,她垂眸浅酌片刻,上前道,“夫子,河儿想去那边看看,你若不介意,我先带他过去,你们一会儿在那边的凉亭等我就好。”
“去吧,这才让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花园里好好瞧瞧的。”孟夫子点头同意,笑的时候眼角露出了皱纹。
等奚苗两人走远了,他带着萧四郎来到不远处的凉亭下。
站在这儿能总览池塘的景色,满目都是盛开的莲花。
孟夫子轻抚着胡子,夏日的清风夹带着暑气拂来,他微眯眼,笑眯眯的望向身旁的年轻人,“这位公子觉得这里的景色如何?”
“夫子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打理。”
午后的斜阳落在萧四郎脸上,目光深邃的在莲花池上打量了一圈,见奚苗他们正往花树那边走去,目光停留了片刻。
孟夫子呵呵笑着,“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如今老夫在这小小的乡镇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前不久,刘老太爷辞官还乡,老夫特体前去拜访,也问了好些事。”
“夫子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萧四郎脸不改色。
“老夫以为公子会对这些事感兴趣。”孟夫子坐在椅子上,枯瘦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公子长得跟我一个故人相似,若是公子不介意,且听老夫念叨几句,老夫已有许久没有见过那位故人,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
萧四郎没有说话。
孟夫子轻叹,没有强迫,“刘老太爷虽然助纣为虐,但他确实是知道了不少隐情。如今的朝堂就是是这片莲池,看着一片欣欣向荣,可这莲池底下淤积着不少有害之物,老夫虽时常往池里投放鱼苗,可鱼苗刚放下去没多久,就被害虫残害。若非这莲花根基扎实,怕不是早被祸及了。”
“老夫曾经看见过一丝希望,只是很快又黯然熄灭掉。这些年来,时常向别人打听消息,就怕会错过这些希望。”他驼着背,显得苍老了几分,“不知道公子明不明白老夫的意思。”
“大概是明白的。”
萧四郎坐在一旁,“夫子是想把莲池里污垢都除掉?”
“是的。”孟夫子挺直腰,直直的凝视着身旁的人,“老夫与公子也算是一见如故,不知道公子可想出什么法子帮帮老夫?”
“夫子严重了,晚辈自认为本事不如夫子,既然是夫子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晚辈又怎敢口出狂言?”萧四郎拱手行了个礼,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下,望向莲池那边沉声道。
“只是夫子也不用过分忧虑,既然莲池底下的污垢存在了好些时日,想必内里的竞争肯定不少,为了争取更多的地盘,它们自然会闹起来,等时机成熟了,夫子再加以处理,自然事半功倍。”
“公子这样说可有根据?”孟夫子皱紧眉头,“若是处理不好,这一池的莲花都会被毁掉。”
“夫子何必挂心?”他轻笑,“莲花既然立足已久,哪是这些浊物能轻易毁掉的?只是浊物早已渗透在莲池中的每个角落,贸然插手,只怕会打草惊蛇。”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