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奚大爷脸色惨白,他虽然一把年纪,但奚苗说的话还是听懂的,无非就是让他去投靠奚大嫂两人,下回再出什么事,奚苗可不会管。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沙哑道,“二丫啊,你婶婶他们出气打工了,我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他们,你看着快要入冬了,这茅屋根本挡不住风啊!”
奚苗斜了眼那破旧的茅屋,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么会挡不了?当初奶奶让我和娘亲搬过来时不是这样说的。”
“可——”
奚大爷的脸彻底发青了,奚苗压根不会帮他们。
懒得多说,奚苗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瞧着她的背影,奚大娘就来气,把脚边的椅子给踢倒,“那个死丫头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在老娘面前装模作样的!”
“老太婆,你不要再说了!”奚大爷快步过去拽着她,生怕会被奚苗听见,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地上那袋大米,冒着精光,“你看看那大米,起码也得半两银子吧?二丫可真是出息啊,半两银子的大米也买得起。”
“你这不废话吗?”奚大娘怒冲冲的坐在地上,“我们家的房子都被他们给拿走了,田也被拿走了,什么都没了,他们当然有银子了!”越说越不忿,气得眼泪都出来,“我现在弄成这个样子,都是他们害的!等虎子当了大官,我才不会放过他们!”
“你先不要说这些了,把大米拿回去吧。”
“你他娘的就知道吃!你没看见那个死丫头的态度吗?跟施舍乞丐似的!”
“我……这……”奚大爷左右为难,紧紧的把大米抱在怀里,胆怯的看着奚大娘,生怕她会把米给扔掉。
奚大娘也知道他没有出息,骂咧咧了几句,拍掉裤子上的泥土把大米放好,望着破烂不堪的茅屋,她神色阴沉,忽然刻薄的笑出声,招手让奚大爷过来。
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了些什么。
等奚苗回到家里,天色骤然变得阴沉,看着快要下雨。她抓紧时间把晾晒在院子里的衣服收拾好,搭了个小棚架,免得雨水把种在地里的辣椒种子给弄湿。
“苗儿,川儿有没有跟你说,他想跟着三叔他们上山打猎?”柳玉收拾着东西,满脸愁容,“我今天碰见三叔家的大狗,说是川儿想跟着三叔上山,山上太危险了,还有在山上待好几天。”
“应该不是吧。”奚苗歪着脑袋,“大哥那几天不能休息,不过——”她话音微顿,那天回去时奚川的确挺兴奋的,但没有跟她说这些事。
住在山脚下的男丁几乎都去过山上打猎,奚川会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奇怪。
要是奚枫还活着,肯定会带着他一起上山。
“娘亲不是不想让川儿上山,只是那儿太危险,他又不懂怎么捕猎。”柳玉叹了口气,伸手撩开垂落的碎发,白皙的肌肤宛如凝脂,“苗儿,你回去后跟你兄长说说,要是他真的想去,娘亲会跟三叔和萧老爹说一声,在山上也好有个照应。”说完,又叹了口气。
“娘亲……”
奚苗眼睛微湿。
村里头也有寡妇,她们早年丧夫,把儿女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巴不得他们一辈子留在身边。
柳玉不一样,她心里担忧着三个孩子的安危,却从不阻止他们去做喜爱的事情,这种宽容让奚苗喉间发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亲只希望你们过得好。”
柳玉轻笑,指尖轻抚着她的发丝。
“娘亲,你真好。”奚苗埋首在她怀里,依恋的蹭了蹭。
柳玉笑而不语,将她拥入怀中。
午后果然下起了细雨,奚苗这个时候也赶不回去,干脆在村子里多待了一晚。
明天停了雨再坐牛车回到镇上,推开小店的门,意外瞧见里面亮着烛光,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滩碗筷。
刚想着奚川大概还没有出门,余光就瞥见角落里有有一道暗影,似乎有人蹲在那儿,正忙着些什么。
“大哥?”奚苗放下雨伞,疑惑上前,“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
她是吃了早点才回来的,现在快午时了,奚川这个时候早就回了杂货店。
“苗儿,你回来了?”奚川像是刚听见身后的动静,下意识想要站起身,脑袋一下子磕到柜子上,狠吸了一口凉气。
“大哥,你在做什么?”
奚苗快步上前,一眼就看见奚川手里似乎拿着一把弓箭似的东西,本想收起来,但见奚苗已经发现了,他有些尴尬的揉着脑袋站起身,“这是在市集上买的,我看着还挺好玩的,就买回来看看的。”
他把弓箭放在桌子上,一见奚苗的衣袖都被雨水打湿了,催促她进屋里换一套干净的衣服,话说今天店里休息,他就去买了些菜,简单的做了一顿饭。
“大哥,娘亲跟我说,你想跟着三叔他们一起上山,对吗?”
“娘亲怎么会知道这事?”他皱紧眉头,不太自然的避开奚苗的目光,盛了一碗热饭来,“大哥也就随便说说,那天跟着三叔到山上看一趟觉得挺有趣,三叔也想我过去就先答应着,想着下回就跟三叔说清楚。要在山上待半个月,指不定会遇上什么意外。”
嘴上说得轻松,但他的眉头越发紧皱。
奚苗也知道大哥心里也想去看看,村子里但凡有这个能力的男丁都上去了,奚川要不是要打工,肯定也跟着一起过去,“大哥,这些事你不用多想,娘亲跟我说了,要是你真的想去,娘亲不会阻止的。”
“真的?”奚川捧着碗的手一抖,很快又冷静拒绝,“算了,上山的风险太大了,更何况我也没有去过,万一给三叔添麻烦就不好了。”
“大哥,这些事你不用担心,娘亲是真的同意让你过去的。”奚苗郑重道,“虽然店里的生意不好,但你也知道我和徐良叔有来往,之前的肉干赚了好几两银子,我打算找个机会在市集上找个摊位,到时候生意就会好很多。我昨天回去的时间还去看了爷爷奶娘。”